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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软弱的读书人
  • 2019-09-23 02:5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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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青石雕成的墓碑,立在参天白树前,墓碑上没有人的姓名,碑前横放着一把破碎的白剑。这个小小的土丘还没有完全干燥,待到现在正在拜谒的人离开后,或许这里几个世纪都不会再有人造访。

夷人放下合十的双手,戴上帽子。

仅有一只手的老人也摘下头巾,露出秃顶的脑袋来,他眨了几下不生睫毛的眼睛,干枯的嘴唇抽了抽,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巾披在封少端的墓碑上。

“你是决定心意了吗?”

夷人听罢,点了点头,道:

“是,我要进到偏冢,以人类的身份。”

老人笑着,那些皱纹全都卷曲起来,像鱼的腮:

“原来如此,偏冢的路自然会为你打开。莫要留下遗憾,白树的孩子啊。”

夷人对着封少端的墓拜了三拜,又对老人致意,便转身往偏冢深处走去。

“谢谢。”

偏冢深处。

八条怪异的蛇扭动着身体,冲天而上的逆鳞嘎吱作响,发出如朽木崩裂的刺耳声音。它们带动着“风神大人”前进,其余三人则是步步后退,恐惧、惊骇,已经完全占据了她们的心,真身也好幻影也罢,与这位现行于世的伟大神明对峙,这已然超过了她们理智的极限。

“呼……呼……”

捉风刀身已经出现了一块缺口,邹颀昌与迷雾中的风神交过手了,只有一招,她便落败,甚至连方壶天城中最有名望的工匠打造的武器,都破了一角。

邪风猎猎,捉风刀的缺口处更有一缕缕银色的烟雾喷出,颀昌握刀的手几乎要攥地出血,这些烟雾……是汽化的金属,它们正在无端地升华。

“这……”

这非是术法或者神恩之类小儿科的玩意,而是真正无可理解,不可名状的力量!

白巫在后双手飞快结印,每结一次,掌中就乍现雷光,最后,无数印法齐聚成一枚光粒,再行双手食指、无名指,中指相抵,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大拇指交错推出,雷丸隆隆作响,一条金光喷射而出。

“雷旨来方,蛮兵左右,火链在上,降界除瘴!”

咒语念动,数道惊雷连连射出,六雷汇聚交错,直逼风神。

电流行过风神透体,噼里啪啦地闪烁火花,后在它的心窝处爆炸,怨雾被此间正义之力惊地四散而逃,硝烟散去,风神却是不动如山。

“退!”

封少仪心知对上眼前的神,没有任何胜算,顿时埋剑气入地,激起飞沙走石。

但,此等街头混混才使的技巧,如何瞒得过风神的法眼?封少仪身体还没转过去,风神就来到了她的身后,一人多高的长刀劈下,刀未至,黑雾就滚滚而来,听得“铛”地一声,颀昌双刀一同防御,脚下地陷一寸,这才防下攻击。

颀昌双腿一发力,大喝一声,推开长刀,自己却是退后数步,风神却像根本没受影响似得,跳舞一般飞上天空,长刀在空中回旋,划出轻盈的痕迹。

但只有真正与它抗衡,才知这轻飘飘的一刀重如九星压顶,邹颀昌接力退出十丈开外,双刀在地上连劈数十刀——若是直接插地制动,恐怕强韧如捉风捕影,也要当场断去。

它还没有使用任何神力,就已经强大到令人绝望……

“真正是……风神大人么?”

当然不是。

这定然就是剑鸽们所说的“秘密武器”,就连不动法术的邹颀昌也猜得出来,这等禁术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用此地如此之多的怨气造就这尊虚幻的风神。

只是,为何是风神大人,这个村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会有这样大的怨恨?

不过,她只知道,如果放任这个东西上了战场……它吞噬了败亡剑鸽所有的怨恨后,必然会沿途摧毁一切生灵,化为失去控制的杀戮机器,令荒境沦为人间地狱。

必须要在这个地方阻止它才行。

趁着两人各自推开的空档,封少仪从后方接近,双手连点风神背脊注入剑气,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如泥牛入海,竟是被这副清瘦的躯体尽化于无。

它没有任何意义上的血管、神经,但也不是单纯的灵体……

“怎有可能?!”

未等她想明白,一只蛇头就喷吐着黑雾接近,两寸长的毒牙带着锯齿,锋利如剃刀,就在它即将洞穿封少仪胸口的那一刻,又是一道闪电,稳稳当当地击中蛇头。

“跑啊!”

白巫周身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闪电条纹,她弹指之间,无数细小的闪电就喷射而出,干扰风神行动。

“金刚四将,雷冻成水,覆掌为牢,敕!”

无边雷狱铺展变作水牢,在白巫的操控下迅速膨胀,蕴含着正义之雷的水波推开层层怨气,洁净整个空间。八只蛇头失去怨气作为支撑,立刻耷拉下脑袋,进入了假死状态,同时,风神的身躯也是一愣,“嗤”地一下,握住封长修佩刀的手居然冒起白烟。

像是被烫伤了。

封少仪忽然想起,所谓“女丑癸丑剑”,是曾经杀死风神的八位勇士的佩剑之一……

“用爷爷的剑来唤醒和控制此地的怨气,凝结成形,这就是师兄说的‘秘密武器’吗?”

而那个小女孩,就是怨气的容器。

残破的容器们,就是其他被戕害的孩童,其中没有当场死亡的,就被拿去做了麻雀——也难怪麻雀都是痴痴傻傻的样子。

“师兄他……失败了。”

死去的蛇,溢出的怨气都表示,女孩并不是完美的容器,剑鸽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她,放出去也是只知道破坏的野兽。

见到怨气驱散,颀昌跨步上前,双刀齐齐出手,一刀抢过一刀,一式猛过一式,数不清的刀光纵横在风神躯干上,每一刀都有分金错石之力。正是邹颀昌击败鬼音的那一招,只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武器,难以发挥它的真实威力罢了。

失去怨气的风神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挥剑抵挡,却被双刀横上手腕格开长刀,颀昌改短刀为反握,用匕首的技法切断风神手筋,再一肘击打在对方小腹,捉风刀随即跟上,割出一条致命的伤口来。

风神的躯体已经破破烂烂,满目疮痍。

“成功了!”

然而,水膜护罩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怨气化为一只只小小的蝴蝶,扑闪着暗色的翅膀贴在风神周身,一条条伤口,超乎常理地被转移到蝴蝶的翅膀上。风神更是破茧重生一般,悉数震开蝴蝶,再次持刀前进。

漫天蝴蝶飞舞,其中一只不知何时贴在封少仪背上,翅膀上的伤口便再次转移,封少仪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就有伤口撕裂开。

更多的蝴蝶攀附在树上,顿时引发剧烈爆炸,刀气化作炽烈风刃,摧毁正片树林!

不可一世的力量,难以测度的神威,即便只是怨气对过往历史的拙劣模仿,却也足够翻覆天下!

“我不行了!”

白巫手中的光点逐渐暗淡,她咒法一边,双手交缠在一起连续结了七个发音,指尖迸发出一抹翠绿,点上眉心。纯粹的生命力量被从额头中抽出,伴随印法起起落落,绽开一抹光华,地上枯叶重新抽出绿芽,就连泥土也蠢蠢欲动。

“白龙高悬,贵树倒盘;十二正仙,三亿大神;原人号令,共伐蓬瀛!”

禁咒起势,掀起狂澜,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的紫气自天而降,卷携无边神风,一株自天际悬下的幻影巨树抽枝发芽,雷与火在其枝条间交织不绝,如同一片片金叶。

“阿巫,你在干什么!”

铺天盖地的幻影压下,风神却只手提剑挥砍,银河般的刀光一闪,天中雷火的链接便被悉数断开,纯粹的能量仿佛朵朵绽放的烟花,将天空染上了梦幻的颜色。它们盘旋在一起,凝成漩涡,再度罩在风神之上。

“我……暂时封住她和怨气的连接……但……不能长久。”

白巫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没有再战之力了。

多余的能量固定在一起,变为星火构成的坚硬墙壁,死死堵住任何怨气渗透。

“封仔,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详细听。”

邹颀昌深深吸进一口冰凉的空气,鲜血止不住地从虎口淌下来,她右手拿着捉风刀,将刀刃夹在左臂手肘里。

“啥?”

封少仪还没听完,风神大人就再次攻了过来,虽说没有怨气加成,力道减轻不小,这一击还是把封少仪如皮球般打飞,余波震荡胸口,感觉肋骨都要碎裂。

“大概三五分钟吧,阿巫的法术失效后,就是我们的死期——所以,我只说一遍。”

“你在说什么啊啊啊!”

封少仪狼狈地接下第二招,她指尖的剑气被完全击溃,体内更是灵力涣散,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闭嘴,听,回答。你知道,我们阴阳家追求的是什么?”

“这种事情我哪会知道!快来帮我啊!”

她再次被风神击退,撞得一棵大树拦腰截断后才停下来。

“当你要挥剑的时候,必须要把手抬起来,然后砍下去,就像一个人,跑步的时候不蹬地就没法运动一样。但如果……把这些事情继续细分,比如跑步,实际上是腰部、大腿、小腿和足部一同运动的结果,这其中的奥秘,就是阴阳家追求的终极目标!”

“你他妈到底在说啥啊!”

“举剑面向对手是阳,思考迎敌策略是阴;攻击压制对手是阳,致命的一刀是阴;蓄力是阳,挥刀是阴;切断骨头是阳,挑断肌腱是阴;左手发力是阳,右手调整角度是阴……这就是阴阳家追求的真理!”

“你是不是疯掉了啊!”

封少仪破口大骂,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只要白巫的咒术失效,那可就是两个人的死期!这个邹颀昌,却在这个时候大谈什么劳什子“真理”?!

“封仔,据说外面世界有个叫古希腊的地方,有一个叫什么不重要的哲学家,他说‘当你把奶酪切到不能再切的时候,就是原子’。

“与此同时啊,这个叫‘原子’的东西,大概是一百年前吧,被真正发现了,而且外面世界的人类,还发现原子里还有‘质子’和‘电子’。它们是按照‘云’来进行概率分布的,质子就算是阳,而电子就是阴。”

“你他妈的!”

“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是封仔,这就是力量!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无限的细分下去,变为更加微小的阴和阳!就这样永远分割,直到‘无限’!

“从任何可以分割出阴阳的事物中,寻找逼近无限的方法,这就是阴阳家千百年追求的目标!阴阳家的目标,就是无限的力量!”

邹颀昌咆哮起来,她用尽浑身力气折断捉风刀,手掌抓住折断的刀尖,竟是以迅如闪电的速度连点周身要穴,霎时——

黑色纹身褪去,与此同时,星火护罩轰然碎裂,能量、怨气乃至封少仪体内灵力,统统不受控制,蠢蠢欲动。敌意,无端无由的敌意,无穷无尽的敌意锁定邹颀昌,此间所有的魔能,都是第一时间将她认作敌人。

“这?!”

封少仪甚至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灵力的走向。

被所有的能量当做敌人?!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这就是邹颀昌所说的“天疾”吗?

怨气贯穿颀昌身体,星火同样刺进她的身体,就连风神的躯壳上,也被抽出一缕缕的黑色煞气,缓缓填充进邹颀昌体内。

“现在,咱俩来斗斗吧。”

突然,这些能量在邹颀昌体内爆冲猛窜,鲜血便从她身体各处喷溅而出,狂暴的能量沸腾着,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地盘旋在邹颀昌周围,后者则是手持两把短刀,岿然不动,刀锋稍稍偏转,就隔开了第一道攻击的能量。

紧接着,疯狂的能量不知疲倦地进攻,邹颀昌挥刀护住周身,守地严丝合缝,能量被偏转后,更是射向风神大人。幻影风神不知此人到底做何玄虚,抬手化解之余,身形缓缓前进,终于,走到了短兵相接的程度。

狂暴能量经过邹颀昌的双刀,便温驯如水流,伴着优美的刀弧,劈出一条条匹练来,而其余能量,更是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锋利无比的无形漩涡,所到之处,景物尽摧。

风神劈下一剑,却发现就连剑气,也被牵引至螺旋之内,成为邹颀昌力量的一部分。她看了看掌中散出的黑气,这幅虚假的肉身,正逐渐萎靡,它用仅存的一点点意识残留思考着,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秘密,可有破解她怪招的办法?

它忽然冷哼一声,残躯鼓起力量重新填充八条假死的白蛇,它们口念不同圣歌,一片片朝天生长的逆鳞鼓胀,从中升华出红黑色的闪电来。风神左手一抬,长刀飞出,携无可阻挡之力,猛的向对方投射出去。

“呀!”

双刀横挡在胸前,古代勇士的佩剑发出骇人的凶唳,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游走在邹颀昌的每一寸肌肤上,皮下的毛细血管在一瞬间破裂,每个毛孔都流着鲜血。

眼前,除了血色,已经再也看不清任何一件事物,耳中,也只有自己血管中液体流动的声音——随着心脏逐渐停止,红色转褐,耳中的脉动也微弱到不可听闻。

凡人之躯,终究承受不了苍天下最狂暴力量的侵袭。

临界点。

已经到临界点了。

仿佛通往万丈深渊的最后一步,邹颀昌正站在悬崖上,毫无疑问地,她走近了一步。

“潮海滔滔——击不绝!”

以气代兵,以怨代剑,以星火为刀,邹颀昌抛去捉风捕影,双手握住已经沸腾的临界能量,刹那间,万千烈焰闪电穿梭在其体内,飞出后便化为纯净的能量,一束束插在地上,俨然一副剑冢的模样。

颀昌怒喝一声,挑起所有能量,任其反复贯穿身体,无数光刃、气轮飞旋,邹颀昌刺入手中星火刃后,再从胸口扯出怨气结晶,再攻风神。

幻象风神不料此果,难以防御,全盘承受!

最终,无数星火自下而上穿透邹颀昌身体,从天灵盖中喷出一柄弯刀,双手歃血成印,灵刀斩下,发出万丈昊光,圣洁的力量激荡在天地之间,怨恨,彻底拔除!

身体,已然催动到极限,最后一点点的异种能量,凝聚成一把小小的匕首,缓缓飞向颀昌胸口。这样的攻势,谁人都可以阻挡,但对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可动的她来说,就是绝命的杀招。

“邹姐!”

封少仪想要靠近,但再前进一步,自己就要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灵气,反而会害了对方。

“唔……”

然而——

风神被断去头颅的尸体,再次有了反应。

八条白蛇扭动起来,它们寻找着主人的胸口,接着,一头撞进后背,再从前胸破出,整个残躯,就这么被它们支撑起来。风神修长而优雅的手指,捧起地上的头颅,架在胸前,一只蛇头则是叼起长刀,摆出作战的姿势。

已经突破理智的景象,足以把任何一人吓得魂飞魄散。

但无论是邹颀昌,还是封少仪,心中唯一的情绪,就是麻木。

或是说,巨大的绝望凌驾于一切之上,以至于连绝望本身,都难以感知了。

最后的怨气,在风神体内挣扎。

那是属于孩童们的怨气。

就在邹颀昌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时,一只手握住了能量匕首,将其捏碎。

绿色长发随风飘扬。

“还好,我来之前散去了一切魔能。”

夷人挥手点墨,在邹颀昌浑身是血的身体上飞快地突破黑色墨汁。

“妹……妹?”

“姐姐,对不起……”

她蹲在邹颀昌面前,张开了那只紧闭的左眼。

原本是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深坑,白色的枝条从眼窝深处探出,更深一点,就能发现,夷人的身体内部,已经全部是白树组成得了。

“我……是夷人。”

“!”

“想必……你已经看过泉水了,是,我和那个鬼音一样,都是白树的杰作。”

她手掌心是白巫刚才使用过的生命核心,绿色的小球被打入眼底,夷人捂着眼睛,发出痛苦的悲鸣:

“啊……姐姐,就从……这一招,重新——认识我吧!”

夷人双手合十,口中吟唱着白巫尚未完成的最后咒语:

“八景尽灭,四象同悲;两仪皆毁,去薙息神!”

方才所生的圣洁之力回转升腾,隐隐融合,与此同时,夷人浑身力气抽干,一头栽倒在地上。她的脸正对着远处白巫的方向,同样失去力气的白巫倚靠在一颗巨树下,嘴角泛着浅浅的微笑,举手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封少仪提指上前,能量的交汇需要时间,而她是现在唯一能争取到这个时间的人。

蛇头衔着长刀,画出扭曲的轨迹,封少仪应声飞出,她双足点地,又扑将上来,再次被击飞,如此往复数次,她的灵体都出现了模糊的裂痕。剑鸽的武学、阴发诀,甚至是自己逆转而来的妖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统统失去了用处。

这样下去,会死。

“无限的力量……无限的力量……”

诚如邹颀昌所言,每一件事都可以细分,但即便能观察到这些,对战斗能有什么帮助,又要从哪里汲取所谓“无限的力量”?

无头的神步步紧逼。

太阳穴上流过的血液,发出刺耳的、蝉鸣一般的调子。

据说,蝉在破土之前,要在地底蛰伏数年的时间,一旦变态羽化,就要彻夜不休地鸣叫求偶,延续后代之后,翩然死亡,其子嗣,便开始下一次的轮回。

阴,阳……

封少端用去了接近十年的时间,在这个地方布下了如此的恐怖后招,卧薪尝胆,却在短短的一晚之间,尽数化作梦幻泡影。

人生,一个世纪,乃至数百万年的历史,不过是整个时间长河中的小小片段,无数的所谓“阴阳”,在这条河流中翻涌。

封少仪的眼神清明了起来。

无论其中阴阳如何运转,河流却依旧是河流……

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恐怖东西的冰山一角。

她尝试唤起阴阳之力,去触摸那无可名状的空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猛然间,她如同被惊雷劈中,一个悲观的念头钻入她的脑海——自己这半灵之躯,如果不是沾了封印邹颀昌力量的黑墨,恐怕难以维持。

难道是这样……

残缺的身体,没有办法感召阴阳之力吗?

“最终,我还是无能为力……”

无头风神正面的一刀,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身体翻滚在草地上,渐渐溃散的意志,代表剑鸽最后的火种,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

是白巫。

“蓝鸽子,怎么搞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

白巫将她紧紧抱住,封少仪的指尖触摸到对方后背,光洁的背部,却有一个长长的凹槽,凹槽呈现剑的形状,更进一步,这形状是……

“随形剑?!”

“局,从蓝鸽子学剑的那一刻就布下了。用最珍贵的一棵白树为你造剑,也正是因此,我和你,相会于此地。

“蓝鸽子,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样就好……”

封少仪握住白巫的手,此刻,阴阳之力交会为空明,两人同时挥手斩出,封少端死前所用的绝技,再现尘寰!

无头风神的脚步,被阻碍了,她身陷剑网之中,躯体被不断穿梭的剑风划伤击破,直到最后一击来临。

天中传来一声钟声,紧接着,就是奶白色的炫目光芒。

倘若此时,偏冢周围还有脱离战火的地方,若是有人抬头仰望清晨的天空,就会惊讶地看见,在一处无人造访过的原始森林中,涌出了红蓝相间的极光。

偏冢,完全被毁坏了。

封少仪手中握着爷爷的长刀,眼前的女孩躺在地上,尚存一丝微弱的鼻息。

自己正站在另一个陨石坑内。

只有寂静,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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