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友城刑警你快看，外面下雪了呢。”
“今年平安夜终于下了吗。”友城凑到办公室的窗前向外望去，窗外是被都市灯光点亮的红黑色天空，以及纷纷飘下的雪的碎片。
“还蛮有圣诞节的氛围呢。”
“是啊。”友城虽如此说，却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还未完成的报告。
最后警方还是决定将三起案件一并将嫌疑人徐晟提交到检察院起诉，虽然可能面临证据不足的可能性，但剩下的是否起诉就全部是检察院的决定了。
他们所能做的，仅止于此。
“报告还有多久啊……？”布乃站到了友城的桌子旁，催促般看着友城桌面的报告，惊讶地大声叫道，“等等，这不是比起一个小时前完全没进度吗！？”
“饶了我吧……一天写这么多份文件的我也是会累的啊。”友城抱怨道，“说什么几年内必须全部写完，昊娘也太欺负人了吧？”
“求求友城刑警你别磨蹭了，圣诞音乐会九点，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再不赶快出发就来不及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去听那个什么圣诞音乐会的话，就赶快帮我写一份。”
“呜呜呜友城刑警欺负人。”
“你装起来了？票还是我买的呢，我本来想说就请你的，现在好了我改变主意了，请马上将票钱288转进我的支付宝……”
“我错了我错了，现在我马上帮友城刑警您写……”
“啊？我还以为你会转我钱呢。”
“啊？”
“比起来帮我写报告，我觉得可能288对于我来说更重要吧，所以布乃你还是赶紧转钱给我，好增加我的动力吧。”
“……”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今天就暂时到这了，没写完明天昊娘怎么裱我我一个人抗就OK了。”友城无所谓地笑着说，然后站起身收拾起散落一桌的纸张，“收拾一下，出发，”
听了这话，布乃的脸上展露出笑容。
“真的吗？不是开玩笑的吧？”
“圣诞夜能够陪女孩子出去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件令男人兴奋不已的事情呢。”
“你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啊……”
“没啥没啥，就是感慨一下逝去的青春呢。”
整理完毕后，友城披上外出穿的黑色大衣，布乃则检查车钥匙之类的东西是否带齐。
“东西都带了吧，那就准备出发吧。”
“GO!GO!GO!”
“啊，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却跟个小孩子一样。”
*
两人走出派出所，路过其中的一间小房间。
小房间里，他穿着橘黄色的囚服，静静地平躺在冰冷而干硬的床上。
带有铁栏的窗外飘进星星飞雪，透过那仅有的一小片灰色夜空，他无言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外面的世界此刻虽然并不属于他，但他却显得相当安然。
或许他知道，在某个地方的她，也一定在看着同样的一片风景。
*
病房内的她看着窗外飞雪的风景。
即便分隔两地，即使无法见面，这片风景也将与两人相系。
他们不约而同地相信，此时此刻的只有抬头看向夜空，他们的心就在一起。
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去天台、近距离感受这样的雪花。
现在的自己的身体已经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于是虽然身着病号服，她也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针织衫，便踩着医院的拖鞋开门去了走廊。
可在门外，她与一个奇怪的女生擦肩而过。
说是奇怪，实际上只是头上戴着圣诞帽而已。
但今天是平安夜，这样的穿着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自己只是稍微回头看了一眼，便朝着原本预定的目的地前进。
*
漆黑的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她没有选择开灯，而是摸着黑偷偷潜入，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
因为头上戴着圣诞帽，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圣诞老人在夜晚从烟囱潜入送礼物一样。
可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她的鬼鬼祟祟的奇怪举动。
她静静站在病床旁的黑暗中，眼睛紧紧盯着躺在床上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少女。黑暗仿佛将两个人如同黑体般完全吞噬，此刻的世界除了一片漆黑只剩两人体温散发的微量辐射。
“圣诞快乐。”
她轻声如此说道，然后将圣诞帽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枕头旁边。
“如果真的有圣诞老人的话，我希望他能够给我一瓶能让你醒来的药，这样的话会不会迎来幸福的结局呢？”
黑色的长发像瀑布般垂下。
“……”不会有回答的问题。
“或者这瓶毒药会由我来喝下？这样的话你就会醒来？”
“……”
“还是说，你希望这是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那么这样的梦——你梦见了吗？”
*
爱，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起列侬的一句歌词——Love is You.
——无聊的答案。
可当初自己第一遍听到《Love》这首歌时，我听到的却是：
“Love is UseYou & me.”
爱就是利用，你和我彼此间的利用。
当时的我觉得这样表达非常符合自己的心境与价值观。
人们的爱本质上就是利用，可不知为何我们总喜欢把这种利用称作“依靠”。
如果只是替换一个表述方法，真的能改变所谓爱的本质吗？
与他进行了那样的对话后，我对这个概念再度模糊了。
不过或许因为“依靠”这样的美丽的表达，可以更好地让人喜欢上“爱”这种温柔的东西吧。
同样，我也是一个喜欢依靠与被依靠的人。
或许正因如此，我也成了一个喜欢利用与被利用的人。
那永不停息的冰冷雨水，现在终于凝结成了雪花，轻轻打落在我身上。
记忆里上一次在圣诞节遇见下雪，还是在三年前的那天夜里，我与她彻底分别的日子。
今夜，同样是平安夜、同样有雪花飘落、同样是在那片星空之下，我们或许也将重复同样的道路。
但是这一次，孤独看着远去的背影，看着他们的喧闹的人，却成了我。
这些美好的事物，都是属于他们的……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追不上她了……
记忆停滞、而后回想。
说不定，我曾经是真的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可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双手合十，抬头感受着雪花的冰冷与脸颊的接触，我在心中为上帝献上自己最虚伪的祈祷……
接下来的人生，我是否应该做出什么改变呢？
我到底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
或许，我还会继续错下去吧——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雨水依然在持续滴落着。
能够听到雨珠迸散的声音。
我的世界中的晴日，究竟何时才能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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