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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边月〈2〉

第八章,边月〈2〉

漠北的和风里夹杂着细细的沙,烈日炎炎毫无保留地晒着大地上的一切,写乐城迎来了白日最热,夜里最冷的时候,炎日仿佛是将多余的光和热都给予了沙漠中的这片绿洲。

荆小白独自坐在山头的凉亭里,看着不远处在黄沙里失魂落魄走着的人,看着他手里的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原来男人第一次碰了女人,也会和女人第一次被男人碰了有一样的反应。”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双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所以你心里就平衡了?不想报仇了?……也不对,你的那次是给我的,我记得你睡了两天,倒是没有这种反应。嘶——”拉开抓进锁骨的爪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低头看指尖上殷红的一点,心道这女人野性难驯。却无意看到她手心那一排有些结痂的小洞,幽深的眼底泛起一缕一闪即逝的蓝光。

“你该下去了。”

边月抬眸看向无边的山丘,凑到荆小白耳旁细语,“江湖盛名的大侠无法相信他夺走了一个头牌的清白,慌乱地逃跑了,失魂落魄之际那个头牌出现解救了他,解语花一般的女子总能轻易让人产生欲望……得到她的欲望。”

荆小白站起来拉过身后的人,看着她深褐色的眼睛,问“边月,你怕吗?”

“怕什么?怕失败了再死一次?”

“怕不怕疼?怕不怕万劫不复?”

“不怕。”刚说完感觉肩膀一沉,边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荆小白推下了山丘,在沙地翻滚的时候她还是懵的,沙砾滚进了眼睛极其难受。

可当她被人从翻滚中接下来,抬起一双泪眼看到那张略憔悴的脸的时候便只剩无声的抽噎了。

“晕倒”在刘大风怀里的一刻她偏头看了一眼山丘顶上,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你醒了。”

边月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许诺相伴一生,后来一朝劳燕分飞的男人。

“你既然不敢要我,何必进了玉骨堂?你既然不想要我,何必进了我的房?你既然不愿要我,如今何必假惺惺地管我?!”说完边月推开刘大风踉跄地走出山洞,到洞口“眼睛一花”差点摔倒。再次推开扶住自己的手,却跌倒在地,手心擦破了皮掩盖了被玉梳扎出的伤。

两人在大漠山洞里过了两个夜晚,期间除了找水找吃的,找御寒的衣物,刘大风一直在山洞里照顾着边月,无微不至。

“你来大漠做什么?这里很少会有中原人来的。”边月抱膝坐在沙丘上,抬起手来看着,阳光从刚拆纱布的指缝间漏下。

“那你呢?你为什么又在这里?还在……那种地方?”刘大风拿块破布擦拭着他的刀,刀身上流畅的纹路像水波一样温柔,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我是凉国人,不过我母亲是中原人,他们都死在六年前的大战里了,在路过边境的时候,死在了中原人的手里……是玉骨堂的堂主救了我,所以我留在了这里。”

提起往事,边月显然释然多了,白纱映着一双褐色的泪眸,她天生媚骨,自带的妩媚之中偷着不谙世事,像个妖精。

“六年前……你是说你六年前去过边境?”刘大风似乎久渴之人看见水源一样眼睛发光地看着边月,一动不动。

边月被看得有些怕地往后挪了一下。

“去……去过啊……”

“那你一定见过她的是不是?!你知道她在哪是吗?!她是不是还活着?!”

突然抓住边月的双肩,没看到边月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因为疼痛变得水汪汪的眼睛。

“你说的谁啊?”边月伸手试图拨开刘大风的手,奈何他手劲太大,终是徒劳无功。

“她叫姜悦!”

姜悦二字仿佛轰雷炸响,在二人之间凝出一股冷肃。

“你爱她吗?”边月悠悠问道。

“爱……我怎么可能不爱她……”突然泄气一样地放了手,瘫坐在地上,五指**头发,曾经的贵公子,如今是何等的落拓!

“你爱着她……那我算什么……”

刘大风转过头,撞进一双流泪的眼睛。

“我算什么……”边月噙着泪质问道。

他犹记得,六年前的夏日,也曾有个人含着眼泪在阳光下质问他——“我算什么!?”

边月伸手扯下脸上的面纱,一张妖异魅惑的脸呈现在阳光下,美的像个妖精。

这张脸……刘大风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不就是他的姜悦吗!?

魔怔般地向面前的人伸出手,就在触及到的一刻“啪!”的一个巴掌打醒了他。

“我叫边月,一个玉骨堂养出来的妓子,不是你那冰清玉洁的姜悦,姓刘的你给我看清楚了!”

边月吼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不出两步却被刘大风冲上来一把抱住。

边月挣开又把搂住,挣开又被搂住,再挣却怎么也挣不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刘大风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知道到底是对谁说的。他只是把脸埋在边月肩窝里,打湿了边月半个肩膀。

良久,边月回身也紧紧地抱着刘大风的腰。仿佛两个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伴侣,也仿佛干涸的沙丘终于遇到了甘泉……

夜深人静,“噼啪”燃烧的柴火映照着一对纠缠不清的人影。眼角划下的泪水落入了无边的黑暗,边月抬起头,自刘大风的肩头看向山洞顶上,迷蒙的双眼里再次看到了六年前的大战……

看到了为了保家卫国被自己人射杀在城墙上的一位将军、看到了在边境被自己人持刀相向的送亲队伍、看到了遍地的衣服比血红的死人,看到了一个人孤苦无依流浪在大漠的白衣女子,最后看到的……

是从沙漠深处走出来的白衣男子,牵在纯白无杂色的大马,白色羽面上一双黝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色,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看着初升的太阳和从远方归来的人,荆小白知道,她的姑娘,怕是要溺死在了这一场风月当中。

边月回来了,被抓回来的,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一路走进玉骨堂。

这是一场戏,一场游戏,堕落的,却不止一个人的心……

也与安排好的一样,就在荆小白持弓射向十字架上的边月时,刘大风及时赶到。

时间,地点,人,齐了。

荆小白持着已经拉开的弓箭,和把边月护在身后的刘大风对视一场。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毫无疑问地被刘大风持刀拦腰截断。

刘大风率先动手一刀朝着荆小白砍了过来,被荆小白一个错身就躲过了,速度快得刘大风都愣了一下。随即一个横扫又被荆小白弯腰躲过了,再劈下去眼前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人。

感受到危险的时候荆小白出现在刘大风背后,只抬腿蹬了一脚直接把刘大风踢下了高台。一个长途跋涉后被女色所惑的人,哪里会是“锦衣白无常”的对手,武器在手也照样被荆小白赤手空拳一顿虐。

几招下来荆小白衣角都不见歪上一分,刘大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还要找人吗?在这儿耽搁什么宝贵时间?!你走!”边月看着刘大风的背影,泪流满面。

“……”刘大风回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又朝着荆小白提刀攻了上去。

几个回合下来,刘大风已经招架不住荆小白不带招式全靠自然反应,见招拆招得空就下死手的不要脸的打法。被荆小白一掌打在刘大风胸口让他吐了口血摇摇欲坠,接着补上一脚把人踹倒在十字架旁边。

但是,他不是死在荆小白手上,他死在……他护在身后的人手里。

刺穿心口的那把弯刀,是荆小白的。

“刘歪风。”刘大风捂着胸口躺倒在地上,仿佛又听到了姜悦的声音?

“刘歪风。”这次真的听到了,来自身侧。

他侧头,看到的却是边月,那个和姜悦长得一模一样的边月,他的姜悦,从来恪守规矩,不会穿成这样。

边月手里,还拿着在滴血的弯刀。

“你……为什么……”

蓦然想起刚刚边月喊的那个名字,只有边月才会这么叫他!

“你是……姜悦……”

“刘歪风。”边月蹲在他身边,没戴面纱的她,活脱脱一个魅惑的妖女。

她说:“你知道吗,那年我从府里逃出来,在你家门口喊了你一夜,最后嗓子都喊不出声了。你没有出来,直到天亮了,我被送亲的人绑上船送到边境,出嫁西凉,你都没有来。

直到大齐和西凉打了起来,我落到了战场上任人宰割,你还是没有来。

直到我逃出了战场,孤身一人流浪在大漠,你一直都没有来。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来救我,等你来接我,等了你整整五年了,你一直没有来,等到我心都死了你也没有出现。又一年了,六年了,都已经六年了,你现在还来干嘛?送死的话,我成全你了。”

“我没有……我想找你的,可我父亲打晕了我,我醒来……边境已经打起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对不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对于心死如灰的边月而言,这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

“姜悦早就死在了那一场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刘歪风,你来晚了。”呓语一般的话伴着刘大风阖上了眼睛。

边月无言,抬起头,上座早已无人。

……

转眼深夜。

边月于堂上献完最后一支舞,中原妖姬的热浪到边月下台也没有停息。

穿着白流苏的舞裙回到自己房间。

躬身进入矮门,不期然见到盘腿坐在矮几旁独自饮酒的荆小白。

“你……”

“你想知道写乐城的来历吗?”荆小白打断她的话。

“我问过,你说这是魔界的地盘,是不属于人类的地方。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其实这里只有一个封印,封印里只有一个人。”边月看到荆小白手心把玩的一个小瓶子,眼神闪了闪。

走到荆小白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倒进荆小白怀里,贪念着这种独属于荆小白的冰冷。

“想去魔界吗?”

“为什么这么问?你要带我去吗?你是魔界的人吗?你是魔帝吗?”说着说着,边月又伸手去扯荆小白脸上的面具。

可是这次,直到把面具彻底拿了下来,也没有预期中的蒙眼菱纱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白无血色的脸,深邃的黑眸,眼角凌厉,唇色浅淡,棱角分明,公子无双,只是额心一枚蓝火实在盛开得妖艳。

“魔帝啊……”唇畔流下刺眼的殷红,边月眼底闪现一抹惊艳,随后笑了……

丢开手心的瓶子,瓶子在地上滚了几转,一滴纯白的液体从瓶口滴落,在毛毯上“滋……”的噬出一个洞来,洞的一圈,白色的羊毛被染成了蓝色。

“美人泪”,剧毒,沾上毛织物即刻发作,使织物变色,入人体后潜伏为一个时辰,发作时人无痛苦,只是迫使心跳骤停,魂魄离体。

边月的舞蹈近一个时辰,而瓶子里……是空的。

荆小白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黑色的眸变得湛蓝,蓝得发黑,像被墨染过。

“魔帝啊……挺好看的啊……”

又是一场风沙袭来,笼罩在写乐城的上空,像个罩子一样的把写乐城包裹了起来。

风沙过后,写乐城却不复存在,城中人亦不复存在,只有一座巨大的石雕伫立在地上。

一个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女人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手里捏着一只坠着羽毛的面具。

不远处的沙丘上立着一座孤坟,坟头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刀身上刻着:“自在逍遥无来处,冷月无声销魂骨。”

碑文:逍遥刀客齐国郎君刘大风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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