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带着戾气的女声,随后边月在看到那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时彻底愣住了。
“我说他怎么在山顶设了禁制,原来是为了你这么个货色!”
边月迷茫了,她觉得她应该是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的,但是对方好像说的是自己?
“嘶——”
“我一直在想该是什么样的脸会让他费心力设下要命的禁制,原来你不过如此。”一把捏住边月的下巴,女子面容狰狞到扭曲,让边月看出一身的冷汗,尤其是脸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后背阵阵麻粟。
“我什么货色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吗。”边月被疼痛刺激到,直接把心里话咬牙说了出来。
“啪!”的一声,边月脸偏到一边,嘴角被一巴掌抽出了血迹,嘴角流出的血滴到衣服上,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随着一缕深暗的红光消失不见。
“啊!”
身上突然被抽了一鞭子,边月蜷了一下,手腕在绳子上摩挲被隐藏在绳子里的倒刺勾破了,流下猩红的液体,在地面开出朵朵荼蘼。
“知道我是谁吗?”冰冷的手指突然勾起了边月的脸,让她直面着自己。
“……”边月颤着唇,自幼养尊处优的她何曾受过此等待遇。
“不如让它来告诉你吧,我是谁。”女子扬鞭一指笼中的大白,边月才突然意识到,一向喜好插科打诨,两肋插刀的大白从女子出现后就彻底闭嘴了。
“魔域妖王,媚狐无双。谓我何求,于那妖王一度春宵风流!”女子挑一缕鬓发在指尖把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所流芳,艳媚绝伦。
“我便是与那妖王齐名的狐族白无双!”
“慕小白他……才不会……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边月气若游丝,眼神溢满了水光。
“慕小白?叫得真亲切!”女子突然发起狠来,伸手捏住边月的脸,力度大到让边月感觉她的指甲都已经戳到了骨头。
“我认识他六百年了,都只能叫声天君,你不过才认识他不到一年,你凭什么可以这么称呼他?!”
“妖狐白无双,我记得你被神域流放到白骨潭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白无双突然把额发一掀,露出一块狰狞的疤痕来,像是被烧过的一样。
“看到了吗?只要有这个,我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有这个,谁也不会认识我。”毕竟谁能想到狐族一向是个爱美的种族,而白无双又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谁能想到她能狠心把自己的脸毁了……
边月看着白无双额头上的伤痕,哑然无语。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抓我过来干什么,你抓大白又干什么?”不知道脸上是不是真的被划破了,边月感觉两边脸颊有些痒。
“我抓大白狐狸当然是为了引天君过来了,至于抓你嘛,”白无双握着手里的鞭子,紧紧的握着,手背上暴起了青筋,道:“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边月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慕小白的衣裳,突然想起曾经大白说过这么一句话,她和慕小白的模样,从背影上看,除了她有些矮,有些瘦弱,其实还挺像的。
本来认错就认错了,可偏偏她穿的还是慕小白的衣服,这女人一看对跟慕小白痴迷得简直入了魔,就更激发了就内心的嫉恨。如何能容忍其他的女人穿着慕小白的衣服招摇过市。
“我不明白,既然他能看上你,为什么当初就看不上我呢?”素来听说最是爱美的白无双一袭黑衣黑发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看着边月的眼神,眼眶几欲睁裂,瞳孔发红,生不得活吃了她一般。
边月感觉此刻的白无双已然入了魔,终于是有些怕了。
“白无双,你想做什么?”
“你这双眼睛还挺好看的,不如把它换给我吧?”说完就见白无双扔了鞭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看这本无声步步走近,边月心生畏惧,她惊恐的看向一旁的铁笼子,哭喊道:“大白,大白,大白,快救救我,大白大白,我求你了,出来呀,出来拦住她……”
边月曾经看到过大白轻轻松松就掰断了慕小白用来关它的玄铁笼子,如今边月更是相信,就凭大白的本领,一个小小的凡间的铁笼子是困不住它的。
可是不知为何,任凭她怎么呼喊,大白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笼子里,看着脚底下沸腾的岩浆,无动作不言语,就像一只死了而且僵透的狐狸一样。
剧烈的挣扎让绳子上的倒刺不断的勾进身体,手腕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在寒光闪过的那一刻,边月感觉自己产生幻觉,她似乎看到慕小白一袭蓝锦从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步十里般鬼魅的身形,带着瞅煞千军的气势。
在那之后边月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仿佛沉入一个无尽的深渊一般,陷入沉睡当中。
但是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慕小白的声音,听见他说:“你既然拿走了她的眼睛,那就把你的眼睛……还回来吧!”
仿佛进入了梦魇一般,边月听到耳边传来笑声、哭声、呐喊声、争执声……数不清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
等到再一次醒转时,她已经回到了不归山的府邸当中,想起在那暗室所遭受的一切,踉踉跄跄的奔到房间的铜镜边。
一双流畅的双月眉,一对水蓝色泛着波纹般的眼睛,白皙干净毫无瑕疵的脸庞。
原地跳了两下,感觉脚上并无异常,又抬起手看了看手腕,都是手腕上多了两只如玉温润的白石镯子。
梳妆台上压着一封信,边月打开发现是墨小白的笔迹。
信上说……那个冷情的慕小白终于发现了边月小姑娘怕黑的事实,于那十里长街上,他已经挂上了数不清的灯笼。是她最喜欢的六角玲珑灯。以后摸黑下山吃东西,不用再去偷他书房里的夜明珠了。
还告诉她,她身上的衣服是花精帮她换上的,信最后附了一句话:十里长灯三千景,照尽长路未归人。
只有房间里隐隐约约还残留着的药香告诉她,之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鞋也不穿,光着脚丫跑出房间。可是边月找遍整个府邸,走遍了整个山顶,她也找不到慕小白的身影,大白也不知去向。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边月以为是慕小白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去开门,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晓贰真人”的那一刻,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
尽管千不情万不愿,她还是被拉着离开了不归山。
走到半山腰,回头看着迷雾重重的山顶,她总觉得那些雾有些异常,似与平日里看见的不大一样。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回去。
于是边月甩开“晓贰真人”的手,急急忙忙又跑回了山顶。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再也找不到那藏在浓雾当中的房子了,直到最后累瘫倒在地被晓贰真人捡起来的时候,边月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她真的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所有的绿树流水,红花青草,黑瓦白墙全都不见了,通通都不见了!
惊觉雪花飘进了斗笠,边月掀起斗笠的一角抬头看着白石阶上的最后一盏灯,那是一盏黑色的玲珑灯盏,六个角上都挂着蓝色的穗子,有雪花沾在穗子上,就像写空岛的蓝天白云。
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她再也没能从迷雾中找到那座黑瓦白墙的房子,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而她依旧是唯一一个登到白石阶顶上的外来人。
她闯了天宫找过占星师,可是星师告诉她,慕小白乃妖界始祖,凭一般的神根本无法看到他的星运。而且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他设下的禁制是谁也进不去的。
但是星师也告诉她,她本该是个已死之人,她的星盘显示她已经是魂飞魄散之相,可如今她不但活着,身上还拥有着至少十万年的纯净妖力。
一个修行不到三千年的神界神女,怎么可能拥有十万年的妖力……
怎么可能……
“不想见我没关系,我还会来的,”
感受到外面的气息远去,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靠着漆黑的梁柱叹了口气,黑巾覆眼的女子杵着竹杖从屋子里走出来。
“大白,她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她来了这么多回你都不让她进来?”
白发男子勾唇苦笑:“不是我不让她进来,这是主人为她设下的禁制,我就是开着门,她也进不来。”
“那她到底是谁呀?”女子摸索着走到大白身边被他搂住了肩膀,又问道。
“她……是主母。”
女子便什么也不问了。
她知道这座府邸的最中间是个灵堂,哪里没有棺材,没有白幡,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牌位。她问过大白,哪里是谁?大白告诉她,那里是主人的牌位。
因为主人为了救一个人逆改了天命,生生代替了对方受魂飞魄散之刑。
本来凭他的实力是可以撑下来的,偏偏他为了替那个人治疗身上的散魂鞭伤,消耗了半数妖力;
又为了找回散落在三界的灵魂碎片消耗了心血,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还用心头血将一对魔化的双瞳目净化,装进了那个人空荡荡的眼眶里。
最后一场逆天改命的刑罚下来,他真的就魂飞魄散了……
爱吗?也许不爱。
不爱吗?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归来的人想知道,不知道。
未归的人不知道,想知道。
归来的人还在等着,未归的人却再也归不来了。
“十里长灯三千景,照尽长路未归人。”
“百里长亭人间路,多少旧灯照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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