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寒雪飘飞,蒙蒙白白的一片笼罩了整个不归山。
达达的马蹄声响彻在空幽幽的山谷,最后于山脚处停下来。
有路人停下上山赏雪的脚步伫立路旁仔细观察,毫无杂色的一匹白马长着碧玉般的两只螺角,这是写空岛的青角马。
白衣乌发,面戴轻纱的侍女首先下了车,站立车旁自车内搀出一位头罩斗笠的女子,白纱白披风,罩着一袭白裳,腰间一枚磐魑蓝玉。
“你们在这儿等着。”边月自侍女手中接过一盏六角琉璃灯,声色温和清冷,如此言道。
“喏。”
写空岛是仙岛,但是岛上的人仙法高超俱不好惹,路人见此纷纷靠边给女子让出了一条大道。
女子提着灯,独自一人踱步走上不归山的十里白云阶,白石的厚阶一阶比一阶难上。
走至半路抬头看去,阶梯的顶头似深入云霄之上。每过二十阶便有两座歇脚的凉亭,阶边亭上挂着数不清的六角玲珑灯。
“娘亲,这里为什么修这么高的路?还建这么多亭子?又为什么挂着这么多灯笼啊?”
行至一半偶遇正在歇脚的一对华衣母女,小姑娘清脆的嗓音似林间的黄鹂,让边月的步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又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耳边却在会响着那个母亲给孩子讲的故事……
“传说在很久以前,这不归山曾是魔教的地盘,混乱不堪,后来有位天神用自己的神力将这座山净化了,可是天神却消失在了六界,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妻子为了寻找他,刚生完孩子就孤身一人爬上了高耸入云的山顶……”
……
“她翻遍了不归山也没有找到她的丈夫,可她不死心地坚信着她丈夫一定还活着,找累了她就在山顶的白石上坐着,等着。
后来等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在山顶化作了一尊塑像,从此她永远地等了下去……
后人为了感念天神的净化之恩为天神造了这座入云的天阶,期望天神早日回归,又被其妻子的坚韧感动,便每二十阶加了两座凉亭,希望这位天神之妻在寻找的路上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边月听完说书人讲的故事,便举步从亭中走了出来,这一出来才发现天色已晚。
“惨了……青角马最惧黑暗,又无人管束怕是回岛了……我可怎么办呐……”
嘟囔着快步跑下石阶,一不留神却踩了裙角……“啊——”的一声往前扑去。
“小姑娘家家,跑那么快做什么,嗓门还挺大。”耳边传来带着凉意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人的怀里……一个男人……
“不归山不是外人该来的,时过午时后外来所以人必须离开山上,这是规矩。”说完慕小白抱着边月慢慢下落,踩地后把人放下,转身欲走惊觉袖子被扯住了。
“你可还有事?”
边月抿唇不语,只眼巴巴地瞅着。
“若是无事便松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慕小白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实在看不懂人家小姑娘怕黑不敢走的心思。
“你……你可否送我下山?我……我怕……”
慕小白无语片刻,转身凭空凝出一枚夜珠,照亮着脚边三尺地,也映出边月白皙玲珑的面庞。
慕小白暗道:“好一个精致的姑娘,假以时日必能动得九天十地多少俊杰的心思。”
而凭着明珠的光芒,边月也看清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仙人的容颜,眉目如画却无比慵懒清冷,随意一眼便能叫人失了方寸。
“在下今日以明珠送姑娘下山,以后切记,午时过后不可在山上逗留,不归山上妖魔鬼怪众多,一到夜间便多生伤人之意,切莫枉生事端。”
说完一挥袖便消失在了石阶上,只剩一枚明珠明晃晃地在边月头顶上悬着。
回头看了看在月光照耀下似在发光的白石阶,又抬头看了看喝醉了一样晕晕乎乎在头顶摇晃不停的“夜明珠”,认命地往下走去,走了两步感到腰上坠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枚蓝玉被封腰上的玉钩缠住了。
取下玉珏发现是写空岛独产的蓝田暖玉,仔细看着玉上巧工精刻的磐魑,蓝色的玉穗上有颗白玉珠,珠上刻着“白”字。
边月突然想起岛上长老们曾经说过,不归山上住着一位妖王,生来与天地同寿,一向神出鬼没,行踪飘摇不定。
多少上不归山的人除了登顶便是来求妖王成愿,可至今为止,也没听说过妖王予谁所求了。
眨了眨眼睛收好玉珏,下了山,巧在山脚遇到前来逮回落跑徒弟的写空岛的“晓贰真人”,顽劣的吐了吐舌头,又赶紧把舌头缩了回去,很怂的钻进了马车,和她师傅一块儿回了写空岛。
……
慕小白最近有些忧愁,不是他的玉佩不见了,也不是他辛辛苦苦养了七百年的大白狐狸又跑了,而是门外这个以神奇的毅力爬上了山顶,结果赖在他家大门口不肯走的小姑娘。
写空岛的人善追踪,上回为了杜绝这姑娘的大嗓门对自己耳朵的骚扰,他都跑到千里外的西海去钓鱼了,结果还是被找到了。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非要他收留她。
边月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摇头晃脑的看着四周的迷雾,谁能想到不归山的山顶,乃是妖王慕小白的府邸所在,看起来浓雾重重,不过是障眼法,隐在浓雾中的是清溪绿树、黑瓦白墙,一派桃园境。
昏昏欲睡之际身后大门突然被拉开,“哎呀!”一声,边月揉着在地上碰疼的后脑勺,抬头看向头顶一袭苍云蓝锦的慕小白,唯独不敢看向他那张漠然的脸。
“你到底是有何事?于我门前徘徊了五、六日了,还是不肯说吗?”
边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站好,又抿着唇不肯说话了……
慕小白看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实在气结,哼了口浊气,转身进了屋子。
随着慕小白的妥协,边月总算是在府邸安置了下来,山顶只有慕小白一人,偌大的宅邸多的是空房间给她住。又趁白日慕小白出门去“偷”了他房间柜子里的被子软枕什么的,把自己照顾得甚好……
如此时光匆匆便也过了一年了。
“小白——咱家大白又不见了——”
“啪!”地一声把书摔在书桌上,慕小白头疼了,外人都道妖王神出鬼没,又有谁知道他万水千山找自家不听话的坐骑的心酸?!
好在现在有个边月能治得住,要是再来个“大白”,慕小白估计自己头发都该白了。
“嘭!”的一声推开门,一袭天青的流云袍,脚蹬黑锦靴,边月穿着慕小白的衣服就这么冲了进来。眼见得慕小白猝然冷下来的脸色,“嘿嘿……”一笑躲到了门边上。
“把衣服换了,穿自己的衣服去。”慕小白头疼。
“我的衣服还没干……”边月吐了吐舌头,她的衣服确实没干……
原本以为在府邸中的墨汁只是质地上好的凡间墨汁,谁知道是魔域的“美人泪”?沾上就洗不掉了;
原本以为这山顶的溪水只是普通的溪水,谁知道是络织山深处的“枯水”?这水一沾上衣服,没个七、八天的暴晒根本干不了……
慕小白半阖眸子相当的没办法,边月宁可死在这山上也不肯跟他下山,就怕他把她送回写空岛,大白还得他自己去找……
……
眼瞅着慕小白一抹蓝影逐渐消失在浓雾中,边月蹲下身无聊地拽了拽地上的青草,余光瞥见一旁草丛里正在发亮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支白玉钗,刚捡起来就感觉后脑勺一疼,随后便什么知觉都没了……
再醒过来时眼前是一个黝黑的山洞,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绑在十字架上,两边是“噼啪”燃烧着的幽蓝鬼火。
森森白骨在鬼火的映照下令人心底发怵。
“您醒了。”耳边传来女人妩媚的声音,转头看去,四周无人。
“您终于醒了……”一只白若寒骨的手搭上边月的肩膀,无端令人打了个冷颤。
边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即眼皮变得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的,似堕入一个缱绻迷离的温柔乡内。
“喂,女人,看哪?你大爷我在这儿呢!”突然被一阵耳熟的声音唤醒神智,边月晃了晃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了看正在自己肩膀和手臂上游离的白骨一阵恶寒。
耸耸肩发现抖不下去就不想管了,既来之则安之。
看了看四周,除了湿冷的石墙和墙边不停摇晃的鬼火,就剩眼前这沸腾的岩浆池了,哪里来的人影?
“死丫头,你大爷我在你脑袋顶上,往上看。”
抬头看到被关在笼子里本来应该万水千山到处潇洒闯祸的大白狐狸,边月震惊了,“大白,你怎么在这儿?”
“大爷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这哪啊?”
“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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