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做到一半就停了，只见先生拉着王老爷子直往里屋走。家里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而留在这里呢，也不知道先生的法事做没做完，不知道这些东西用不用收拾。
先生和王老爷子进了屋子，就是要避开其他人的耳目，而说一些隐秘的事。
王老爷子愁容满面，问先生：
“老弟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说啊。”
先生叹了口气。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话直说，老大哥你得禁得住啊。”
“我都多大了，什么事没见过……”
王老爷子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事他还真没见过，所以就没继续说。
先生直言道：
“你们家那个孙媳妇，是哪儿来的？”
“啊？！”
王老爷子一听这话，他话有所指，那就是说自己家这孙媳妇有问题了？
“咋？”
“我就是确认一下，也许是我弄错了。”
先生没把话说得那么满，让王老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
“童养媳嘛，从外村买来的，他们家不想养女娃，就送来了。”
“那老大哥你知不知道这家人的来路？”
“咋？”
王老爷子皱了眉头，见老爷子的表情，先生就把问题细说了：
“是不是正经人家啊？”
“经人介绍的，错不了，事是真事。”
“把女娃送来的原因，就是这个？”
“就是这嘞，咋？你怀疑什么？”
先生一脸严肃地说：
“你们家这个孙媳妇，身上有妖气。”
“嫩说啥？”
“老大哥，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真嘞假嘞？”
“其实我在这里住的这几天里就感觉不太对劲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根源，今天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生又叹了一口气。
“老大哥，这孩子小时候抱过来时，有没有什么异样？”
“当时我看了一下，虽然天摸黑的，但我的眼睛也算好使，没看到啥特别的，娃儿也没病，健康着呢。他们俩说着急赶路，屋都没进一下就走嘞，难道这个有问题？”
先生一边听一边点头，就问：
“这倒不打紧，当时孩子多大？”
“说是满月了，满月酒都不办了，直接送来了。”
先生感叹一声“糊涂啊”。
“老大哥，当时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咋嘞？”
“他们急着要走，就说明路程一定特别远，来回赶路不方便，可是孩子才刚满月，一路颠簸，大人都受不了，孩子居然没病没灾？”
“……”
王老爷子眯起眼睛，开始回忆几年前那天晚上的细节。
“妈的，想起来了，当时送来的娃儿除了裹着个小花被外，连个奶瓶子都没有，那老大姐比我岁数都大，不可能有奶水了，这娃儿一路上是怎么挺过来的？”
“老大哥！你怎么才注意啊！”
先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况，顺水推舟地说：
“这孩子肯定是有问题才送来的，他们长途跋涉到这里，水都不喝一口就走？他们是巴不得离远点吧。”
“妈了个巴子的，到老还让人阴一手子！”
王老爷子这时心里把那对夫妻骂了个十几遍，还不解气。
“老弟，这咋弄？虽然你说了这个事，但是这孙媳妇也没做什么害我们的事啊，除了干活不利索外，长得也挺中看的。”
“老大哥，你不能这么看啊，她还小，能力还不够，想闹也闹不起来，等大了就麻烦了。到时候害的是谁啊？还不是您的宝贝孙子。”
“我孙儿可不能害在她手里。”
老爷子撇撇嘴。
“那咋弄？老弟你说怎么办？”
“老大哥，你这个孙媳妇还挺讨你孙儿喜欢的，咱不能做得太绝了，要不然让孙儿看着不好。”
“是滴。”
老爷子和先生虽然没挑清具体怎么做，但二人心照不宣。
老爷子突然道：
“说起来，我想起一个事。”
“什么？”
“那娃儿背后，好像有个胎记。”
“哦？”
“小时候我看到的，长大了就不知道嘞。”
“老大哥，不知道娃儿答不答应，这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还请把孙媳妇请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胎记。”
“这有说道？”
“有，能看出是个什么来路。”
“那就听你嘞。”
老爷子向外招呼了一声，让儿子把孙媳妇叫进来。
没过一会儿，孙媳妇就来了，脸上还脏兮兮的，老爷子见到她这副样子就问她：
“咋没洗洗再来？”
“听说叫得急，怕耽搁了。”
“好娃儿。”
老爷子把手按在孙媳妇头上，然后拉她到先生面前。
孙媳妇抬眼看了一下先生，就问老爷子：
“爷爷叫我来什么事？”
老爷子的儿子把她带来后没走，就站在门口听门道，这会儿儿媳妇也来了，二人一齐往屋里瞧。
“娃儿，先生要检查一哈，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让先生看看。”
“？”
老爷子说得隐晦，就是没明说“你就说那个脏东西”。其实王老爷子对这个孙媳妇还算可以，虽然没把她当自己家人，但也没把她当外人，否则自己孙儿那里就过不去。
这家里，对孙媳妇看不上眼的还数儿子和儿媳妇，尤其是儿媳妇，打小喂奶时就不带这个外家人，后来还是老爷子找了个奶妈子，这小女娃才没饿死。
儿子更是嫌弃她，觉得她出身不好，还不理解老爷子为什么还玩旧社会童养媳那一套。
所以他俩没事就难为孙媳妇一下，老爷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觉得适当地“教育”一下，没多大毛病，至少让她规规矩矩的，孙儿以后也不能被欺负。
“检查？”
孙媳妇不懂什么意思，先生一脸严肃地说：
“叫你把衣服脱了，看看你身子。”
孙媳妇回头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什么也没说，那就是他也是这个意思。
门口老爷子的儿子突然呵斥一句：
“先生叫你脱你就利索点，还扭捏啥呢，小孩伢子。”
“……”
王老爷子不乐意了，直把他俩往外赶：
“哪儿有你的事，出去出去，看啥看！”
儿媳妇没想走，辩驳道：
“爸，我们看看怎么了，都是一家人。”
“那也轮不到你们看，该干啥干啥去。”
门口老爷子把他们往外推，他们不想走；屋内，先生催促孙媳妇：
“快点啊，我就看看，听说你背后有个胎记，我看看那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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