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世界上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就是开一间旅店，而比旅店更赚钱的活，那就是开一间顺带经营酒馆的旅店。
这句话很贴切当今时代的环境。
就拿像白茶村的小旅店来说，这里每天几乎都能迎来新面孔。只要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客房永远都不会有完全闲置的时候。
自从各国各大陆之间的道路打通之后，人们的视线开始着眼于远方，并付诸行动。
他们之中以离乡闯荡的猎人为主，其他还有贸易的商人、探寻秘境遗迹的冒险家以及增长见闻的学者等等，还有小部分是说不出身份也不能询问身份的人。
由此，世界各地几乎都能见到外来的旅行者。
而这个时代，就是属于开辟世界的旅行者们的时代。
……
旅店作为接纳形形色色的旅行者的场所，它所在的街道难免摆脱不了热闹和混杂。
从中午到下午这段时间里，虽然顾着忙事忙活的人还未回归，但街上仍有零零散散的人影在来往。
随着时间流逝，街上来往的人一批接一批地变换着。其中某一时间，一位被妹妹牵着走的黑发青年与一位红发少年擦肩而过，彼此只留下一个不含任何意味的对视。
时间仍在流逝，太阳西落，天色开始昏暗。在傍晚的慵懒气息完全笼罩住白茶村之前，喜庆的气氛摧枯拉朽般地到来，给村子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庆祝会的场地，四周亮起青白光芒的纺晶灯，正中央搭好的木架堆也燃了起来，以火光在黑暗中扩张着属于自己的领域。
值得一提，这堆篝火就是庆祝会的象征物，象征着发展与团结。
在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人的聚集地，周遭没有所谓的房屋，也没有田地或牧场，一处燃烧着的小火堆就是他们的家。
在这股火光引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渐渐团结起来，在此地建立起新的家园并延续后代。
时过境迁，如今那个地方变成了繁荣的村落，当年那些人却早已不复存在，唯有那处小火堆仍在原地延烧着，越来越熊烈，变成了眼前这番规模。
这确实是值得欢庆的时刻。
村长站在人群的拥簇中演讲着，对过去的长辈表示感谢，也对未来的子孙表示祝福。
演讲结束后，庆祝会开始了。
正如外来的参与者们想象中那样，白茶村的庆祝会十分热闹。虽然村民们贡献了自家的一部分酒肉水果，可供免费取食，但这数量明显不够应付参与人数。
这时候，流动摊位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摊贩们在场地边缘各占一隅，展现在人们面前的不是些廉价常见的食品，就是深受孩子喜爱或用于纪念的精致手工品。
人们在各种小摊之间来回走动，偶尔还得避开在身旁横冲直撞的小孩子们。
这些小孩似乎正在比着谁能最快吃遍所有东西，在一盘取了一点食物后又赶忙接着下一盘，用「蝗虫过境」来形容正好贴切。目前是某个甩着乌黑双马尾的小女孩一马当先。
另一边，原住民的男人们手中举着溢出酒的酒杯，游走了一圈又一圈，逢人便敬酒，就连有些魄力十足的女人也如此效仿。
在这一刻，在场的人不分什么原住民，也不分什么外来者。他们仿佛不是萍水相逢，而是相识已久的好友。
当庆祝会的气氛达到最高潮时，一场杂耍表演的开幕更是将气氛推向新的巅峰。
几个杂耍表演人员也是白茶村出身，平时为了谋生都在邻近的小镇或城市里表演，不过每年的纪念日都会受邀回来助兴。
烧得旺盛的篝火旁边站满了人，田果儿在人群中左拥右挤、上蹿下跳，却始终看不到表演现场，只能在一阵阵掌声与惊叹中被吊着胃口。
直到她见到旁边有位父亲将小孩放在肩头上，接着那个小孩的神情从焦急变为欢呼之后，自己也连忙扯着身边哥哥的衣摆。
“哥哥哥哥！我看不到，我也要上去！”
沈渊抽搐了嘴角，恨恨地瞪着那对父子一眼。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明天我给你表演拳头碎山拳头炸湖。”
“才不要！我早就看腻了。快点快点！他们现在好像开始玩飞刀了！”
“飞刀……飞刀我也会。就算是四十米大长刀……”
“我不要！”
说着，田果儿开始扯着沈渊的衣服，整个人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
沈渊不得已只能有意无意地帮她一把，让她成功登顶。结果刚一上来，田果儿就兴奋地蹬了蹬双腿，对沈渊的双肩施加一阵沉重的压力。
“喂！别乱动，摔了别怨我。”
“哇唔！”
田果儿又蹬了两蹬。她现在已经听不见哥哥的警告，只顾着让自己的欢呼声挤进人群。
表演现场的情况目前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化着滑稽妆容的表演者在熟练地抛着飞刀。
打着转的飞刀从右手抛到左手，再从左手扔上半空，划着一致的弧线又落回右手，循环往复。由于速度太快，田果儿一时间也数不出到底有几把飞刀。
过了一会，表演搭档开始向表演者扔出新的飞刀。
一把！
两把！
三把！在表演者接住第三把的时候，突然踉跄了一下。
人群中顿时惊呼声四起，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表演者整个人往篝火上倒。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逐渐倾斜的身子却突然停了下来。表演者以极其刁钻的单脚站姿保持平衡，而那些飞刀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夹在手指的缝隙间，一共八把。
原来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好——！！”
反应过来后，人群爆发出一阵目前为止最高的欢呼，只有沈渊不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
因为他差点被脖子旁那双小白腿勒到窒息，下巴也被磕了好几下。
“能不能别这么玩……”他在心中吐槽。
但这事恐怕不能如他的意了。表演仍要继续，欢呼声仍在涌起，脖子仍被勒着，下巴仍要挨磕。
……
深夜，但不知道是多深的夜，纺晶灯的柔和亮光干扰了人们对夜色的判断，又也许是人们醉得分不清夜色。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看那仍然坚挺屹立的模样，估计还得再烧一段时间。
庆祝会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开始陆续离开，场地也越变越空阔。虽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各聚一桌，打算在这里通宵聊天喝酒，但气氛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闹腾起来了。
“时间很晚了，小孩该回去休息了。你看其他人……”
“等等啦~妈妈！听完这最后的故事，最后一个！快要讲完了。”
最后一批依依不舍又即将离开的人，是三个小男孩。他们围在长桌前，津津有味地听着红发少年讲勇者故事。哪怕家长在一旁催促，小孩们也坚持要听完。
看在今天是特殊的一天，家长们也只好对孩子宽容一些了。
故事继续讲着，红发少年很满意小听众们那入神的表情，自己也不知不觉地代入到故事中。
“那个恶魔就这样当着倒地不起的罗修的面，摧毁着他一直守护着的家园。要知道，那可是罗修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他曾发誓要带领大家从异变灾难的阴影中走出来，可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更深的绝望。在最后关头，这位第三代勇者——罗修，终于觉醒了「勇者之势」！”
“大哥哥，勇者之势什么东西？你之前讲的第一代第二代勇者都没有这个啊。”
一位小男孩问出了所有小伙伴都想问的问题。有些大人甚至也投来困惑的目光。
“嗯……”
红发少年沉吟一会，解释道，“就是一种很强的力量啦，第三代勇者罗修获得了神明的帮助。总之，凭借这个「勇者之势」的力量，罗修最后仅仅一击就将恶魔斩成两半，留在地面上的还有一道一米多宽、几米多深，还不知道多长的剑气坑。虽然家园遭到很大的破坏，但人们在脱离危机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最后再添上一段充满温馨的结尾剧情，女主给男主送上一吻。故事在小孩子们的羞涩脸红中迎来结局。
完结撒花。
听众们这才如梦初醒，心中涌出无限感慨。
红发少年喝了口漂浮着果渣的果汁，又补充道，“不管是第一代第二代还是第三代，据说这些勇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喔！而且我现在就是在往成为勇者的目标上前进。哈哈嘿嘿~或许我成为勇者之后，就是第一千代也说不定。”
“哈哈——大哥哥，故事是很好听啦，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故事而已，你骗不了我们的！”
“对呀！世界上才没有那么厉害的人。”
“就算有，那也其实是猎人吧！你看他做的事就和猎人一样。”
完全不用大人教，小孩自己就能理直气壮又自以为是地反驳起来。
一旁的家长连忙笑着救场，对孩子们解释道，“哥哥只是在逗你们开心呢。他其实是想当个伟大的猎人。好了，现在故事听完了，总该回去睡觉了吧。”
“好！”小孩子们心满意足地对红发少年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红发少年扭曲着笑容，挥着手，目送孩子们离去。
最后，等到这一桌变得冷冷清清，他才开始抱怨，“可恶……别擅自篡改别人的理想啊，我宁愿自己直接被说成傻子。”
红发少年不禁开始回想，从离家远行到现在以来，自己对别人提到过勇者多少次？他记不清了，只知道没有一次是好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他的故乡位于大陆南境的偏僻一角，常年与世隔绝，是一个对勇者抱有极高信仰的小村落。传闻在这个村落曾经确确实实出现过勇者，哪怕如今没人见过，这里也几乎人人都坚信勇者的存在。
从小在长辈的熏陶下，红发少年也十分坚信这件事，甚至为了成为勇者而不断努力着。
可等到他走出那个村落后，他却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勇者没存在过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他每次满怀热情地向别人提及自己的勇者梦时，面临的不是冷场就是嘲笑，偏偏自己还连一个辩驳的说法都找不到，只能任由一次次打击落到心里。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连自己也开始否认勇者的存在，甚至将自己一直以来付出的努力全部否决。
“等我去到「断剑之丘」……”
红发少年抬头望向天边。
天边的圆月不够刺眼，可他的眼睛还是有些发酸，这次大概是被篝火的烟熏了吧……
“真厉害呢~！红发哥哥你要加油成为勇者喔！”
突如其来地，邻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这与红发少年以前听到的嘲讽或尴尬完全不同，语气中充满了向往与崇拜，仿佛不止相信他所说的话，还相信着他将来真的能成为勇者。
这句话简直让他从黑夜中看见一簇光辉。
红发少年连忙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位绑着乌黑双马尾的小女孩坐在那里。
她手头正抓着大块烤肉，咬下一口，一边幸福地咀嚼，一边欢快地晃动两只小白腿。
“成为勇者，那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啊。不过还是祝你好运。”
随后，坐在小女孩身边的另一个人也开口了。他的语气同样没有嘲讽的意思，比起小女孩，更多的是感慨。
一时间，红发少年还没来得及惊喜，脑袋先被诧异填满了。
“怎…怎么？难道你们相信勇者的存在？！不会吧！？真的假的！？还是在对我开玩笑！？”
话音还未落，他已经一溜烟凑到那对兄妹的桌子前。
不过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又连忙干咳两声，稳住使心脏狂跳不已的情绪，露出一副想平静又平静不来的扭曲表情。
沈渊坐在对面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膝盖激动地抖个不停，不禁带着些笑腔说道，“大惊小怪干嘛？不是你自己说勇者存在的吗？”
“……”
听见这个回答，红发少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他觉得沈渊这个说法实在太随便了，即便比平时的嘲笑好很多，但他还是希望对方提到「勇者」的时候能更热情兴奋一些。
“只是因为我说了，你们就信了吗……？可刚刚那群人又没人相信。”
“这么说，你是不希望我们相信咯？”
“当然不是！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相信勇者的存在，说真的，我很感动。只是……”
“只是，因为我的态度很随便，所以就让你怀疑了？”
“是有一点点……这种感觉啦。”
或许是觉得自己得寸进尺，红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视线没敢往兄妹二人看去，顿时像个腼腆的斯文小男生。
实际上，如果沈渊是个小孩，那红发少年自然不会太追究，糊弄就完事了。可现在在他眼前的沈渊却是一个比他还大好几岁的青年，这让他不由得对对方抱着更大的期待。
最好是更有主见地相信勇者的存在。
沈渊瞧见他那丰富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要是让你困扰的话，我们不信也可以啊。”
结果这句话惹得红发少年差点激动地站起来。
“别啊！！”
“喂，反应太夸张了吧？冷静点。”
沈渊终究是低估了红发少年对勇者的执着、也不清楚他这些天的憋屈经历，本想开个小玩笑却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时，田果儿啃完了手中的烤肉，伸出油腻的小手从哥哥手中讨要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说教似的插话。
“哥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以前也告诉过我，勇者是存在的。还有，别忘了这次我想去的地方就是古代的勇者传承之地，你说过那里是如今能够证实勇者存在过的地方之一……”
砰！！
田果儿话音刚落，红发少年突然用力拍着桌子站起身。他双手正紧紧按在桌面上，仅凭桌子传来的细微颤动就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
“你你你你说什么！？古代勇者传承之地？那是什么地方，又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闻言，田果儿将皱成一团的纸巾扔到桌上，自豪地挺起小胸脯。如果不是现在手还太脏，她说不定还会增加一个抱胸或叉腰的动作。
“哼哼~没听说过是正常的，恐怕世界上也没几个人知道那个地方。不过——”
说到这里，她还特地瞥了哥哥一眼，“我哥哥以前却去过一回，这次我打算让他也带我去看看！”
看着红发少年这夸张的反应，田果儿心中涌出一阵优越感。想到明天就要继续启程往那个地方前进，她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在故乡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过「断剑之丘」和勇者有关，根本没听过什么勇者传承之地，你快跟我说说那个地方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在故乡的传闻中，断剑之丘是勇者的终点。
据说成为勇者的人能够知晓自己的时日，而每一代的勇者都会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去到断剑之丘，他们会将一直陪伴自己的剑插在断剑丘上，等到人亡时，剑也会跟着折断，最后二者都被世界遗忘。
红发少年自离乡远行以来，经历了这么多憋屈，其实早就准备去传闻中的断剑之丘一探真假了。不论结果，那样好歹能来个痛快。
而此时此刻，红发少年居然在一对初次见面的兄妹那里得知了另一个与勇者相关的地方。
勇者传承之地！
如果说「断剑之丘」是勇者的终点，那么毫无疑问，勇者传承之地就是勇者的起点。对于想成为勇者的红发少年而言，这肯定更加有吸引力。
于是，他决定不顾一切地追问到底。
“到底在哪里？”
“就在圣边国……”
田果儿当然很想一口气说出来，但她的思绪却被红发少年迫切的视线紧紧追着，早就乱成一团了。
“圣边国的哪里？”
“南境……”
“南境的哪里？”
“圣荷城……”
“就在圣荷城的城里吗？还是周边一带？从这里往哪个方向走最近？”
每问一句，红发少年的头就探得更近，吓得田果儿整个身子往后缩。
“是圣荷城城外的地下……”
田果儿终究是没亲自去过，只是在一开始听哥哥讲过一次地点而已，现在要她完整又准确地讲出来，实在难为她了。
“居然是地下！？难怪没人知道，能告诉我准确位置吗？圣荷城外的哪一处？”
……
“呜……哥哥救我！”
红发少年最后的问题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田果儿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整个人往哥哥身上扑去，但被哥哥无情地按住脑袋，保持距离。
“别用脏手碰我。”接着，沈渊又将桌子上的抹布往红发少年探过来的脑袋丢去，“那边的，坐下，你吓到我妹妹了。”
“抱、抱歉，激动了。”红发少年讪讪地坐了下去，但没过一会，他差点又要站起来，“但还请告诉我传承之地的详细位置，这个对我来说真的特别重要！”
沈渊沉默一会，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感觉味蕾有些乏味，便下意识在长桌上扫过一眼，可桌上的菜早已被清得干干净净，想让舌头沾点味道做不到。
酒倒还剩一些，他却连一滴也不想去沾。这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在意沾上酒味会让妹妹难受。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鱼肚白，桌子上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是时候回去休息了，他想。
最后，在拉着妹妹离去之前，沈渊自然也回应了红发少年的请求。
而红发少年却成为了这庆祝会中通宵达旦的其中一员。因为今夜所得知的一切，注定让他彻夜难眠。
*
隔天，当醒来的沈渊把身边那个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死睡的妹妹扒开，再起身朝窗外望去时，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这比他们平时醒来的时间晚得多，但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了。昨晚回到旅店的时间本来就晚，之后还不想错过洗澡的机会，一番折腾下来，真正睡觉的时间自然就更晚了。
不过在沈渊心里，今天能省下一笔早餐的费用也挺好。
“野果，起床了。”
他取来床柜上的灰色外套，穿上之后便站起身，回头将妹妹叫醒。
听见床上传来轻轻的呜咽声，他又说道，“我去拿点热水过来梳洗，你自己赶快起床。等吃完饭我们就差不多要离开了。”
“…嗯……”伴随着又一声慵懒的呜咽，这次还传来搅动被子的声音。
沈渊没有去理会床上的挣扎情况。他将隔夜剩下的冷水全部倒入空木盆中，拎着空壶就下了楼。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将房门虚掩起来。
……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暖了不少，再加上时间关系，店内那几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谈笑声连成一片。
负责招呼客人的是旅店老板的女儿。她正站在食客的桌子前，记下菜单后又对客人以茶水招待。
沈渊故意放慢脚步，等到她从客人身边离开才凑上前。
不过对方现在正忙，他也不好耽搁对方太多时间，只吩咐了对方准备午餐，接着就表示自行取热水去了。
不一会，他拎着一壶热水回到客房门口，敲了敲虚掩的门，听见妹妹的应声才推门而进。
此时映入眼帘的妹妹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床边熟练地梳理头发。
从镜子的倒影中，田果儿看见哥哥从门外走了进来，又关上门。
“哥哥，早上好。”
“已经快中午了。”
沈渊一边苦笑地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热水倒往盛着冷水的木盆中，不时用指尖试探水温。
田果儿对于哥哥的吐槽早有预料，轻笑了两声，接着听见哥哥又开口了。
“离开这个村子后，我们可能又要在野外睡一段时间了。在那之前，能在舒服的床上睡个过瘾比什么都重要。”
扎好两束细细的马尾，田果儿对着镜子甩了甩脑袋，把刘海甩乱了后又拿梳子梳整齐，接着又把刘海甩乱，再梳理，如此神经质地重复好几次，直到甩出一个满意的乱法才肯罢手。
似乎觉得只要不看镜子，头发就永远不会乱一样。她连忙把镜子按倒，蹦下床跑到哥哥身边。
“嘿嘿~反正我有哥哥陪着睡就安心了。”
听见这句话，沈渊不由得将郁闷藏在心里。毕竟在野外睡觉的时候，因为安全问题，一边睡一边保持警惕的人可是他自己。
不过看见一无所知的妹妹正对自己甜甜地笑着，他最终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扬起嘴角，以鼻息哼出一丝笑意。
“对了，哥哥。”
田果儿在床边的行李中揪出毛巾，扔进氤氲着热气的木盆里，说着，“你说昨天晚上那个勇者以后会怎么样了？他说他也是离家四处游历的，好像还是独自一人的样子。”
“嗯？那个红毛小鬼吗？”
“哥哥也在意的吧？在哥哥心里，应该就是「那种家伙还挺有趣」的感觉。”
田果儿学着哥哥说话，随后又变回原形，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要问问哥哥的看法，他将来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勇者？”
沈渊回想起昨晚与红发少年谈话的情景。
从那个红发少年的一举一动中，确实能看出他的闪光点，但如果仅凭这些特殊点就要预测他未来会怎么样……
“天知道。世界之大，像他那样的人肯定还有很多，但能翻起巨浪的又有几个？”
“是这样嘛，那我先「祝福」他。”
沈渊看着摆出祈祷姿势的妹妹，白了一眼，怀着泼冷水的心态说道，“你可没有那种能力。”
……
兄妹二人洗漱完毕，很快就吃完了午餐，收拾行李上路。
踏出旅店大门，高挂着的太阳迎接着他们，除此之外，迎接他们的还有一抹如太阳般亮眼的火红色。
“听说你们今天准备启程，我在门口等很久了！我在昨晚想了很多，最后决定与你们同行，一起到勇者传承之地那儿去吧。啊，对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罗小黑，一个将来会成为勇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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