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敦国际机场 12.24 10:21
休斯敦至长崎县的越洋航班即将起飞。
这无聊的飞行至少要持续六个小时的时间,大部分乘客都开始吃安眠药。但如果真的出现突**况,清醒,就是活命的保障。
起飞很顺利,飞机平稳地升到了高空。很快,飞机上的大部分乘客都进入了梦乡,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施贝茨拿出《旧约全书.以西结之书》轻声诵读。当读到“高而巨大的轮子的异象”一节的时候,施贝茨注意到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他拿出夹在书本扉页内层的小块镜片,将音源方向的情况隐蔽地映入镜中:两个相邻而坐的年轻男子正在用激烈的手势和与之不相称的细微声音讨论着,还不时把警惕的目光投向周围所有有异动的人。
有点意思,施贝茨想道。他默默地收起教本,极其隐蔽缓慢地解开安全带。
为了不惊动蓝夜莺无所不在的眼线,‘送葬曲’的行动人员分批分次以不同的方式前往日本长崎。学生、商人、旅客、修士,甚至是艺术家。而扮演了一名圣方济各会苦修士的施贝茨很不幸地没有得到同伴。
“一般情况下,方济各修士从不和女人为伍,而行动队伍里只有你一个男性,所以只能委屈你牺牲安全性来提高隐蔽性了。”这是阿芙拉的原话。
施贝茨擦了擦手心的汗,翻出装在修士服内袋的一副外型如同眼罩的仪器戴上。
红外眼镜一遍一遍地扫描整个机舱,蓝色背景下橘红色人影清晰可见,不过……有些问题。
施贝茨在心里默数着身体被诡异紫黑色光圈覆盖的“人体”,每多一个,心就往下沉一分。
蓝夜莺的合成体生化人具有一定距离上吸收不可见光辐射并转化为能源的能力,但这样的能力也使得它们在红外视觉下像黑洞一样醒目……生化人一共有八个。
施贝茨把头低得更深,轻轻拐了拐身旁壮硕的蒙古族汉子的手臂,他在起飞前刚和这个豪爽的年轻人成为朋友。“朝勒门,朝勒门,醒醒,我们快到了。”
“嗯……别弄,到了再叫我。”朝勒门还沉浸在梦乡里。
“赶快起来,我们正处在危险之中!有人想劫机!”施贝茨用力摇晃朝勒门的手臂。
朝勒门迅速醒了过来,用草原男儿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施贝茨,问道:“你确定真有其事?”
施贝茨用一个德意志战士的目光与朝勒门对视,同时毫不畏惧地回敬:“修士绝不说谎,更何况是这样危险的境地!如果你不相信我,整架飞机上无辜的人们都会成为恐怖分子暴行的牺牲品!”
朝勒门看了他足有一分钟。
施贝茨没有动摇一分一毫。
朝勒门释然地笑起来,“我相信你。”他说,“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施贝茨也笑,“恐怖分子比我们多得多,而且他们可能还携带有武器。”施贝茨左右看了看,寻找或许能够帮忙的其他乘客,“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他坚定地说道。
“什么?难道我们要先对恐怖分子动手吗?我们并不知道谁是恐怖分子啊。”
“不,我知道。还有,下手不是现在。等我们拿到‘武器’再说。”
在诡异到凝固的气氛中,空乘开始分发午餐。人们依次有序地领取自己的配给,仿佛对这压抑的环境毫无所觉。
空姐走到施贝茨两人身旁,朝勒门刚想拒绝,施贝茨赶忙说:“请给我们一人一份,谢谢。”
朝勒门不好再次拒绝,便悄声问施贝茨:“这种时候,你还吃得下东西?你不认为现在吃东西会影响稍后的行动吗?”
“不,这是我们成功的保障!”施贝茨摇晃起手里的木叉。
朝勒门恍然大悟,立刻装出正常吃饭的样子,只是把所有带尖锐棱角的餐具收了起来。
施贝茨有选择性地吃了些小块的点心、水果,收起面前的便桌,把叉子攥在手里,微微躬身。朝勒门也有样学样,低下头说:“嘿,施,看样子你似乎不仅仅是一个修士……你能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吗?我只是以朋友的名义发问,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只能有选择地告诉你,”施贝茨回答,“并且只能在我们安全之后。”
该死,我擅长的战斗是冲上去把一群敌人车成碎末,或者是定点清除某个目标,但绝对不是靠肉身凡胎和一帮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武装的非人类玩儿功夫,还要费心思应付不可靠的盟友。
“刺杀羽毛”咬牙切齿地想。
五分钟过去了,空姐开始回收餐具和包装袋。施贝茨抓住机会,赶忙将合成体中的三个女人一一指给朝勒门,说:“看好,等下我一站起来,你就到那边的座位去,把那三个人击昏,同时我会解决剩下的恐怖分子。还有,尽可能在其中任何一个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不要拖延时间,一切以保证安全为首位!”
“看看,看看,你就是这么对待我无条件的信任的。”朝勒门不满地嚷嚷道,“为什么让我去对付娘儿们?我有的是力气,绝对不比你差!”
施贝茨摇头道:相信我,我认识这些人所属的组织。事实上,我就是专门对抗他们的。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你甚至不会是我的对手,你看。”施贝茨将安全带的金属扣放在手心,缓慢地握拳。
当施贝茨再张开手时,这块坚固的金属造物已经变成了一团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杂色小球。
“哦,耶稣基督啊。”目睹这一奇迹的朝勒门喃喃道。
“看,回收餐具的空乘快过来了,在她到我们这里来之前动手……哦,不,不……他妈的!!”施贝茨绝望地咆哮。
一位空姐端着两份午餐走向驾驶舱,合成体当中之前一直在讨论的两个男人站起来,跟在空姐身后。空姐在驾驶舱与客舱之间的隔离门前停下,开始向门上的电子锁输入密码。当门打开的一瞬间,其中一个男人拍了拍空姐的肩膀--
“有什么事吗……啊!”男人手中寒光一闪,空姐痛苦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另一个男人抓住大门开关的瞬间敏捷地冲进了驾驶舱。
施贝茨满脸死灰。
我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它们不想谈条件,不要论价码,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它们只是要杀人--要杀掉这个人,这个敢于和蓝夜莺作对的施贝茨。任何抵抗,任何权衡,任何谋划,都没有意义。因为,施贝茨必须死。而为了永绝后患,不让施贝茨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就算消耗掉八个合成体也无所谓,飞机上无辜的近百名乘客都要为施贝茨这个人陪葬。
剩下的三个男性合成体站了起来,拔出他们锋利的匕首,耀武扬威地喝骂着,把慌乱的乘客驱赶到机舱的后部。施贝茨颓丧地扔下手中的金属球和叉子,跟随哭喊着的其他乘客向后走。
混杂在乘客中的三个女性合成体以隐蔽的姿态悄悄接近施贝茨。
施贝茨对此毫无所觉。
……
……害死。
……我,害死。
我害死了大家。
我害死了所有人。
我害死了整架飞机上无辜的乘客。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施贝茨突然抱着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一切的声音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不规则蜂鸣,一切的图象都变得黑白、扭曲、失真。最后,两者都归于无限的寂静和浓稠的黑暗。
高精神层面 无限定者时间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高精神世界,一些绝对不能出现也绝对不能提及的恐怖变化正在施贝茨的脑中扩散。
正如物质层面的光与暗之间维持着一种不断波动的平衡一样,高精神层面由光和暗抽象而来的正、负能量也维持着相似的平衡。而此刻,在高精神世界中的“施贝茨”精神个体正在被惨白色的正能量所侵蚀。这扭曲的正能量并非来自任何一种积极正面的情绪,而是来自人类陷入绝路之时爆发的畸形生存欲,或是……丧心病狂的,“灵光一闪”。
越洋客机 12.21 15:00
施贝茨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头朝下倒吊在隔离门的横衍上。
他听见滴滴嗒嗒的水声,于是费力地仰起头,转向声音传来的一侧。
……
他紧咬牙关,尽力抑制住大声吼叫的冲动。
施贝茨旁边吊着的,是朝勒门正在往下滴血的尸体。无头尸体。
一个身穿做工考究西装的男性合成体走过来,手上滴溜溜地转着一颗球体。走近了才看得出来,那颗“球体”,是朝勒门的头。
“真是令我们的感动并且厌恶的牺牲精神啊,没想到人类里还有这样的家伙存在。哈哈哈。”合成体咧开嘴,夸张地奸笑,“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直接冲过来用一把可笑的叉子架在我脖子上哦,甚至还威胁我们放弃这次行动,去向警方自首。哈哈哈怎么可能嘛,居然有这样的白痴,连对手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逞英雄啊!白光一闪,他的头就掉下来了诶!真的是超暴力超血腥的,看到的话一定很爽!”西装男继续变态地大笑着。
施贝茨平静地问:“朝仓显,二十九岁,加入‘蓝夜莺’前,隶属‘日本天主教’?”
“嗯……啊?原来在你们那里还有人记得我啊。”被识破身份的男子略显惊讶。
“好极了。”这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
施贝茨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白光。
绳子断开,施贝茨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转身,以违背地心引力的缓慢速度落到地面上,拣起朝勒门的头颅,对身首分家的朝仓轻声说:“我最喜欢杀掉叛徒。”
施贝茨走向机舱后排,走向瑟瑟发抖的乘客。背后朝仓尸体脖颈断开的位置,突然冒出了一排排血红色的羽毛,像触手一样微微蠕动着。
“安娜.李贝特,莉莉.李贝特,还有……毓.司马?”施贝茨漫不经心地问。
三个被点名的合成体立刻拔出匕首,抓住距离最近的乘客作为人质,警惕地盯着施贝茨。
“没用的。”施贝茨摇摇头。
匕首对着柔弱的人类脖颈刺下,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居然轻飘飘地滑开了。这不合常理的事件很难用语言解释,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用棍棒去击打水流一样,浑不着力。
“塑料就是塑料,无论再怎么锋利,本质还是柔软的东西,不可能像金属一样斩断羽毛。”施贝茨勾勾手指,覆盖在人质脖子上的透明羽毛飞起,卷走合成体手中的塑料匕首。见失去武器,三个合成体各自蜷缩成一团,身上冒出血红色的蒸汽,不停地颤抖着。
“想自杀也不要影响到别人啊,你们自爆干嘛……”施贝茨微微叹息着,伸出大拇指向下一指。大量的白色羽毛不知从何处飞来,贴在合成体的身躯上,很快聚成三个球体。
球内传出沉闷的“轰”声。
球体完好无损,甚至不曾颤动过一分。
施贝茨转身走向驾驶舱。
施贝茨在隔离门前停下不动。几根锋利的羽毛开始晃晃悠悠地切割隔离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厚重的门板轰然倒下,施贝茨迈步进入驾驶舱。三个合成体同时转过头来,不发一语地瞪着施贝茨。
“机长和飞行员已经死了啊,真是,让人无奈的时间差。”施贝茨貌似悲伤地摇摇头,转身离去。三个合成体在一瞬间被无数根血红色羽毛穿透,钉在地面上。即将死去的三人不但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示,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施贝茨猛然惊醒。
同温层高度,飞机机身外部。
最后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合成体迎着足够杀人的暴风和低温,在飞机尾翼前直起身子,积蓄力量,然后爆发--他一拳砸掉了半个尾翼。
巨大的客机顿时陷入了理论上绝不可能达到的尾旋失速状态。施贝茨飞奔到仪表台前--速度杆已被刚才的合成体推到最大档。600m/s的恐怖转速带来的是近11000N的魔鬼离心力,飞机立刻开始解体。此时,一切补救都注定是徒劳无功。
施贝茨立刻跑回客舱,扛起朝勒门的尸体。
飞机爆炸了。近百个无辜的生命,在这一声巨响中化为齑粉。但愿他们能得到救赎……
漆黑的夜空中,施贝茨有力地拍打着宽大的羽翼,看着落下的金属部件,默默无言。正当施贝茨想转身离去时,一个比夜空更黑的人影呼地从他身旁掠过。
被击中的施贝茨翻滚着坠了下去。
窝巢失算啦!
这是施贝茨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第三话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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