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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忆热恋
  • 2019-07-30 00:17:18

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回到那个小山坡上,接回雀儿……猴子在梦中留下泪水……

……

潜心殿后,内室之中,须菩提与一老者席地对弈。

此老者穿着一副宽厚黑色道袍,头插黑玉朱雀簪,鹤发童颜,面目祥和,一副高仙姿态,袖口绣一金色"风"字。

此人便是风铃口中尚在北洲云游的须菩提首徒一一清风子!

见须菩提眉头紧锁,清风子缓缓将一枚黑子放置于棋线之上,开口问道:师傅可是觉得,今夜与五师弟所言,过了些许?”

须菩提闻言,缓缓摇头,目光却从未离开棋盘,伸手粘起一枚白字,放到棋盘_上道:“你可知为何为师先前门下入室弟子九人,皆有所成,却独独留你那五师弟青云子在观中?”

“徒弟不知。”

须菩提淡淡一笑,无奈道:“你那五师弟,天资优越,却性情敦厚偏执,缺了份心机,少了些城府,且又墨守陈规,万事追求公平,不知进退。却不知这世间除了公平,还有那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

沉默了半响,长叹了口气,须菩提接着说道: 需知修仙本是窥窃,仙途凶险,虽有所成,如此性情,若是出了这斜月三星洞,怕是要被那满天神佛啃得尸骨全无。”

清风子低头不语,粘起黑子,置上。

“为师这些年遣他打理观内事务,本是有意历练。今夜观之,恐是比先前更甚了。果真是天性不可违啊。今夜之事,让他长点教训也好。倒是那猴头,修为已达凝神后期,短短数月而已,倒是有些出乎为师的意料。如此资质,比之当年杨戬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及。倒是不枉费老夫对他的一番期望。”说罢,手捋衣袖,将白子置到清风子面前,转而问道:“为师托你寻的乾坤齐阴木,可有消息啊?”

“徒弟听闻南极仙翁手中正好有一块,便用几粒丹药换下,给师傅带来了。”说罢,青云子将手伸入袖中,将一块通体乌黑,大概五指见宽,一尺有余的木块双手奉到了须菩提面前。

随手接过木块放到一旁须菩提道:“找到便好,为师早年所得的那块大木切成了九块,如今已是用得一片不剩。找到便好。

说罢,随手又是一子。

青云子捋着衣袖,置下一子,问道:“师傅这是给十师弟备的吧?”

须菩提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道:你们九师兄弟都有的他也是我的入室弟子,如何能没有?这些年,可有见到你那三师弟丹彤子啊?”

“徒弟行走北地,三师弟游历东洲未曾遇见,曾听八师弟提起,说是三师弟正忙于锻造法器,四处搜罗各种天材地宝。师傅为何忽然提起?”

“往后观中之事无人料理,为师欲交由你那三师弟。”

“哦?”清风子执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如今观中之事不是五师弟……”

“你那五师弟,呵呵,今夜之惑,恐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须菩提摇头摆手道。

清风子默然,又是往返几手棋,方问道: “若论及为人师的品性,当数八师弟凌云子最佳,也最好为人师。我那几个不肖弟子近几年也是托付在他身边,倒是长进不少。若是师傅修书一封,无论凌云师弟身在何方,必定也会即刻赶回。为何师傅却意属三师弟丹彤子?那三师弟与五师弟交往甚厚,又性情古怪乖张,听闻其下偶有弟子因受不了他的脾性而出逃,实非,上,上人选。若是由其执掌,恐怕是要为五师弟出头,今夜之事不会就此作罢。往后那十师弟孙悟空只……”

“只怕有苦头吃咯~”须菩提乐呵呵地叹道:“在我这斜月三星洞吃了苦头,也好过往后在外面栽跟头。况且行者道本是旁支,犹如魔功,修之易成,却凶险之极。本是封神之前盛行的功法,如今太平盛世,天庭耳目无处不在,若无个地方释放戾气,到头来修行恐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清风子的目光离开了棋盘,盯着须菩提看了好一会,道:“师傅对那十师弟可谓上心之至啊。只是,今夜五师弟所言也未尝有错,师傅如此这般,往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须菩提缓缓直起身子,与清风子对视道:“安宁岂便是好?”

须菩提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道家心法,世人皆知分四重。凝神、纳神、炼神、化神。却少有人知那往上还有第五重,谓之天道。如今道祖修了‘无为’,佛祖修了'无我’。修仙本是逆天行事,却修出个顺应天命。哼哼当真可笑!可笑啊!修仙求道本是窥窃天地之事,到头来却全修成了这般模样,于苍生何益?也无怪乎如来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要发宏愿普渡众生了。”

须菩提苦笑,长长一叹。

清风子心中大惊,连忙问道:“师傅可是要助他一臂之力?

须菩提无奈道:“金蝉子要行的是普度之道,超脱佛道自立一门,为师修的与太上同出一脉,如何有那本事。不过随波逐流顺水推舟罢了。只是为得人师,也得对得起那拜师的响头,猴头意欲逆转天命,初入观中为师便已为他指明了去路——修悟者道 ,小有所成, 八百年寿终正寝。只是那猴头偏要修行者道……怕也是心性命数使然,只是如今早来三百年,倒是为这天地气运增添了些许变数。”

说罢,须菩提粘起一枚白子。

“啪。”

置罢,便仰头轻捋长须,眉目带笑。清风子睁大了眼睛在棋盘上扫视了许久,方拱手叹道:“到底是不如师傅啊。”

须菩提轻声笑:“悟者道虽不如行者道强悍,却少有折损,多为寿终正寝。归结而来,一个’算'字。就如同棋盘对弈,需得先知先觉,未雨绸缪,方为致胜之道。普天之下最善此道者必数那道祖太上老君。”

“师傅,距那天道不也只是一步之遥么?论起‘算'字,师傅也未必输与那太上才是。”清风子恭维道。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须菩提轻轻摆手,撑起身子踱步至窗前,遥望天际月色中翻滚的流云,笑道:“那太上早已修成天道无为,高居三十三重天兜率宫,虽只掌教事不理政事,可这普天之下却少有事情能逃过他的双眼,如何是我比得?只是,若这早了三百年修道的悟空出了山,便不知他还能不能算得过来了。”

此言一出,一道霹雳划破天际,映出须菩提苍老的面容。

“风云骤雨时,天地再造日啊。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风中回荡。清风子深深叩拜下去。

……

九重天之上,太上老君猛地睁开眼睛,眉头一皱,原本松懈的十指猛地扣入肉里。

一滴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紫衣道童连忙上前问道:“师傅何故如此?”

“咔一”一声清脆的响声。

太上老君缓缓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惊恐。

一旁凌空漂浮放射出数不尽文字幻影的巨大黑岩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

太上满是皱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迟疑道:“天道骤裂,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

狂风骤雨之中,须菩提迎风而立,面露微笑。

……

须菩提最后那段话言犹在耳。

“那老小子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了!他什么都知道!”猴子一拳重重地锤在窗檐上。

那老头子当了青云子那么多年的师傅,不可能不知道青云子的行事风格。早就知道青云子是什么人,却又放任猴子偷入藏经阁还不给手令……

得罪了青云子,就是得罪了整个道观上下道徒!就算青云子再拉不下脸来对付猴子,也自然会有人出手!

“恐怕,往后要再入藏经阁,不是那么容易了啊。这死老头就非得给我设点坎吗?”猴子咬着牙开始在书堆里倒腾起来:“这里面怎么就从未见过外家功法?来个棍法也好,若是学成了,往后遇到他们便无须再跑了。

正说着,旁边书架上一卷竹简翻滚落地。

拉开一看一一《九转乾坤棍》!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咦,墨迹还没干?”猴子把棍法塞入衣裳里扭头往须菩提的潜心殿狐疑地看了一眼:“今天这运气似乎有点好,我很久没走过好运了。”(ps:咱们主角就没走过好运)

又摸了一本关于从凝神聚气过度到下一境界——纳神驭术的书,猴子偷偷溜出了藏经阁。

次日,猴子便请风铃帮忙想跟内务库要了一根正儿八经的白蜡木武棍,得到的答复是观内不准使用武器,所以没有。

猴子无奈,只能自己在后山弄了一根,可惜普通木柴哪里做得出好木棍,那脆巴巴的模样一个重击便会断掉。

最终他只好先搁置了练棍的想法转而继续吐纳修行。

当天夜里猴子本来还想再去藏经阁看看能不能弄本外家拳法,不过最终却打消了念头,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在小木屋的周围足足有二十个不同的气息!

这还仅仅是内围的,外围,在猴子感知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的处境简直糟糕透顶!老头子你也不管一管吗?”猴子猛地咆哮道。

远在道观另一边的须菩提眉毛抖了抖,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却连眼睛都没睁开的意思,只是继续打坐修行。

等了许久,半点动静都没有,猴子有些泄气了。

没听到?这道观里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分明都逃不过那老头子的眼睛。刚刚那句话便是要说给老头子听的。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放猴子自生自灭?

放眼望去整个道观除了一个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的须菩提,全都是敌人!全特么都是敌人!

前几天晚上青云子的事件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须菩提对猴子的庇护。

于是大家心中有怒却少有行动!

昨天晚上的事件呢?他有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须菩提不会随便出手!

现在整个道观都在摩拳擦掌啊!“悟者道……善卜卦,知天命……

得罪青云子,居然会引来这样的结果。那个固执的青云子在这些道徒之中到底是有多高的威望啊!

猴子攥紧的手握得劈啪作响,这就是悟者道,这就是悟者道!

步步为营,步步算计!

不需要真正出手,只要四两拨千斤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从前也曾听说过孙悟空是被人算计的,现在算是明白了。

别说如来,就是须菩提……

从进观开始,猴子就没翻出过须菩提的五指山,一步一步,都被他算得死死的!

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行!绝不能再这样下去!”猴子瞪大了眼睛,开始在自己那抄来的书堆里翻了起来。

次日清晨,有人敲门。

猴子抬起头心想到:“青云子的人这就忍不住了?”猴子摸过去感知了一下门外,发现门外就两个气息,“怎么只有两个了其他人呢?”猴子犹豫不定。“悟空师弟在不在啊?”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嗯?”猴子打开门。“你是……?”

对方嬉皮笑脸的挤进门,“初次见面,悟空师弟,我是你师兄凌云子。”

八师兄凌云子?

猴子恍然大悟,曾经听人说过凌云子看起来依旧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拜见凌云师兄!”猴子连忙躬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凌云子盯着猴子笑嘻嘻道:“我可不重这些的。”

“凌云师兄从哪回来的? ”

“战打完了就回来咯。”凌云子大大咧咧地甩了甩衣袖,抬起脚拖着裙摆跨过门框:“悟空师弟啊,你这屋里可有茶水,也不给我斟上一杯?礼节我不论可这茶我却爱喝啊。”

猴子走到桌子旁,端起茶壶倒了起来:“茶是没有,只有水,要不要?”

“只有水?水也行!渴得慌呢。"凌云子伸手就去接杯子。

就在此时,猴子注意到凌云子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袭轻纱白色长裙随风微微起伏如墨般漆黑的浓厚长发在头上盘出了花式,又倾泻而下,衬这一缕白色貂绒。

那身形仿佛下凡的仙子。

定睛一看,不施粉黛的面容精致如画,令人勃然心动。只是眉目之间却染上了厚厚的愁容。

什么叫仙气,猴子今天果然见识到了。

原来人真可以美得好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会谁?”他不由得想。

凌云子一仰头,将陶土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回头看见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女子,道:“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杨婵。”

“杨婵!”猴子的心咯噔了下。

杨婵?杨戬的妹妹?三圣母?她到这里干什么?

不对,凌云子说是他新收的徒弟她的师傅不是玉鼎真人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来,杨婵,这是悟空师叔。”凌云子指着猴子说。

不过杨婵似乎心不在焉地,像是没有将凌云子的话听进去一样,丝毫不理会猴子,只是自顾自地呆立在门外遥望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徒弟不搭理师傅,凌云子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坐,坐。"凌云子表情一换,又回复了刚刚笑嘻嘻的模样,一屁股自己先坐到卧榻,上。看他招呼两人的样子倒像住在这里的是他了。

“那个,悟空师弟啊。初次见面,你想要什么见面礼呢?”

"见面礼?”猴子怔了一下。

青云子是师兄,凌云子也是师兄,这师兄和师兄,也差太多了吧?

还没等猴子开口,便听门外急匆匆跑来一道徒,那道徒看到杨婵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差点一步踉跄跌个狗吃屎。

缓过神,他才走进了猴子的小木屋,低头拱手道:“凌云师叔,师尊有请。”

那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杨婵的方向。凌云子顿时尴尬笑了笑,转头看了看猴子,又对道徒道:“你,先回师傅,就说,稍等下,我一会过去。”

“师尊的意思是,请师叔立即过去!”

凌云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情况,脸上笑容当即消失换上了一副愁容,双手收在衣袖中抱着臂膀,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响,才嘀咕道:“又要挨训了,哎。悟空师弟,我回头再来找你。”

说罢便告辞了两人,带着杨婵随道徒朝着须菩提的潜心殿去了。

见三人走远,猴子低估:“这凌云师兄实在是很特别啊。”

潜心殿内,须菩提坐在蒲团上,两手撑着膝,注视着跪在对面的凌云子,一脸冷漠。

凌云子双手轻轻掐了掐裤腿,低着头,抿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咣一一!”只听须菩提掌打在地板上,大喝道:“你,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嘘嘘!”凌云子赶忙抬起头一脸讨饶的表情,指着门外道:“师傅,别。我徒弟还在外面呢,若是让她听见了您让我这当师傅的脸往哪搁啊?”

须菩提的声调反而高了几度,随手抓起手边的竹简朝着凌云子甩了过去,大喝道:“你还知道你是师傅了?说!你还有什么人不敢收了当徒弟的?哈?”

闪过袭来的竹简,凌云子连忙两手一掐,点点晶莹散落在大殿各处,又消失不见。

这是隔音术,将大殿与外界的声音隔绝了。

施完法,凌云子乖乖地跪好低头。(乖巧)须菩提看他那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半响,才无奈叹道:“上次你收天庭通缉的蛇精为徒,惹得王母的特使三天两头往我这蹭。还有再上次……”

“师傅,不是您说的有教无类吗?”凌云子稍稍抬起头轻声问。

“你可知他因何事被通缉?你收徒弟都不问问过往?

“咣——”须菩提气急,又是一巴掌拍在地板上。

这下凌云子彻底不敢抬头了。

这么些年了,须菩提虽然还没修到天道,但也极少有事情能使之发怒。只是对上这从不按牌理出牌的八徒弟凌云子,才每每怒上心头,难免斥责一番。

只因善算者遇上善算者,那算,便再也算不清了。

而这一次,太上老君临时出关,天庭围攻杨戬,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隐隐脱轨。须菩提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八徒弟去看了个热闹便顺便把杨戬的妹妹给收了当徒弟带回来。

“那蛇精...好,蛇精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这次呢?你把杨戬的妹妹收回来了。你也不想想,那杨戬是何人?你是嫌我这斜月三星洞太安逸了是吧?”

凌云子的头埋得更低了。

“此次杨戬大败天庭,你可知为何?大败天庭,却又接受招安,遣散众人,你可知为何?这杨婵秉性如何,你可曾算过?众弟子当中,卜卦推演之术唯你最精,但你可曾掐指算过?你都白学了吗?”

一怒之下抬起手,手边的镇纸一并被甩了过去。

石质的镇纸直砸在额头上,砸红了一块。

“你倒是算算,你倒是算算啊!”须菩提怒视着凌云子,半响再没说一句话。

时间流逝,潜心殿中一片寂静,整个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凌云子慢慢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来,直视须菩提,面色淡然,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嬉笑。

这一看,须菩提倒是错愕。

只听凌云子淡淡道:“杨戬之所以能打败天庭,只因太上未出手。之后杨戬又降服,遣散前后。这个中的谜底,早已呼之欲出。徒弟便是不算也知道。”

“知道,你为何还收那杨婵为徒?”须菩提质问道。

只见凌云子注视着须菩提双眼,不紧不慢反问道:“知道师傅又为何收那猴头为徒?”

须菩提表情一僵,冷冷道:“此二者岂可一概而论?”

凌云子反问道:“如何不可?”

说罢,轻轻一笑,仰头,目光在屋梁上游离。眼中出现了少有的无奈。

“徒儿不是算不清,只是不愿去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道威压,又怎是我这小小地仙破得了的。卜卦无非趋利避害而已,只是天道不可逆,若凡事都算得太清了,便不再有惊喜。修仙漫漫路,若没了惊喜,岂不可惜?”

两手一摊,凌云子便是一份任你宰割的无赖神情。

须菩提注视凌云子,许久,捋长须,无奈叹道:“那杨戬心已死,杨婵却心未死。往后怕是要招惹些事端啊。为师不与那杨戬兄妹来往,有为师的考量如今你倒好,直接收了为徒。尽给我惹事!”

说罢,自己竟又无奈地笑出声来。灵台九子,说起来都有一面像极了须菩提,只是这九子各取一处,各有所长。

这八徒弟凌云子每每语出惊人,直击要害,乃是最懂得须菩提的本心之人,在灵台九子中最得须菩提欢心。只是那放荡不羁的行事风格,却是不计后果。

凌云子嘴角微微翘起,连忙靠上前来,拱手道:“往后,我那新收的女弟子还请师傅多多照料。”

一个时辰之后,凌云子才推开殿门走了出去,殿外杨婵依旧站着。

“走,为师给你安排住处,往后你便在观内修行。”凌云子说。

杨婵一听,盯着凌云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用拜见师尊?”

“往后你有的是机会,老头子想见你的时候自己会开口的。”

那凌云子也不管杨婵的疑惑,拉着她便走,嘴里嘀咕着:“要是这次师傅不收那十师弟,我还真不敢收你。”

对此杨婵冷哼一声,似乎对被他收为徒弟甚为不屑,倒是两眼一直往须菩提的殿门看,似乎有些敬畏。

不同于弟子稀少的大师兄清风子,这位八师兄凌云子的弟子众多,却都是半路收来的,往往入门前早有所学。

兴许是徒弟当中妖怪众多的关系,毕竟人妖到底是有些隔阂,他在万里之外的凌云峰建了自己的道观——凌云阁。于是便有了“凌云峰上凌云阁,凌云阁里凌云子”的说法。对此他本人倒是十分得意,甚至还请了凡间的书法大家题词作赋,传为美谈。

在那凌云阁中,凌云子更是常常大宴宾客,坐上宾客三教九流三界六道一概不缺,说起来,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

由于自身没有半个弟子居于观内,凌云子不得不亲自跑腿为杨婵安排日后所需,好在那些个道徒为难谁也没胆子为难凌云子,一路倒是顺畅。

傍晚的时候凌云子又敲开了猴子的门。

猴子刚一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凌云子便一手搭到猴子的肩膀上。

这让猴子吃了一惊。

修悟者道讲究心性,内敛,像这样勾肩搭背的当真不多见。

“这种动作不一般该是修行者道的人干的吗?”猴子想。随口说了句:“悟空师弟还没吃饭吧?”

也不管猴子回答啥,凌云子转头一招手,呼啦啦三个道徒奔进房间便在桌子上摆起了酒席。

说是酒席,那还真是酒席一一有酒有肉。

这让猴子的嘴角猛的抽动了一下。修道者虽然不像修佛者那样忌讳荤酒,但也还不至于大鱼大肉啊。

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道徒布置好,撤出门外。而直到此时凌云子才拉着猴子往屋里走;“悟空师弟啊,听说你来这里用了三年,又在门外跪了许久,可谓历尽艰辛,此等魄力师兄佩服。嗯,师兄得给你好好洗洗尘。”

被凌云子按坐在卧榻上,盯着那一桌的菜肴,又看了看凌云子刚给斟上的酒,猴子支支吾吾道:“这……八师兄,观内似乎忌酒忌荤。”

凌云子也不回答,卷起衣袖伸手抓起一块猪蹄便吃,嘴角的笑意隐隐收了收,间歇抬起头来瞄了猴子几眼。

这态度让猴子有些尴尬。

半响,啃完了猪蹄,抹了把嘴上的油,凌云子笑了笑,道:“观内只是忌酒,并不是禁酒。那偷入藏经阁倒是禁止的,不过悟空师弟不是照进了去?怎么到了八师兄这就老实起来了?”

说罢又抓了个鸡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目光却一直盯着猴子不放,似有调侃的味道。

“那个.....师弟我,不吃肉。”想了半天,猴子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凌云子猛地一拍脑袋,道:“害我还以为师弟不给面子呢,哈哈哈哈。”伸手一扬,整桌的荤菜顿时失了踪影换成了各式蔬果。

不过那酒,倒还在。

伸手端起酒壶,满上两杯酒,一杯送到猴子面前,凌云子意味深长地问道:“这酒,不会刚巧又不喝吧?”

先前曾听风铃提起这个凌云子,按风铃的说法,他平易近人,在道徒之中的评价也颇高,就是有点放荡不羁玩世不恭。

可现在猴子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八师兄根本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也许这个人有许多张脸,平日里所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张。

相比之下五师兄青云子就简单多了从头到尾就一张脸,一张臭脸。

抿了抿嘴,猴子脸上缓缓露出笑颜,伸出手去接下杯子:“酒没喝过,但既然师兄说起,师弟自然也不再推辞。”

见猴子接过杯子,凌云子一下子又回复了原来笑嘻嘻的模样:“这就对了嘛,来,我们干一杯。第一杯,就敬师弟苦尽甘来!”

猴子小心翼翼地和凌云子碰了下杯子,拿到唇边的时候刻意闻了闻,感觉这酒并不是烈酒,一饮而尽。

“好!好!“凌云子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自己也是一饮而尽,缓缓打了个酒嗝,伸手又给猴子满上,乐呵呵地说:“这一 众师兄弟,总算有个可以和我对酌的了。这第二杯,敬我们相逢恨晚!”

说罢,那杯子又举了起来。

猴子尴尬笑了笑,也只得跟着举。喝点小酒倒是不怕,只是凌云子这自来熟的模样让猴子很不习惯。

他并不是个十分善于交际的人,这十几年来,也基本不与人沟通。一下子钻出这么个热情的朋友,如何习惯得了。

凌云子正想喝第三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道徒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大喊道:“凌云师叔,不好了!杨婵师姐和于义师兄打起来了!”

“什么? ! "凌云子身形一歪,整个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只见慌忙之中凌云子一咬牙,也不听那道徒细说,两脚一蹬便直接飞出窗外,凌空飞到百丈高空俯视了下道观两袖一展,乘风朝着道观西面疾飞而去。

猴子与风铃也连忙跑了出去,不过他们跑得慢,等他们赶到事发地点便只看到一众道徒围着于义在那里喧哗怒骂。

见猴子与风铃赶过来,众人一下都闭了嘴。于义连忙用手拨开人群,朝猴子点了点头:“师叔,咳咳……”

这于义负责镇守藏经阁,平日里虽然和猴子没什么往来,但见了面却还不至于像其他道徒那样冷眼怒视,多少还会点个头打个招呼。

兴许是因为和须菩提走得比较近的缘故。

其他道徒许是见于义这般恭敬,也勉为其难对猴子点了点头。

此时猴子才看清楚了情况。

那于义被一位女道徒搀扶着,嘴角溢血,似乎受了些内伤。

“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什么事吧?”猴子问道。

于义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

“怎么没什么事?那杨家妖女实在欺人太甚了! "有道徒不愤怒喝道。

可却很快被于义伸手制止,只道是:“谁对谁错,师尊自有定夺,休得胡言。”

正当此时,一位年幼道童急匆匆跑了过来,手持一木匣交予于义道:“师尊交代,请于义师兄服下养伤。”

于义颤抖着手翻开木匣,里面是一颗泛着淡淡荧光的丹药。

身旁的一众师兄弟无不羡慕万分。这丹药看起来仙气充溢,若是服下,恐怕不只能修复伤势,兴许还能提升修为。

只是看了一眼,淡淡叹了口气,于义便将木匣连同丹 药一并交还了道童道:“代于义谢师尊赏,只是于义身无大碍,自行调理便可,还无需浪费这上好丹药。”

一众道徒无不惋惜,心中大骂于义木头脑袋。

道童接过于义递回的木匣,犹豫了下,鞠了个躬,便又往回跑。

于义在女道徒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猴子旁边,点了点头,道:“凌云师叔已经令杨婵师妹搬迁到凌燕里了,往后师叔……恐怕还得多注意点。”

“啥?搬到我凌燕里了?这算怎么回事?”猴子的眼睛都鼓了出来。

返回的路上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道徒,看情形杨家妹子的惹事能力远超猴子。

这一路下来,猴子也听出了个大概。

傍晚时分,杨婵与同住的女道徒发生了口角,于是大打出手,杨婵先动的手。

口角的原因不明,不过猴子打死也不相信有人会没事招惹杨家妹子,别忘了人家二哥可刚灭了天庭十万大军。

主动招惹这种人,道观里的道徒还没这胆,顶天了也就欺负欺负猴子这种暂时修为还没成型的。

要知道留在观内的道徒大多都只有凝神境修为,那女道徒也不例外,怎么可能是杨婵的对手?镇守藏经阁的于义看不下去便出手制止,于是,就有了猴子看到的这一幕。

据说杨婵连宝莲灯都祭了出来摆出一副就算毁了斜月三星洞都要和于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好在凌云子及时赶到才没造成什么破坏。

“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伺候的主,可居然要搬到我那边去……”

听说玉帝点出十万天兵去压杨戬,却被杨戬轻而易举地全灭了。据说杨戬单人携哮天犬、傲天鹰突入敌阵天庭无人可挡,战况最紧急的时候杨戬与那玉帝不过相距百丈,若不是几员大将拼死保护玉帝恐是要陨落在灌江口了。可后面却怪异得很,大败了的天庭竟发出了招安令,大胜了的杨戬竟也欣然接受了招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并且,杨戬还遣散了梅山七圣,休了西海三公主,更将妹妹托付给了凌云师叔……

“杨戬接受招安?”猴子揣摩着。

这反天前后虽说凡间一年有余,可在天庭却仅一天。这么快便和好了?

按照猴子所知的不应该是这样,难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有出入?想不通啊。

不过如今所知种种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况且杨戬的事与自己何干?还是多多关注自己的问题吧,何时才能修到第三重一一炼神归实境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也只有修到了这一重,猴子才能真正开始修习七十二变。而眼下却连凝神境到纳神境都步步维艰。

返回了房间的时候猴子看到凌云子笑眯眯地靠在桌子上休闲无比地吃着饭菜,酌着酒,而杨婵则坐到一旁面带怒容,手中握着酒杯,眼中隐有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哭了?莫不是这慈眉善目宛如开心果一般的凌云师兄也会训人?”猴子想。

见到猴子进来,杨婵只是瞟了一眼便刻意错开视线继续生闷气,而凌云子则抬头看了看猴子,笑嘻嘻道:“师弟啊,往后我这女徒弟便住你隔壁可好?”

猴子淡淡看了杨婵一眼,虽然她生的美若天仙,此刻又看起来楚楚可怜,不过猴子可没忘记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的说法可以不管,反正他们谈论猴子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话。但那于义……

径直走到桌前的猴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木板上,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拒绝。

凌云子也在一旁一直盯着,整个小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猴子手指敲打木板的声音。

凌云子接连两个响指,两个法术被丢到了小木屋里,一个是结界,能限制人出入。一个是禁音。做完之后凌云子又挂上了招牌笑容,道:“这话可只得我们俩人之间说便好,切勿让我徒儿听了去。师兄我也是为师弟好啊。你看那杨婵生得倾国倾城,家室背景又了得……师弟还未婚配吧?师兄我这可是在为你制造机会啊!”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用肘顶了顶猴子,笑眯眯道:“你修行者道的犯不着忌讳这些,羡煞师兄也。”

擦!为了把这个麻烦丢给他,这话也说得出口?着凌云子也太没脸没皮了。

猴子心中顿时对凌云子无限鄙夷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回了句:师兄,我是猴子,对女人没兴趣。她住在我这实在不方便。”

“嘿,别逗了。"凌云子啧啧笑了起来:“你还猴子?应该算猴精了。”

“是猴精也没兴趣。”猴子强调道。

就算被误认为只对母猴感兴趣也没关系,猴子现在只想找个借口把这个麻烦人物给推回去。

不提杨婵是不是会跑华山去勾搭上姓陈的犯下天条,也不提到时候是不是会真生个叫沉香的儿子到处谈情说爱。总之,和这杨家兄妹沾边,准没好事。

凌云子扭头看了杨婵一眼,又转过来对着猴子笑,伸手比了个二:“这样行不行,两个纳神丹。我给你两个纳神丹,你让杨婵住在这凌燕里,如何?”

听到纳神丹,猴子的眼睛微微一亮,瞬间心里又一咯噔。

在这些家伙面前,当真是没有秘密啊……

稍稍定了定神,猴子冷漠道:“她刚来便和道徒起了冲突,往后不知道还要惹什么麻烦。”

“再大的麻烦估计也没你的大吧?”凌云子桀桀笑了起来。

“那是不一样的,我不主动惹事,她却不是。”

凌云子抿了抿嘴,卷起衣袖道:“三颗!三颗纳神丹!”

“她要是住在这里,往后我怕是不得安宁了。”

“五颗!你这里本来就不得安宁,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所谓?”

猴子有些犹豫了,五颗,一颗的效力是三天,五颗便是半个月,那就足够他用的了。可是真的让杨婵住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吗?

凌云子是彻底把猴子说服了,对于处在修行瓶颈又急于突破修为的猴子来说,纳神丹吸引力可谓极高。

解决了问题之后,那天晚上猴子便与凌云子喝了一夜的酒,凌云子说了很多,从当小沙弥开始,到拜入斜月三星洞随须菩提上天参加蟠桃宴,再到自己创下的凌云阁,天上地下的种种奇闻异事,听得猴子津津有味。

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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