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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忆热恋
  • 2019-07-30 00:17:18

至于杨婵,只是一直坐在一旁谁也不理睬,闷声不吭。

次日一早,凌云子打出要回凌云阁的旗号在交代完观**务库兴建一座新的木屋之后便离开了,只留下杨婵。

这让猴子更加觉得凌云子此行纯粹就是为了将杨婵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斜月三星洞。

不过天塌下来也有须菩提顶着,这事轮不到猴子操心,他只管修行便是。

自从摸到纳神境的坎之后,猴子便感觉吸收灵气十分困难。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气球已经被吹到了极致,再吹,便隐隐有撑破的感觉,浑身的剧痛,血脉喷张。

按照从藏经阁偷出来的书上所讲 这其实是打通灵力外放通路的过程。在灵力承受已经达到极致,身体的淬炼又还没来得及扩充的情况下,吸收多少灵力便意味着要自然释放多少灵力。

可灵力外放的经脉还没打通,故而有了那剧痛感。

若是换了悟者道倒也罢了,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水滴石穿,将痛楚平均到几十年的时间里,几乎没什么感觉这个过程便完成了。

可是放到行者道就成为了一道坎。而猴子的体质又是行者道修行者中的佼佼者,故而这道坎就变得格外明显。

吃下了凌云子赠送的纳神丹,猴子发现这种所谓的纳神丹对这一阶段的修行也并没有根本上的帮助,说穿了不过是一种特殊的麻醉药,能麻痹掉这种痛感。

若不是凌云子刚走,须菩提便招了一个弟子给猴子托来一句:“以丹药修行非正法,千万谨慎行之。”说不定猴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吃了纳神丹再修行确实不再有剧痛感,但灵力外放对身体的伤害却还存在好几次修到极致猴子都感觉头晕目眩,浑身发烫,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致随时都会睡去。

好在有了须菩提的那句话多留了个心眼,才没有出事。

这样一来二回,速度是提升了,却还是必须节制,每每修行三两个时辰便需要休息三五个时辰。

而在这种不断反复的修行的过程中,被掩盖的伤痛日夜积累,犹如雪球越滚越大,无时无刻地折磨着猴子的身心,感觉就好像随时闭上眼睛就会断了气一般。

好在这种伤痛是潜在的并没有先前表现得那么明显,猴子咬咬牙也便撑了下去。

至于那杨婵,依旧是不与人说话每日天一亮便外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傍晚时分方返回木屋。夜间与风铃共用一张床榻,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就仿佛是个透明的人一般。这令风铃的心情十分不悦,好在木屋几日便会建成,倒也是忍了下来。

凌云子走后的第三夜,猴子又好像往常样修行。

深夜,身体承受的极限又一次到来只觉得浑身滚烫头晕目眩,浑浑噩噩中急忙奔出了木屋脱了上衣跑到厨房前的水井边上,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当头淋下。

顿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抹了把脸,喘着粗气呆坐在井边此时,身体外冷内热,一股热气腾腾地从身体的毛孔往外钻。粘到皮肤上的水转眼就干了。

精神是清醒了不少,可是身体却依旧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虽然有纳神丹的麻醉作用,但猴子深知这其中的伤害究竟有多大。没有痛楚,却更加让人恐慌。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没有纳神丹的帮助,在那种程度的修行之下,他连清醒的意识都无法保持。

遥望藏经阁,猴子又看了一旁一人多高的草丛。

“好长时间没去了。草丛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却还有几个倔得很的非窝着不可啊。”猴子想着,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修仙就是为了蹲在别人外搞埋伏?”正笑着,猴子忽然心中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朝着隔壁屋顶望去!

月色下,杨婵穿着一身白衣在微风中宛如仙子一般,正坐在屋顶双手抱膝,歪着脑袋注视着猴子。

那盯着猴子看的娇媚脸上缓缓浮现了丝惊异。两人对视了半响,杨婵指着自己的肩部问:“猴子,你的金丝雀呢?”

猴子顿时明白了,伸手捂住许多年以前那只老虎在自己肩部留下的疤反问道:“你是谁? !”

“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候你还没这么高,如果不是那奇特的疤痕,我倒真认不出来了。一只猴子和一只金丝雀一起出海,真是有趣。"杨婵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笑了笑,冰冷的夜色中呵出一阵淡淡的白雾。

深深吸了口气,她便又转过头朝着月亮望去,叹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兴许真是缘分。”

这是猴子第一次看到杨婵笑,那是一种宛如冬日里午后一缕阳光般的温暖,只是多少染上了些忧伤的感觉。

定了定神,猴子朝着杨婵鞠了一躬,道:“谢谢你当日救了我和雀儿。”

“雀儿?是那只金丝雀的名字吧?”杨婵没有回过头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看。

“嗯。”猴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将桶放入井中,又打了一桶水当头淋下。

两桶水淋下去,身体表面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不少,但体内的燥热却还依旧有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甩了甩沾在毛发上的水,猴子伸手捡起自己的上衣穿上,拖着湿哒哒的裤腿便准备返回木屋。

“你修的是行者道吧?我哥修的也是行者道。修行者道若想速成,需要承受非同一般的痛苦啊。越是好的资质,痛苦便越大。这种痛苦,往后还会更多。”

猴子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杨婵。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明月自顾自地说。

“当时他说,只要本领高强便能救回母亲,所以他很拼命。他真的成了,天上地下,谁人不知道二郎神杨戬的名号。可是母亲.....

猴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说到“母亲"二字的时候杨婵的语气中带了点哽咽,顿了顿,她似乎恢复了些许,接着说:“我想不通,为什么要接受招安呢?天庭分明拿他没办法。”

“不是说天条也是神仙定的,天上所有的神仙都是从凡人修炼而来,只要比他们更拼命,有朝一日便会成为天地的主宰,从此握住自己的命运吗?”

“这个世界上,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资质比他更好的,可他为什么……还要屈服……”

“行者道那么难,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如果要放弃,为什么还要开始……”

“如果没有修仙,也许我已经老死,什么都记不得了...记得母亲,不记得父亲,不记得大哥,便也不会记得仇恨……”

杨婵喃喃自语,渐渐地言语变得断断续续,直至支离破碎,到最后口不能言,只是将头埋在膝间,隐隐约约中猴子听到了抽泣声。

“也许,你哥他有其他的原因。”猴子轻声说了一句。

杨婵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轻声叹了口气,猴子低头走入自己的木屋里。

杨家两兄妹的事可不是现在的他能管得了的。

即便管得了,也不应该管。

杨戬玉帝闹来闹去也是舅舅与外甥,如来佛祖不会出手,换了猴子便不一样了。

杨戬反天没事,猴子反天可是会被压山底下一压五百年。这事儿玩不得。

那一夜猴子拖着疲倦、伤痕累累的身体,却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月光从窗外斜斜照入,将屋顶杨婵孤单的身影印在猴子的床头,有些悲凉。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猴子便早早地起床,一如往昔地梳洗开始修行。

日复一日地修行,每一天,他都悄悄地算着,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修成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可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恐慌,随着痛楚的增幅,这一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面对这莫名的恐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能做的,便是苦苦地熬,日复一日地坚持,无论多苦多难都要挺住。

正如他在雀儿坟前所说的。

服下第二枚纳神丹,他在屋外一颗覆盖了半壁青苔的岩石上开始打坐吸纳灵气。

这几日的修行由于有了纳神丹的帮助神智得以保持,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可是这种极限修炼的伤害却不会因为小小的麻醉剂而抵消。

丝丝的灵气迅速汇聚入体化作灵力,体内的灵力则澎湃着往外涌,撞击,每一寸肌肤都传来刺痛感,似乎纳神丹也已经无法完全免除痛苦。

而一股热流涌上大脑,更疯狂地折磨着本就已经不是十分清醒的意识。

当猴子完成一个时辰的修行,精神再次濒临崩溃边缘。睁开眼睛,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咬着牙装做若无其事,猴子走到井边又是一桶水当头淋下,结束了这一次的修行。

感觉再有个三两......再有个三两天应该就能完成从凝神境到纳神境的过度了。比预料中的还要快一些。猴子看了看自己手,实际上他却知道不对劲。

“三两天?哼,依我看你一辈子都修不到纳神境。”

一个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猴子抬起头,只见杨婵从远处负手缓缓信步而来。

猴子却只是沉默,等到杨婵的脚步踱到面前,才问道:“说说,你有什么见解?”

这一问,杨婵的嘴角微微上翘,“如果现在纳神丹彻底失效,你恐怕会立即昏厥过去吧?”杨婵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猴子的肩,意味深长地说。

猴子的眼角抖了抖,杨婵将手收了回去,冷冷道:“知道吗?你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无论纳神丹效果如何只要身体一旦到达极限,你便会彻底失去知觉。当然,死是不会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有须菩提在这里,你绝对死不了。但是等你醒来的时候便会发现原本冲出缝隙的通道又完全闭塞了,一切又从头开始。”

这是个……死循环?

纵使如何冷静,这淡定的神情猴子都有些装不下去了。

如果进入这样的死循环,那修行者道还有什么意义呢?

猴子握紧苹果的手微微定住,张大了的嘴没有啃下去,而是抬起头,死死地盯住杨婵。

看着面无表情的猴子,杨婵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笑容一种轻蔑的笑容;“我是修的悟者道没有错,可炼丹的凌云子修的也是悟者道。纳神丹,他肯定是没吃过的。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天地间没几个人修行者道会遭遇这种情况,行者道的修行难度与修仙者的资质息息相关。没遇到过,所以他也不清楚。”

将脸凑近猴子,杨婵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缓缓道:“能遇到这种情况的都是旷世奇才,这种人拥有匪夷所思的灵气吸收速度。信不信由你吧!要是想要解决的办法,就来找我。”

说罢,杨婵转身便走,待走出几步又忽然转身,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朱唇,下巴高傲地上扬,故作思考状道:“哎忘了说了,知道纳神丹是谁的杰作吗?”

猴子竖起了耳朵。

“第一个炼的人,叫玉鼎。第一个吃的人,叫杨戬。”

清晨的微风中,注视着信步远去的杨婵,猴子的眼睛缓缓睁大,手微微一松,握在手心的半片苹果悄然滑落。

……

潜心殿深处,闭目修行的须菩提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

几乎杨婵刚在木屋内坐下,猴子便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

“考虑得很快嘛。”杨婵沏起一壶茶,倒到茶杯里,端起,缓缓地呵着气,背对着猴子悠闲道;“凝神后期了,跑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体内经脉负担已经很重了吧?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不简单啊。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需要这么拼命。”

“告诉我,怎么解决。”猴子咬着牙说。

“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什么要求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要你一个承诺,一个必须履行的承诺。其实我救过你的命,本来和你要点什么也不算过分。不过,我希望得到正式的承诺。”杨婵慢悠悠地说,面带笑意,那神情就仿佛与闺蜜在谈着生活的琐碎事。

这明显是要敲竹杠的架势!

“有意义吗?”猴子冷眼问道:“和一个只有凝神境的修者要承诺,有意义吗? ”

“当然有意义。"杨婵缓缓转过身来翘起那双嵌着金边的白色布靴,继续呵着茶,笑道:“我听到一些传闻,你上次偷入藏经阁须菩提都没处罚你,闹得你五师兄都闭门不出了。那些道徒简直恨透你,对你的咒骂可谓五彩缤纷、精彩之极。若是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须菩提犯了糊涂,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胡作非为的徒弟。

顿了顿,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眼角撇向猴子,接着说道:“不过我的看法和他们略有不同,我可不相信名满天下的西方,上古大仙须菩提会随心所欲地去特殊对待某一个弟子,而且我见识过你吸收灵力的速度。所以,你的承诺有意义。”

“万一我到时候不履行呢?”

“不会的。"杨婵抿了口茶,吧唧了下嘴,笑道:“你衣袖里有一根羽毛,杏黄色的羽毛。如果我没记错,那金丝雀也是杏黄色的。单单是为了修仙,没必要好像你这么拼命。我来猜猜,她死了,而你对她有承诺,对吧?”

听到这里猴子的眼角猛地一抽动:“够了!”

猴子的反应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这让杨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胜利者的笑容。

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斜靠着桌子上下打量着猴子,道:“我建议,在你修为上去之前还是不要离开斜月三星洞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只要一眼,你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会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发现你是我曾经遇见的猴子,又发现你衣袖里还保留着羽毛,我也不会想要你的承诺。怎么样,我的条件,同意吗?”

这个女人,果然很危险!

猴子铁着脸冷冷道:“不用了,我想我不用纳神丹也能修到纳神境,不过时间较长罢了。我能等!”

正要转身,却听到身后杨婵啧啧的笑声: “异想天开。灵力吸收速度,无论如何压制效果都是有限。限制灵力吸收速度,这可是悟者道数千年的难题。过快的速度意味着你不能连续修炼。难道你没发现,每次修炼完之后,只要修炼一停止,原本开始打开的通路就又开始闭合了吗?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吧,往后你还会遇到许多问题,与其他人不同的问题。而须菩提似乎不大管你,我能帮你。为了让你的承诺变得更有价值我会尽全力帮你。”

没有回头,听完这段话,猴子迈开步走了出去。

猴子没有回自己的小木屋,也没有继续修行,而是一路走,一路走,仿佛没有目的,只是单纯地要离杨婵远一点。一路攀爬石阶,直到山顶发现无路可走,猴子才停下了脚步。

弓着背,撑着膝盖,他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顺着经脉直冲上脑,有一些晕眩。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种程度的运动,哪怕是两个月前还远远没有摸到纳神境门框的时候猴子也绝不至于气喘吁吁。

可是现在.....

每次的修行都仿佛变成了一次历经生死的折磨,几乎让他透支所有的体力。

仰头望去,眼前一片云海,山尖耸立。

在他的身后,是高高的峭壁。

灵台方寸山的台阶到此为止了,台阶的最末端,是一个古朴的凉亭,亭边-棵仿佛从水墨画里长出来的巨松凌空伸展着身姿,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月。

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来,以至于凉亭长满了杂草也没人打理。

静静地坐到凉亭里,猴子遥望着宛如仙境一般的风景,却心乱如麻。

杨婵是个危险人物,那样的要求等同于漫天要价,但猴子真正心烦的并不是这个——老头子,为什么还不出手?不想看我就此突破,还……”

猴子想不通,隐隐地觉得须菩提有自己的盘算,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算计,他不明白。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少了以至于无法对眼下的事情做出判断,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却让猴子不寒而栗。

他绝不想变成记忆中孙悟空的样子,但眼下的,便是他想要的吗?

修为是必须要突破的,不为了修仙猴子那么辛苦扛到现在干嘛?

可是就算要突破,排除种种因素,猴子也不愿意和杨婵搭上边。

这杨婵摆明了是反天庭的,也许比她哥还反。

可是不和杨婵搭上边,那么又该怎么做呢?

猴子就这么坐着,喘息着,注视着远处的山峰,心里乱糟糟地。

他想起了花果山,想起了十万里外山坡上的孤坟,想起了一路五年的摸爬滚打。

直到落日西垂,混乱的思绪也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无奈地拍了拍裤腿站了起来,往回走。

也许这根本就是须菩提计划的一部分,为什么杨婵来得那么巧,来得那么及时?

猴子感觉自己要疯了,这老头子,真把自己当猴子一样耍?

入夜,猴子整个萎缩在墙角的阴影里,闭着眼睛,却没有修行吸收灵气,而是在尽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设法达到现在所能达到的最理想状态。

……

飞云阁阁楼走廊上,一个身穿红色八卦道袍,有着一双好像鹰般锐利眼睛的青年男子双手撑着围栏静静地俯视着道观。

在他的身后,敞开的大门里青云子端坐在黑暗中,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看不清表情。

“我还没去见师傅,就来你这里了。”青年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就为了这事你闭什么门啊?"

黑暗中青云子依旧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被新师弟欺负,你说你丢人不?”红衣青年男子狠狠地唾了一口。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长叹:“三师兄,师傅此番所为,显是有误,如此这般,观内公理何在? ”

“有误?”青年男子一掌拍在围栏.上打断了青云子的话,转过身来瞪着黑暗中的青云子吼道:“什么是有误?”

随着情绪的波动,身上的红色变得更加艳丽了,仿佛燃烧的火焰。

此人便是须菩提三弟子丹彤子!

被丹彤子这么一质问,青云子又默不作声了。

丹彤子冷冷道:“这天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公理?天道?正义?秩序?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对错那么重要吗?老头子比我们多活了上万年,敢惹祸自己就懂收拾,不用你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便装的身影从外面一跃而入,稳稳地落到丹彤子的身旁,单漆跪地,行礼。

丹彤子只是对来人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显是还在气头上。

那人身材壮硕,仰起头,露出一张菱角分明,冰冷僵硬的脸,左脸颊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稟师傅,那猴子出来了。敬行正盯着。”

丹彤子努了努嘴,原本满是怒容的脸上渐渐浮现了笑容,拂袖道:“揍他一顿,要……打到求饶,让他记一辈子!”

“敬意领命! "刀疤脸稍稍点了点头,一跃直接从阁楼上跳了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暗中,青云子微微张了张口,犹豫了半响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何苦?哈哈哈哈!我高兴!丹彤子攥紧了拳头,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望向远处绵延的山脉道:“我就要看看,一只猴子,凭什么要当我的师弟!”

……

漆黑的夜晚,冰冷的岩壁,猴子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躯攀爬而下。

他选了最难的一条路,从木屋朝向悬崖的窗户爬出,攀爬万丈峭壁,横行直到越过青云阁才重新走,上石道。

兴许是太长时间的安分道徒们已经放松了警惕,一路上静悄悄地没任何声响。

可不知为什么,猴子的心却跳到了嗓子眼,仿佛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偷偷摸摸地利用石道两旁的绿茵掩护,猴子一步步地潜行。心中庆幸,却又忐忑。

“现在能求助的就只有藏经阁了,无论如何,必须自己找到办法。”他想。

此时,在他身后高耸松木的枝桠上,一个身影像幽魂一般无声无息地跟随着。

当他走出树林,即将进入一人多高的芦苇丛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到猴子近在咫尺的地方!

空手抱拳,刀疤脸歪着脑袋,冷冷地盯着猴子,道:“丹彤子座下弟子敬意,拜见师叔。”凶神恶煞。

刚回头,猴子便又看到一个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来人一袭与刀疤脸相同的灰色便装道袍,身材修长,腰上别着一把弯刀,仰起脸的时候猴子看到黑色的眼罩。这个人只有一只眼睛。

“丹彤子座下弟子敬行,拜见师叔。”

与道观里那些看起来文弱的弟子不同,这两个人与其说是道士,不如说是土匪更贴切。

“丹彤....."猴子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丝丝苦笑:“到底是回来了,我现在想跑,怕也是跑不掉了吧。”

他隐隐攥紧了拳头。乌云散去,圆月当空。

月光倾泻在猴子的脸上,映出獠牙,一副狰狞的表情,仿佛一只走到绝路准备拼死一搏的猛兽。

寂静的夜里传来阵阵喧闹声,显然,知道猴子离开木屋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两个。

“滚开一一!”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怒吼声响彻了冰冷的夜,无数鸟雀被惊上了天空。

芦苇丛边上,猴子咧着牙,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双手微微张开,亮出尖利的指甲。

刀疤脸摇了摇头,摆出了空手搏斗的架势。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师叔。”

身后,独眼龙的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上,却没有急于出鞘。

远处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了,一旦真被围上,便再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

转身一跃,猴子迅速跳上了一旁一丈高的青岩。

独眼龙只是抚着刀柄冷眼盯着猴子,却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而刀疤脸已经一跃随猴子上了青岩。还没等他站稳,一声怒吼,猴子已经临空脚扫了过去。

刀疤脸不慌不忙,身子微微一缩,随手便抓住了猴子的脚腕。

然而,下一刻,他愕然了。

猴子就像落到陷阱里的野兽一样不顾一切,被抓住的脚用力一缩,整个身体都带到了刀疤脸的跟前。

这简直就是不成套路的打斗方式,甚至应该说,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打斗方式。

近距离地,刀疤脸看清了那张布满青筋狰狞、咆哮着的脸,仿佛来自地府嘶吼的恶魂一般。

那一瞬间,他的心咯噔一下,怕了,他真的怕了。

松开了猴子的脚,原本应该击出的一拳也转而护住了自己的脸。

两人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猴子抓向刀疤脸的手腕,鲜血溅起。一声惨叫。

重重地撞击之下,两个人凌空飞离了青岩朝着地面落下。

一丈高,对于修仙者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却还不至于完全无视。

对于这些低阶的修仙者来说他们本应该保留着本能的恐惧。

可是猴子没有。

没有一丝毫的恐惧,就像把出鞘的刀,只剩下攻击,而不知道恐惧。

即使是凌空飞起,即使是高速下坠,他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攻击,只剩下攻击,而且是匪夷所思的攻击,单纯得只剩下本能的攻击。

独眼龙那唯一剩下的眼睛睁得好像要掉下来一般,他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连出手帮助自己的同伴都忘记了。

猴子的攻击,是最单纯最直接的,用指甲抓,用嘴咬。

惊慌失措中只剩下防守的刀疤脸甚至来不及拉开距离便被猴子紧紧地缠上。

用双脚夹住刀疤脸的腰,猴子整个朝着刀疤脸压了过去,疯狂地撕咬。

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刀疤脸闷哼了一声,但同样受伤的猴子却连惨叫的机会都没留给他,整个立即又扑了上去。

像一只野兽一般扑向自己的猎物。在他的面前,刀疤脸只剩下防守。虽然正如他一开始所意料的一样,如果大家堂堂正正地打猴子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一眨眼的功夫,首先在士气上刀疤脸已经输了,输得彻底。输得只剩下挣扎。

“不要啊一一不要——”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最终惊醒了呆站在一旁的独眼龙,他连忙一甩手,一声刺耳的呼啸声,缠绕在腰间的弯刀凌空飞了出去,随着独眼龙双手一掐,那弯刀好像有了灵性一般的迅速旋转,朝着猴子旋去。

为了躲避呼啸而过的弯刀,猴子只得停止撕咬刀疤脸,拉开距离一跃跳上了一旁的岩壁 ,双脚踏在岩壁上,单手拽住垂下的藤蔓凌空悬着做出随时进攻的架势,青筋乍现,咧开嘴,咆哮。

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是血,别人的血月色下,那面目越发狰狞了。

独眼龙连忙跑过去扶起刀疤脸。

瑟瑟发抖地坐了起来,刀疤脸才放下了护住脸的双手。

此时的他战栗着,浑身是血,手,胸口,甚至脸上都布满了抓痕,前臂,上甚至硬生生被撕下来一块肉。

那块肉正在猴子的嘴角挂着。

刚刚的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快到独眼龙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经被吓住。

虽然他们私底下也称猴子为畜生但万万没想到,这真的是一只野兽。

此时,两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猴子的眼睛稍稍朝一旁偏去,这一小小的动作迅速被独眼龙捕捉到,随着指尖所向,弯刀在空中来回盘旋,迅速堵住了猴子的路。

很显然,这柄弯刀是一件法器。

猴子抹了把嘴,将挂在嘴边的肉块丢弃到一旁瞪眼吼道: "还想继续?”

那面目,那神情,癫狂而带着丝丝挑衅的味道,让这两个修为远远超过他的纳神境悟者道修者都心中一悸,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脚步。

修仙是为了生,而不是为了死,悟者道更是趋利避害。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好像猴子这样癫狂的修仙者,随时都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这样的人,恐怕还没步上修行的巅峰就已经丧了命了。而与这样的人作战他们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丹彤子有命令,放,是绝对不行的!

刀疤脸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挣扎着站起,与独眼龙分别散到了两边,小心翼翼地盯着猴子,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在等其他道徒赶到。

这些伤并没能让刀疤脸丧失战力,虽然悟者道不善打斗,但两者之间的修为毕竟差了整整阶。

而且,眼下,是二对一!

远处,树木的阴影中杨婵蹲坐在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双手捂住了嘴。许久,方轻声叹了一句:“这猴子.....够野啊!”说罢,脸上的惊愕缓缓转为喜色竟咯咯笑了起来似乎更有兴致了。

远处的喧闹声更近了,似乎人数不少。

“让开一一!”猴子对着两人咆哮着。那嘶吼声让刀疤脸心惊胆战,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没有丝毫后退的打算,反而从衣袖中取出了两只一尺长的三刃铁爪,套在手掌上。

这应该就是他的法器了。

不行了,不能再等了。那些人一到,猴子就再也不可能跑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猴子双脚蹬在岩壁上整个人如离铉的箭一般弹射了出去,而迎接他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弯刀!

眼看弯刀就要削到猴子的脑袋,杨婵开始犹豫着是否出手救下,毕竟猴子如果就这么死了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然而,就在她犹豫的这一刹那,猴子直接伸出手来砸在弯刀上。

一声尖利的哀嚎声响起。

那时机把握得无比准确,直接阻断了弯刀的攻击,将它整个甩出数丈开外,而代价则是漫天的猴毛。

落地的时候,两人可以清楚地看到猴子的前臂上光秃秃的一片迅速渗出血来,显然被削去的不仅仅是那一撮猴毛那么简单一一还有薄薄的一层皮肉!

“疯了,疯了!”杨婵不由得笑了出来。这种战斗方式简直是……单纯的**?

她完全相信在天庭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对手,哪怕是修为略高的情况下,面对这种对手那些大罗神仙也会一败涂地一一这简直就是一具单纯的战斗机器——用本能在战斗!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忍着剧痛猴子已经开始朝着来时的路狂奔,手脚并用的奔跑!

此时猴子身后的远处,大批的道徒已经赶到,他们举着火把,手持各种奇怪的武器,甚至连木棍镰刀什么都有。

然而就算到了又能怎样呢?

眼看猴子就要隐入树林了别说那些普通的凝神境道徒,就是这两个纳神境的,他们有胆子到树林里去搜这样一只猴子吗?

正在此时,猴子忽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悬空而起,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身后拽着自己,将他硬生生扯回了石壁边。

猴子拼命地挣扎。但在无影无形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当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数十名刚刚赶到还不知深浅的凝神境道徒一拥而上围了上去。反倒是两名纳神境修士彷徨着,始终不敢上前。

高举的火把,火光将四周照得通亮。“打!往死里打!”有人吆喝道。

一记重击打在他的胸口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猴子顷刻间便被打倒在地,却依旧不甘地想爬起来。

一脚踏在他的后心将他狠狠压下,紧接着,是无以计数的践踏,抽打,不堪入耳的咒骂,那些道徒们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但是每一击打下去,却只打在猴子身上,打不进他的心中。

“连那瀑布的水都不如!哈哈哈哈。”他想。

他弱小,他又无比强大,没有人能击倒!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突破到纳神境的修行遗留下来了内伤,猴子本身没有处于最佳状态。而眼下几乎耗尽了体力,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还有 那来历不明的力量时刻控制着。

哪怕是面对这些修为只有凝神境的道徒,此时的他也完全只有挨打的份甚至连挣扎都没法挣扎。

“是谁?"杨婵的目光开始在黑暗中搜索,可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潜藏的作弊者。可以确定,来者的力量强到她无法望及项背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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