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工业区全部采用自动化生产，一公里范围内都见不到一个人类，人形倒是有不少。细长的烟囱不停吐出白雾，源源不断地为市区提供各种生活必需品。
厂区的街道上，各种自动化运载车穿梭其间。强大的后台系统能让它们避开彼此，行驶在最合适的区域内。
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24小时都能保证高效运转
M500和GLOCK18若无其事地穿过草坪，沿着黄色箭头朝着A52仓库走去。一队机器保安向两人行走的方向看来，停顿了几秒，随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前进。
“你觉得他们看到我们了吗？”M500紧紧握了握手中的转轮手枪。
“看到了，但把我们划到了安全标示内。拉莱耶的干扰还能持续一个小时，我们快走吧。”
穿过布满雾气的厂区，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一座铁门前，大大的A52用红色喷漆涂在金属门板上。
GLOCK18挥了挥手，铁门咣地一声打开。
“芝麻开门。”
两人很快走了进去，铁门重重地关闭。
不到60平米的房间里堆放着各种文件箱，在墙角摆着一台1米高的微型终端。从外观看上去，它和家用电脑没什么区别，配色老旧。
“就是这里了。唔，全是灰呢。看来很久没人来过了。”GLOCK18在箱子上随意一抹，手上全是黑漆漆的东西。
“居然把数据节点设在这种地方，上面那些老爷心够大的。”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GLOCK18开启电源，通知拉莱耶：“我已经抵达节点。”
“稍等……”
“怎么，你不打算给我密码吗？”
“抱歉，为了安全起见，这些节点设定为只能从内部解锁。”
屏幕很快亮了起来，一副林荫大道的写真出现在两人眼前。正值秋天，金黄色落叶铺满整个街道，金色阳光从树杈中洒了下来。
如此美妙的场面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屏幕一闪，画面切换到一颗发着幽光的树上。
“数据链路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传输。”拉莱耶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还没看够呢，你这笨机器。”GLOCK18低声骂了一句，将一大一小两枚芯片取出。操作台上的遮盖板滑开，露出全塑胶制的插槽，能适应各种尺寸的存储芯片，软质基地中包含了高敏度的导电回路。
“如果你愿意，可以专门创造一个虚拟世界。”
“少废话，快检查芯片。”GLOCK18在操作台上锤了一下，以表不满。
“正在读取……嗯？居然是AN94的外置芯片，它们第一次这么大方。”
“AN94说看到了一堆极其可怖的图像，希望你能有结果。”
诡异的树不断闪着光，忽明忽暗。
“分析成功。”足足等了十分钟，拉莱耶终于发来有用的回答。
“结果如何？”
屏幕上出现一堆散乱的图片，完全由字符和粗线条堆成，就像某人吸毒后胡乱画出的涂鸦。
“你让我们看什么？”
“AN94的芯片充斥着心智碎裂后的产物，蓝鸟试图污染其思想，但在最后一刻断开连接，留下了很多垃圾。经过分析后，我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地点。”一张藏在右下角的图片被放大，那是某处医院的正门，十分模糊。铁门有三米高，右侧大理石柱上贴着块金属铭牌。
“这是医院？”M500左看右看，铁门背后的建筑有着医院建筑的风格，可装修风格又比较活泼。
“确切地说，这是孤儿院。”拉莱耶放大金属铭牌，勉强可以看清S，A几个字：“萨尔卡之家，位于佛罗里达盖恩斯维尔，是一家儿童福利院，于1991年关闭。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我只能从有限的档案中查找，再结合其他几个地图碎片，终于成功定位。”
“盖恩斯维尔？我记得战争开始前，离子流就席卷了整个城市。目前还处于高辐射区。”GLOCK18回答道。
“的确如此。据记录显示，这个福利院曾经收容了大量身体患有残障的儿童，总数在关闭前达到了35000名。但有关这些人的档案已经遗失，我无能为力。”
“莫非蓝鸟在这里住过？”M500首先问道。
“我感觉不大可能，蓝鸟不是人类。而那个时候，人形技术还没有诞生。”GLOCK18认真分析者，那么会不会是蓝鸟的创造者居住过呢？可是算起来，这家福利院关闭距离现在已经70年了。
“根据官方登记，萨尔卡之家的存在时间为1951年8月1日至1991年7月31日，有记录在案的管理者，组织者都已经去世。”
“一个世纪了么……”M500扶了扶眼镜。
“接下来是名为伊芙的人形副官……嗯，心智保存较为完好。”拉莱耶开始了第二轮分析。
屏幕上闪出一段视频，画质很低，只能看清基本内容。
一堵破败不堪的墙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数字串，789964，后面的叠加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停顿了两秒，视频切换到一个地下室，颤抖的画面中央是一个铁架，数只小白兔被铁刺从中穿过，浑身鲜血地吊在半空中。此时背景传来一个女童的哭泣声，她断断续续地哭着：“……求求你们，别这样……不要伤害……不要……”
“这个孩子杀了它们吗？”GLOCK18默默思索着，而一旁的M500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两眼升起怒火。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画面跳到一个旷野上。微风拂过草地，阵阵绿色波浪抖动着，比起前几个场景，这次显得不那么惊悚。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榕树，花繁叶茂，树枝向两边分开。
镜头中央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背对着观众，戴着那顶无比熟悉的兜帽。衣服很破烂，到处留着粗大的缝合针脚。
“PROVIDENCE……”它准确无误地说出一个单词。
话音刚落，树梢上弹指间垂下八条细线，细线下方捆着鸽子形状的剪纸。
“栖息之地……长眠之地……轮回之地……”它的声音并不刺耳，始终低垂着头：“展翅高飞的鸟儿，却永远无法落地，奢望着地上的生活，不过只是一场梦，沉睡在地下，把洞穴上的幻象当做真理，失落在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故事中……”
视频戛然而止，它连同着榕树消失在屏幕上，又是同样的结局。
“怎么可能？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知道的？”GLOCK18脸上拂过一丝惊讶。
“跟那个时候一样吧，伊戈罗纳克，同样也有人说过这个单词。”M500想起了那个自杀身亡的将军。
“巧合的可能性不到千万分之一，这八只鸟和普罗维登斯的人数相当，可能预示着它属于某个前置机密项目。”拉莱耶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这样的话，上面不会坐视不管。难道又是某个见不得人的实验吗？”GLOCK18的预感又进了一步。
“我们都是在瞎猜，恐怕得到了那个孤儿院才能了解更多。”M500已经按耐不住了。
“我会提交给上面。”
“蓝鸟做这些究竟为什么？要是为了摧毁普罗维登斯，为什么不在心智云图上动手脚。还是打算让我们找某个东西？”GLOCK18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为什么这次的视频如此完整？”M500问拉莱耶。
“服务人形没有防御机制，我猜是蓝鸟直接放进去的。”
“这更说不通了，一方面唆使人形向人类开枪，一方面又故意留下线索。很矛盾。”
“稍等，格里芬的心智云图报告正在发来……”拉莱耶沉默了数秒：“当时处于休息室的六名战术人形，心智全部紊乱，显示服务器遭到重创，攻击来源为休息的电视机。”
“靠着视频就能摧毁心智，这个蓝鸟可以算是精神攻击大师了。”GLOCK18感到无比棘手：“能找到当时的视频吗？”
“无法，但是据电视台回馈，当时正在转播足球赛，没有可疑画面。”
“妈的，又是同样的问题。”M500一拳将桌子砸出凹痕：“马尔文一家也是同样的状况。格里芬有没有调查内部防火墙？”
“没有。全体人员正在着力修复人形心智，无暇顾及其他。”
“果然，蓝鸟一开始就控制了安全终端，直接从内部篡改了播放内容。这说明蓝鸟很有可能是个AI，强大的自由AI。”GLOCK18想了想：“拉莱耶，你还有什么要报告的？”
“暂时没有了。”
“那我们立刻动身去盖恩斯维尔，拉莱耶，帮我们安排一下。”GLOCK18拔起两个芯片收好。
“收到。此行动已经列为最高级。”
关闭电脑，两人离开仓库。
离开全是灰尘的仓库，重新回到阳光下，新鲜空气真让人舒畅
“又要去辐射区了，我讨厌那种感觉。”M500眯着眼睛，望向天空。
“我也是，成为人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作者的话：佛罗里达位于东海岸，来自法语中的花朵。
福利院，唉，又是恐怖片的素材。
今天为了办理医保跑了一整天，颤抖着更完今天的分量，眼睛都睁不开了。
祝各位晚安，明天还得回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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