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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之下,草木之上,旅人之中(13)

黑云之下,草木之上,旅人之中(13)

某红砖平房里,几只老旧的廉价吊灯徐徐摇曳,晃动的暗黄色光芒悄悄将大家的心门一点点推开。

破旧又不统一的几个脏沙发上全坐满了人,而人们正在静听眉飞色舞的某人,神采激昂的谎言。

他们周围散放着一些铁管,不少铁管上都粘着干结已久的血迹。

一个左耳戴耳环的男孩在收拾杂乱的桌子上发霉的东西,一个扎着刺头的人用木炭在并不干净的墙上涂鸦,两个夸张造型的女人在比赛吐痰。

几天前这里还是棕沉铜他们的地方,那时屋里屋外的样子和现在完全相反。

虚假的身份,虚伪的关系;脆弱的认同,脆危的表象;单调的话腔,单独的喧嚣。

真诚的邀请,真挚的问候;坚定的目标,坚实的友情;单放的位置,单纯的动物。

正因如此,以编造的故事作伪装,三鳍洛面对临硃第十班的人,才会不顾枪伤,笑得这样肆无忌惮。

也因如此,以第十班班长樊蜊为首,不仅不怀疑他临硃第一班,伏奇组,柏诺拉这个身份,反而因柏诺拉拼死救出同伴这个他们无比钦佩的行为,和遭受粗旅狩猎院人过分威胁的共同仇敌,以及都看不惯第一班班长萨门覆土示弱的相似性格,这些最终形成的效果便是,策划主导了一切的三鳍洛,现在和他们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们子弹就这样擦过我耳边。”轮椅上,身上绑着绷带的三鳍洛一副惊恐的表情,以手指代子弹比划着那个样子“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

听得入神的樊蜊拿起一瓶饮料,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而这饮料是他们从棕沉铜等孤儿积攒了近十年的秘密基地里搬过来的东西之一。

四处可见的被扔掉的食物,到处乱丢的包装袋,厨房一塌糊涂,锅里乱炖的东西不知凉了多久,一些虫子和苍蝇在上面爬来爬去。

许多新衣服被当成抹布,缝衣线团让他们当成了燃料,大量药材都丢进了茅厕。

灰烬中剩余了多本日记的断章残角,而照片却丝毫不存。

种一棵树要含辛十年,砍掉它则只需几分钟。

“果然粗旅的人都不安好心!”樊蜊皱起鼻子,缠绕怒气使劲锤了下茶几,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几个人也吓了一跳。

“明天什么时候和三十班汇合?”这时是问出情报的好机会。

“下午三点”基于信任和性格,樊蜊对三鳍洛没什么保留。

灯依旧在晃动,大家都在注意两人的谈话,后面那四个人也看了过来。

“粗旅狩猎院末班的班长是邀星,他可不好对付。”虽然没必要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既然割了前肢,也就没必要留下后腿。

“不用担心。”樊蜊的贝壳项链摩擦着响了起来,他信誓旦旦的眼神确实散发出无须忧忡的底气“弃猎者会解决他的。”

“你们联络得到弃猎者?!”若不是柏诺拉这个身份,三鳍洛根本不会疑问和惊讶。他对樊蜊他们的行动早就了如指掌,不过能进一步证实也不坏。

“我们用十五只绿叽子和延长为他们干活的期限做交换。”樊蜊的关节在响动,他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明天粗旅末班死定了!”

延长干活期限?暗地里影响这座城的果然是弃猎者吗?

为了铺垫引线,三鳍洛请班里的人帮忙盗取了临硃狩猎院的人三十只绿叽子。而绰重狼在殡霂惊人的感知能力帮助下捉到了二十只。剩下的绿叽子中还在外面游荡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零零散散落入了粗旅狩猎院的人手中。

“弃猎者要绿叽子做什么?”柏诺拉露出单纯好奇的目光,这个问题十分敏感,要是他们稍微起了疑心那么这里瞬间就会变为险境。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樊蜊像怕隔墙有耳一样声音压低,神情拘谨“绿叽子之血能干扰圣·特等狩猎院人的力量。”

三鳍洛知道这个传说,在此之前只是把它当谣言而已,再说这跟自己的计划又没什么关系,所以忽略了其中的矛盾之处。

看着樊蜊异常的状态,三鳍洛脑中飞快地列出信息,然后高速将其串联拼接。

通过废除几个想法,再削减多余的部分,对比众人的影像,渐渐地一个模型越来越清晰。

当最终答案实体一般经过三鳍洛眼前时,他兴奋地差点叫出来。

有趣!

钵焙龙的目的是什么?

白袍猎人的行动为了什么?

为何今年第二测试放出的偏偏是擅长观察人类的绿叽子,而且只有区区一百只?

弃猎者极有可能的行动是?

这座城中的几个巨头又会?

猎人新生则?

三鳍洛咳嗽了几下,可难掩他心中的狂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数计并用,环环相扣,太有趣了!

同时,樊蜊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临硃狩猎院第一班的二把手,有着出色的行动力而极少露面的支援组,银鸽。

挂了电话后樊蜊看柏诺拉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你们班的人找你回去换药,明天再见吧,兄弟。”

“嗯,明天见!”柏诺拉表达地更深情,眼角泛起了泪花。

与他们挨个对拳后,来接三鳍洛的人也到了。

“为什么你非要乱跑不可?”超长睫毛上卷,眼睛水灵灵,医术高超的菲洛美正推着三鳍洛轮椅并责备他“你可还是伤患啊!万一哪里出了点问题你要怎么办?”

红灯前,三鳍洛身体后倾,仰头微笑着看菲洛美:“要真是那种情况,希望救护车能来快点,还有碰到个好医生。”

菲洛美听后拉扯他左颊更加生气的说:“你不自爱,再好的医生也没用!”

三鳍洛揉了揉脸,附近几个行人看了他们一眼,又都走开了。

绿荫道,菲洛美忽然问三鳍洛:“你还在怨萨门覆土吗?”

树影,路灯,微风。

“经历了这种事,不怨才奇怪吧?”柏诺拉看着前方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么大家非要冲突不可?”菲洛美并没有指望柏诺拉回答。

外伤可治,心疾难理。

菲洛美没想到师哥说过的话,这么快就轮到自己面前。

三鳍洛反问菲洛美:“那么像萨门覆土那样就行了吗?”

“大家坐下来讨论就可以解决的事,却偏偏流了太多无谓的血,这才荒谬吧?”树叶沙沙作响,就如赞成她的观点似的。

“讨论是有前提的。”三鳍洛撕下一段偏红的绷带,在她眼前晃了晃“就像我这样。”

“这世界当然可以无争无斗,可那一定是建立在弱者对强者的完全服从,强者对弱者的严重剥削上。”

菲洛美停下脚步,她两只手从他头后面伸过,贴着三鳍洛的左右脸。

她的手掌柔软而温暖,隐约还有股奇特的香味。

“你就不相信善的力量吗?”

三鳍洛感受着菲洛美的脉搏和体温,沉默了一会:“善是火把,照亮四方,驱散寒冷,赋予人勇气。可也会遮蔽人眼,让人陶醉在不实的幻象中,从而见不到事物的原本。”

光所映照之物必有其暗,暗所吞没之物却不一定有光。

白昼是好的,可白昼要取代夜晚那它就是一场灾难。

善是好的,可善不是万能的,甚至根据不同的解释,许多东西都可以被称为善。不过若以其作锋,那么它必先自折,更不用指望用它挑出世间之下,那些黑色乱麻了。

无论何种手段,只追求最佳结果,不在乎什么名义,这就是三鳍洛与他们最大的不同。

医药柜前,菲洛美正给三鳍洛替换绷带。

三鳍洛毫不留情的自残令菲洛美看不出伤口的端倪。

根据亲身观察,林硃狩猎院第十班与预想中偏差不大,他们与弃猎者的交易也不新鲜,如无意外,明天则不会再旁生枝节。

菲洛美用镊子夹医疗棉,放进药水中浸泡。

最大的收获是洞察出了钵焙龙的目的。

棉花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冰凉的感觉让三鳍洛不禁闭了下眼。

药水在三鳍洛半裸的上身滴淌下来,三鳍洛则没刚才反应那么大了。

接下来菲洛美用娴熟但不温柔的手法,给三鳍洛缠紧新绷带。

“力气这么大,会嫁不出去的哦。”

菲洛美敲了下三鳍洛的头:“你太多嘴了。”

换好后,菲洛美拿着旧绷带走了出去。

三鳍洛转动轮椅来到窗前,这里刚好正对一条主路。

主路上车来车往,连散步的人也络绎不绝,满满生气勃勃的模样。

明天将开启【双院会谈】,明天,三鳍洛的炮将爆发第一响。

三鳍洛打开窗子,吹进的一点风冲淡了消毒水味。

林硃狩猎院第十班,他们与这座城的黑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方面他们做事没有底线,只遵循最原始的野兽之道。一方面他们对自己的生活又无法自理。

他们是一群单纯的人,朋友被绑架就要不惜余力救回来,哪怕滥伤无辜。对待威胁就要以牙还牙,就算闹得天翻地覆。

因为单纯,所以对三鳍洛热诚相待;因为单纯,城市缝隙的人们才会找上他们;因为单纯,所以他们对自己被利用而不自知,哪怕知道了也不在乎。

他们可以被同情,但并不值得原谅。

远处夜空中升腾一束烟花,三鳍洛的瞳孔中它绽放开来。

“疼的时候喊大声点吧,樊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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