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泡在冷水池里,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却还好像着了火一样燃烧。
这种药并没有如传闻中,可以控制人的精神意识的那么厉害。毕竟药起的只是催化作用,控制行动的还是人的意识本身,有意识地去对抗的话,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实在不忍不住,大不了自己解决就是了,至少对于男人应该是这个样子。
况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沉重的事情,根本连自己解决的心情都没有。
安娜已经被我撵出去了,之后她或许会被亚尔曼责备,不过安娜怎么说也是那老东西唯一适龄的女儿,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不敢真的对安娜做什么,安娜是他失败后的保命符,如果没有安娜,我真的会杀他满门,然后将他的属下全部丢到西北大漠去喂苍狼。
现在,我最需要担心的是我自己。
安娜会这么行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亚尔曼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了。
这个选择可能是想要迫使我屈服,或者干脆想要除掉我。但不论这个选择是什么,他使用的方法都是越界的……他想要抽走我最后一张底牌。
这一次是因为安娜觉得对不起我,拼命反抗才没有让他的计谋得逞。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让别人的女人来这么做,我现在所有的饮食用品都是他安排的,他想要再来一次简直易如反掌,而下次如果不是安娜的话,或许就没有这么侥幸了。
也就说,这个会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安全的了。
感觉身体上的药力已经被冷水镇压下去了,我从水池中爬出来穿好自己的军服……不管怎么说,必须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我检查佩剑的时候,忽然发现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东西——有一个很小的扣子贴在剑鞘上。我把那个扣子从剑鞘上抠下来,发现这是一块永磁体的金属片,只要轻轻贴在铁制品上就能粘上去。扣子上刻了两个名字:东华大街、午夜三时。
微微一愣,我就想起了这个东西大概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唯一有可能就是我在被那个陌生人骂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侍卫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人身上,所以这个东西应该是他的同伙在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贴上去的。这样的话……他在大街上就这么对我劈头一顿骂也就可以解释了……
话说怪不得亚尔曼这老鬼把守卫增加了,原来他在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些人可能是想要过来跟我私通的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那么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了。
但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且不说守卫增加了,贵宾会馆本身就是由帝都的卫戍部队把守的,据说这支部队是由10级以上的武者和魔法师混编而成的,除非我有本事现在就使用圣剑,否则别想踏出这个会馆半步。
想要偷偷出去是不可能的,可好像并不需要偷偷地走。
我抓起那个被下了药的酒瓶,拔出佩剑,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守卫们被吓了一跳:“侯爵大人,怎么了?”
“我的酒里被下药了,这个会馆有奸细,我现在很不舒服,快护送我去圣乔治大教堂。”
是的,就算是亚尔曼,也没有资格阻止我去教会。
听到我的话,守卫们慌了,“可,可亚尔曼大人吩咐我们不要让您离开房间……”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这个会馆有奸细,我中毒了,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现在就叫亚尔曼过来,我在会馆门口等他。”说着,我一剑架开守卫的武器,径直朝走廊走去了。
梆梆梆的军靴声将整个会馆的人都惊扰了,大概是听说会馆有奸细,不论仆人还是守卫都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整个会馆乱糟糟的。
我走到了会馆门口,一个身着全身骑士铠的人挡住了我:“侯爵大人,天色已经晚了,您有什么要事吗?”
这个人我认得,他是这个会馆的管理者,也是帝国卫戍部队的一个特勤队长,进会馆的时候就是他接待我们的。
终于见到外人了,我松了一口气:“丹尼斯队长,这个会馆里面有奸细,有人要毒害我,我现在要去圣乔治大教堂找雷克萨大主教。”
听到这句话,丹尼斯队长皱起眉头:“这里是帝都会馆,是我等皇家卫戍把守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奸细……”
就在他说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视线朝着我的身后移去。顺着他的视线,我回过头,只见亚尔曼已经赶了过来,他的装束还是便装。看他忙乱的样子,我心中冷笑。
其实这里是打了一个时间差的。
守卫拦住我,单纯只是怕自己承担亚尔曼的怒火。我让他去叫亚尔曼的意思就是“我要跟亚尔曼面谈”,他觉得他只是负责通知的,自然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也不会强行拦住我。而在这个时间段内,已经足够我走出会馆了。出了会馆,这就不再是亚尔曼的牢笼。
“亚尔曼大人。”
“丹尼斯大人,让您劳心了,”亚尔曼无视了我,首先给这位骑士队长行了一个礼,“是属下疏忽,奸细我已经抓到了。侯爵大人,请跟我回去吧!”
“哼,我三分钟前被下毒了,你三分钟后就抓到内奸了,真是好快的手段啊!”
“这个细作老夫早就在监视了,只是想抓住他更多的同党,没想到他敢在属下抓他之前就下手了。”这老家伙巧舌如簧,撒谎根本不打草稿,总之一个意思:就是不让我离开。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缠下去,如果丹尼斯这边失去耐心了,那么我还是要回去。
“我现在已经中毒了,懒得跟你多言,快送我去圣乔治大教堂,我不知道中了什么毒,现在很难受。”
“这个无妨,属下临行之前就已经准备了擅长解毒的术者,正等在会馆中。”
“呵呵,你想跟我说,你的术者比教会的牧师更擅长解毒吗?”
“是的,”亚尔曼微微颔首,隐藏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说侯爵大人不相信属下吗?”
……家丑不外扬,本来是这样的。
但如果真觉得这种东西就能拖住我,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不信你,要知道我的饮食起居都是你安排的,你觉得你找个人顶罪能脱得了嫌疑吗?”
“莱卡,不要再闹了,”亚尔曼忽然叫出我的名字,“我是你的叔父,我不会害你的,你这么晚出去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今天我不准你走,别忘了我是你的监护人……”
斗嘴斗到这个地步,已经成功被亚尔曼拖到了僵持战了。我注意到旁边的卫戍部队的人已经开始散了……
不行,再不想办法就走不掉了……
就在他大打感情牌的时候,我握住剑柄,对着亚尔曼一剑劈了过去。
“呯!”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亚尔曼虽然是负责内务的,但他绝对也是一个高手,即使我突然袭击,他也能从旁边护卫的剑鞘中抽出剑,弹开我这一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自己这一剑会伤到他,我只是想让丹尼斯他们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
“莱卡……你……来真的……”亚尔曼眯起眼睛,寒冷的目光从剑尖的那端穿过来,在那双苍老的眼睛中,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杀意,就算他再眯眼也隐藏不住。
“你以为大半夜的我陪你玩过家家吗?”我对亚尔曼冷哼一声,转脸对丹尼斯说道,“现在的状况不仅仅是有人企图谋害我,还有人企图窃取圣剑血脉,我身边的人谁都没法相信,这个就是证据。”说着,我举起右手的酒瓶。
涉及圣剑血脉,那就是教会的事情了,万一教会的圣剑血脉被窃取,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丹尼斯迟疑了一下,对自己旁边的一个魔法师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女魔法师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酒瓶,打开瓶塞,在瓶口扇了下气味嗅了嗅:“大人,是芭芭拉多拉,希伯来产的催情剂……”
确认我并不是在无理取闹,丹尼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这样吧!亚尔曼大人,侯爵大人暂时就由我的部下代为护卫,这是帝都,没有人能够在我们的保护下伤到侯爵大人……”
“不行!护卫侯爵大人乃是陛下赋予我的责任,不需要劳驾丹尼斯大人。”
“这是当然,”丹尼斯点点头,“所以亚尔曼大人随我们同行,一起去圣乔治大教堂,不过不允许带其他人,因为除了亚尔曼大人,我觉得其他人都不太可靠。”
丹尼斯提出这个提议,我和亚尔曼相视一眼。
他没有开口反对,就说明这是他的妥协点。我的目的就是见到雷克萨大主教,至于他在不在……反正到了教会我也能把他支开,便点头同意了。
……
然而在一分钟前,我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情况。
车厢随着马车的行进微微摇晃着,里面只有两个人——我和亚尔曼。这个马车被皇家卫戍部队的精英层层把守,却把我最大的敌人摆在了我的面前。
但他不会在这里对我怎么样的……吧……
他和老爹的关系,我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人的事情总是很少跟孩子们提起。
儿时我几次见过他跟老爹吵得很厉害,但老爹却一直把第二把手的位置交给他,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其实即便是现在,我对于他的感情依旧很复杂……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叔父,也是我未来的岳父,我希望他能活着,活着看着我和安娜成婚,并且祝福我们,我希望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一个完美的爱情、一个圆满的家庭。
可现在我为了自保,似乎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就在我望着夜色,神游天外的时候,亚尔曼突然开口道:“莱卡……”
“嗯?”我惊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跟我搭话。
“你真像你父亲。”
“……”他突然用这么长辈的口气跟我说话,我有点不适应,望了一眼坐在车沿的护卫,好像也只有顺着他的话了,“嗯,老爹也这么说过。”
“不,卡尔文绝对不会想到以前只会哭鼻子的那个小鼻涕虫,这么快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跟他一样的倔强和固执、而且毫不留情……。”
“……是叔父教导的好。”
“……是我教的吗?好吧,或许是我教的吧!”亚尔曼微微吐了一口气,“你要是真能一直这样的话,我把安娜交给你,也就算是放心了。”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突然说我和安娜结婚典礼上才会说的话?想打感情牌吗?还是故作颓势,想让我放松警戒原谅他这一次?
“安娜是我最喜欢的女孩,我会照顾好她的,”不过说到安娜,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回去……没怎么样吧?”
“……那孩子太善良了,其实我不该让她去的,但你毕竟是她一生的依托,我不想让她的人生蒙尘……算了,我还是不如你父亲啊!”
是的,如果给我倒酒的只是任意某个女仆的话,或许我现在就已经彻底输了。在亚尔曼决定让安娜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露出了破绽,这算是一个父亲最后的软弱吧!
“安娜是爱我的。”说出这句话的我有点小得意。
“呵呵,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倒是不介意你把梅琳也娶回去,反正我没有儿子,血脉归宗其实也不错。”
“呃……她还太小。”
这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以后会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吧!”亚尔曼喃喃地说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远处,大教堂的火光已经依稀可见了。
“应该会跟她姐姐一样漂亮的。”
“嗯,”亚尔曼点点头,“教堂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心了。”
呃……叔父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已经推开马车门跳了下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无所适从,记忆中有些乱糟糟的片段闪过……我甩了甩脑袋,用拳头给了自己的脑门一记,把那些复杂的情绪统统都敲散:“先赢了他,赢他之后,我才有资格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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