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西斯侯爵大人，已经无碍了。”
“谢谢您，雷克萨大主教，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这位鹤发童颜的红衣老者便是圣乔治大教堂的雷克萨大主教，专门负责圣剑家族的事务。
对此，老者只是微微一笑：“大人中的本不是什么厉害的药剂，专程到老朽这里来，是有别的事情吧！”
被开门见山地这么问了，我倒是不好意思再兜圈子了，回头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亚尔曼等人：“大主教，您应该猜得到这个药是谁下的吧！”
老者依旧是微笑着，只是为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的叔父要害我，我现在会馆住不下去了，所以不得已才到您这里，寻求您的庇护。”
大主教双目微闭，沉吟了下，“抱歉，如果说是佩尔西斯的继承问题的话，即便是我，也无权插手这件事情。”
这个回答我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当然，我不会让您直接插手这件事情的，我只希望您能给我安排出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一晚上的时间，事关我的生死，如果我成功继位，定当报恩吾主。”
“……也好。”
见大主教点了点头，我悬着的心也就算放下了。只见他招手让旁边的白衣神官走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人把召见阁门关上了。
关门前，我注意到亚尔曼正和那个神官争辩着什么。
不论他说什么，都是不可能让他进来的，这里是圣乔治大教堂，我身为圣剑继承人是可以住在这里的，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再次感谢您，雷克萨大主教。”我单膝下跪，行了一礼。
“您可以从后门出去，莫顿神父会为您领路，天亮之前，他会带您回来。”雷克萨大主教淡淡地说道，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在说完这一切后，大主教微微顿了一下，“……侯爵大人。”
“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您……从来没有考虑过使用圣剑吗？”
他这话问得我愣了一下，随即我立刻低头答道：“若是吾主恩宠于我，将是我无上的光荣。”
对于我的回答，大主教只是微微一笑，挥了挥衣袖便转身走掉了。
……
直到我出了门，都没有搞明白雷克萨大主教为什么要问我那句话。苍白圣剑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可以发动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还是说他觉得我能使用这把剑？
不，上一次圣剑发动的时候，估计连雷克萨大主教都没有出生呢，他怎么可能清楚圣剑要怎么样才能使用……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赶马车的神父打断了我的思路。
“东华大街。”
当我们赶到东华大街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因为有教会的马车在，所以并没有巡逻的士兵上来盘查。
在路口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有一个人过来敲了敲我的车门。
我打开车门，来者是一位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人：“跟我来。”
“有劳了。”
少年人领着马车走进一条巷道，然后在巷道快到尽头的时候，拐进了一个院子里。安顿好了马车，我和莫顿神父一同进入了这个院子，走到一间小阁楼前。
阁楼前有两个守卫模样的人，看到我们走过来，主动上前道：“你不能进去。”
他所说的，自然是莫顿神父。神父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让我们进去，否则我们现在就回去。”
听到我这么说，守卫迟疑了一下：“你等下，我去禀报一下。”说完，其中一个人便转身进了阁楼。
我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并不是我害怕里面不安全之类的，只是我不可能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让步。况且我也想知道对方会因为我而退让多少，或者换句话说，他对我的期望值有多少。
大概五分钟之后，守卫回来了：“你的护卫可以进去，不过只能站在门外。”
“可以。”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不可能让一个教会的外人进去旁听。
阁楼不算大，也就上下两层。我让莫顿神父等在一楼，独自跟着他们上了二楼。推门而入，屋子里摆了两个沙发、一张茶几，有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而他们对面的那张很明显是给我准备的。
当仁不让地在沙发上坐下，我扫了一眼这三人，其中一个人我认识，也就是白天在大街上指着我鼻子骂的那位，不过他此刻并没有带着头巾，露出两个尖尖的猫耳朵。
……半兽人吗……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大概就有底了。
半兽人属于兽人和人类的混血儿，最早的一批基本上是我们西北边军从兽人部落的俘虏那里救回来的。之后帝国虽然也对他们的身份予以承认，但终究是被歧视和排外的异民族，这些人能够在帝都活动，应该背后有相当大的背景吧！
“侯爵大人，别来无恙啊！”
“别急着客套，我跟你们一点都不熟，先说说你们都是谁。”
大概是觉得我的态度不好，那个猫耳男皱了一下眉头：“我叫阿尔伯德，这两位是我的助手莉娜和杰。”他说得是他旁边的兔耳女郎和络腮胡子狮鬃壮汉。
听到他这个介绍，我忍不住笑了：“喂，你们没有搞错吧，这可不是什么联谊会，你们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问的是，你们是谁？你们代表谁来跟我谈判？”
这个问题问得他们都沉默了一下，那个叫阿尔伯德轻轻吐了一口气：“侯爵大人，我想你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吧！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们。”
“只有你们？”我收住了笑，“弄不清楚情况的是你们吧！你们确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莱卡利德·怀特·佩尔西斯侯爵大人，”阿尔伯德正色道，“现在你的叔父要杀你，如果我们不救你，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到佩尔西斯。”
“呵呵，真是……都是一群什么阿猫阿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说说你们的组织有多大吧，这关系到我有没有必要跟你们做这笔交易。”
第四个问题再次让他们停滞了一下，之间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对不起，这点属于我们的机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能出动15名左右的10级高手保护你的安全。”
“……15名10级高手？”我被气得都发笑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在坐在这里的？麻烦你们去搞清楚，现在坐在你们对面的是谁。都灵帝国200多个贵族世家，拥有封地的只有11家，有完全自治权的只有五家。这五家里，同时握有私兵和帝国军权的，只有佩尔西斯家。只要我肯把领地和军权的一角抛出去，整个帝都的体面贵族立刻都会变成疯狗，不要脸地争抢那点东西。我在进入帝都的时候，只被允许带50名护卫进入，但你们真的以为我从佩尔西斯过来就带了这么点人吗？我出了帝都，外面有一支四千人的部队负责接应，而且这四千人还只是隶属西北防线苍鹫军团的帝国部队，不包括我佩尔西斯自己的暗部机关、影卫和亚尔曼的死士团。你们……以为我是谁啊？！”
被这番话砸到的三人脸色都有点僵硬，看着他们的表情我也只能冷笑，如果不是期待他们背后有更大的势力的话，我根本懒得跟他们说话。最终还是那个阿尔伯德主动开口了：“好吧，我知道你的命很重要，但是你也要明白，你是不可能就这么回到佩尔西斯的。我们刚刚收到线人的报告，亚尔曼已经开始着手安排除掉你了。”
“……情报可靠？”我有点难以置信。
“绝对可靠。”他认真地点点头。
“有没有可能是已经滞后的情报。”毕竟安娜并没有成功，按理说叔父的计划应该也有所调整才对。
“是我们刚刚才拿到的，”说到这里，阿尔伯德顿了一下，“他的意思，好像是不用顾忌圣剑血脉。”
……果然还是滞后的情报吧！叔父不可能不顾忌圣剑血脉的问题。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沉默，阿尔伯德又开口了：“侯爵大人，您不相信我们的情报？”
“不是不相信……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我知道您在考虑什么，”阿尔伯德直言不讳道，“您觉得亚尔曼不会在您交出圣剑血脉之前对你做什么，但是您忘了一件事……圣剑血脉有多久没有觉醒了？没有觉醒的圣剑血脉加上没有什么特征的苍白圣剑，您和普通剑士有什么区别？”
他这话问得我心中一惊。
是了。即便是我死了，只要身为我未婚妻的安娜生出一个孩子，不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会被当作圣剑血脉的继承人。反正佩尔西斯家的圣剑血脉已经好几代没有觉醒了，再多一代也不多，至于以后的人发现血脉遗失……那也是以后人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原来他是在反省自己的仁慈吗？
……原来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了。
回忆着马车上叔父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那确实是最后的谈心了吧。
“好吧，那么你说，你们有什么计划。”我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用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保护您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其实只要您从会馆中出来，我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接话的是阿尔伯德旁边的那个叫莉娜的女人，“我们只要安排一个人乔装成您，代替您回会馆，另外一方面，我们派人护送您回佩尔西斯，等您回到那，自然也就有办法处置亚尔曼了。”
我闭上眼，静静的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这确实是一个听起来挺轻松的办法，但……并不可行。”
“怎么说？”
“首先，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我是从教堂过来的，亚尔曼是跟我一起到教堂的，最多今天早上，我就要回会馆。在此之间，如果亚尔曼发现我被掉包了，那么帝都立刻会被全城戒严；其次你们的组织实际上在白天也就已经在太阳下面露过头了，即便你们有本事在天亮之前把我送出去，你们的组织在都灵的分部也会被连根拔起，然后我们就会被一路追杀，不要小看佩尔西斯家在帝都的影响力，这点亚尔曼做得到；被追杀的我们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公义’这张保护伞，到时候会有无数的人扛着营救我的名义来追杀我，我们想活着回到佩尔西斯实在是难如登天。当然，如果我是亚尔曼的话，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杀掉那个顶包的人，然后用他自己的人顶包成我，这样即便我回到佩尔西斯也别想拿回自己的身份，而且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本属于自己的部队追杀。”
“……”三个人面面相觑。
看着他们，我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好吧，既然你们没有好办法的话，那么我来说吧！让你们的后台出来，或者找一个人也行，我需要一个台面上的人一起跟我回佩尔西斯，这样亚尔曼就不敢在路上随便动我，你懂吗？”
“懂……”阿尔伯德点头的时候有点愣愣的。
……果然，他没有立刻否决，就说明他们之中是有这样的人的。见他这个反应，我便知道今天没有白来。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好了，说说你们的条件吧！我会尽可能的答应你们的。”
“我们要一块可以自己自主生存的地区，”狮鬃大汉抢先开口道，“而且这片区域不允许人类随便进入。”
“前一条好说，后一条不可能，”我仰靠在沙发上，“我可以通过州自治权给你们立法，划一片区域给半兽人住民生活，但是不让人类进入是不可能的，毕竟都灵是人类的国家，即便佩尔西斯也不可能给你们建立起一个国中国。那么……你们要多大地方？一个郡？”
“呃……一、一到两个郡应该足够。”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爽快，阿尔伯德说话有点结巴。
“最多一个郡。我整个佩尔西斯也就七个郡，接壤西北那三个是抗击部落的军事重地，不可能划给你们；杜拉郡是我的州首府所在地，也不可能给你们；马歇尔郡和克莱斯汀郡是苍鹫军团和银月骑士团的驻扎地，给你们你们也不敢要，剩下的只有爱得拉郡，那里的郡长官是个不错的人，应该会接纳你们。另外我记得我在爱得拉还有一个葡萄酒庄园，也送给你们做行政中心吧。”
看着这三个人直咽口水，我也只能在心里暗笑这群土包子：“好啦，如果就这么多的话，快点写契约吧，我时间不多，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亮了。”
“哦，好好。”那个兔女郎快速地在羊皮纸上写下约定条款。
写完后我仔细看了一下，这群人还算老实，没有在文字上做什么手脚。接过阿尔伯德递过来的印泥，我在上面按了一个手印。当然了，这一切自然也都只能在我正式成为侯爵之后才能兑现，我如果死了，这便只是一张废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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