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执刀男子欲上前结果了那羌兵的性命,不知何时已经身首异处,头颅断面齐整整没有一丝皮肉连在上面,领头男子当下明白非一般人所为,连忙呼喊众人后退,四下张望之时,周围除了那具尸体和倒地的羌兵,哪看得到半个人影?但听见树叶沙沙作响,忽看到剑光一闪,众人急忙回头,却看见最后面靠墙那两个男子不知何时颈上多出一条水平的细线,慢慢渗出血来,顷刻之间人头滑落,死的竟无半点声响,显然杀人者只用一剑便取了二人之命。
领头男子知道来者实力非同一般,欲回头奔命,身子未转周全,一柄细剑已经抵在自己喉间,月光下看到剑尖薄如细帛,渗出阵阵寒意,持剑者杀了三个人,剑上竟无一丝血迹。不敢丝毫乱动,许久,才缓缓转动眼珠向下看,只见一个比他低两头的素衣人,头绑白色布巾,身着红色长褂,白色喇叭状长袖,一只胳膊垂在长袍之中,一只手持剑,月光下,似木头一般,低着头动也不动。
男子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早已没了逃命的力气。
只见那人抬起头来,脸上亦是裹着白布,露出两只冰冷的双眼,来人看着身形很小,皮肤细腻,脑后扎着一根细细的辫子,倒像是十一二岁的女童一般,只是一般的女孩哪来得如此厉害,未及垂髫之年便能轻易杀人于无形。
又听到远空中传来声响:“现在,我问一句,尔答一句,要是有半点异动,当心人头不保。”
领头男子才知道对方并非一人,只好咬咬牙,头也不敢点一下,只好眨眨眼睛。
停顿须臾,那声音开始发问:“尔乃楚国何人?”
男子一想事情既已败露,对方早已猜出自己身份,便道:“楚军五百人将卫骁。”
那声音又道:“既然是楚军,必是那楚将连缑的爪牙了,你们此次夜袭安岳,有何目的?”
那卫骁厉声道:“阁下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次一问?”话音刚落,一道剑影闪过,胸前登时多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卫骁只好忍痛道:“连缑命我等假装稼祝手下,骗守兵开门,再着人率兵进寨,占领此地。”
“之后呢?”声音紧接着又问道。
“之后……之后将寨中男女全部……无论老幼,全部杀光。”
卫骁感觉前面那个身影略微一颤。
“你们剩下的那五百人现在在何处?”
听到此问,卫骁顿时站立不语,剑影闪过,胸前又是一道血痕。卫骁后退两步捂着胸口笑道:“我虽沦为鱼肉,但五百军士之性命,岂能送入尔等之口?”说完又撤身探手,欲作拔剑之状。
又是一道剑光,卫骁剑未拔出,双手已被斩下,摔向一旁,血肉横飞,卫骁知自己必死无疑,不顾臂端剧痛,颤颤巍巍站起身躯后,大吼一声,用尽全力便向持剑者冲去。
持剑者不慌不忙,双腿微曲,轻轻一跃,竟跃起有七尺之高,随即向前翻过卫骁身躯,落地收势。卫骁撞在后墙之上,脖颈不知何时从后面被削去一半,血涌如柱,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便再也不动。
“我当中土之人都是草包,原来也有几条像样的汉子,惜哉。”塔楼上缓缓降下一人,穿着与持剑者无异,身后负一柄长剑,围额上两条龙纹似倒立的“八”字一般。
另一名持剑者拉下素巾,问道:“象姊,我们这下如何是好?”细看之下,却真是一名小女童,年龄不过十二岁。圆脸小嘴,皮肤水嫩,乌发遮眉。
“仔细搜搜他身上,必有什么重要物事。”那被称“象姊”的人眼睛扫过地上的尸体,一手抹下面巾,另一只手拔出身负之剑,在尸身上细细搜寻。却也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女子,却也不过十四五岁。许久,搜出一物,似圆筒,不知为何用,交予另一少女道:“瘣妹,你可知此物用处?”
那倒在地上的羌兵神智渐清,看到二人装扮,虽受重伤,却喜形于色,道:“二位……二位莫非是神代候补?”
两人对视一眼,稍大一点的点头说道:“没错。”原来此二人乃姊妹,同为羌族蚩尤候补,羌族人多用“羌”和“姜”字为姓,姊妹两个同姓“羌”,姊姊羌象,妹妹羌瘣,属羌族姜氏戎。
羌瘣接过圆筒看过一眼,说道:“我也不甚了解,那边的小哥,你可知道甚么?”
那羌兵支撑起身躯,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楚人用来传信的物事,拧开前盖,以火焚之便会生烟火,看来是那男子用来向后面大部队传递信号的。若是偷袭成功,便拧开此筒,远处之人看到信号,便率人上寨,趁夜色占领安岳寨。”
羌瘣惊道:“是了是了,须赶紧报告寨主,以免安岳遭祸。”说着便欲踏地而起。
“且慢!”羌象说道。
羌瘣看着她,满脸疑惑:“此时不去,还待何时?”
羌象道:“告知寨主后,又该如何做。”
“当然是做好准备,然后放信号,引楚军进寨群歼之。”
羌象并不回答,而是上前扶那羌兵坐起,说道:“我且问你,这安岳寨中有多少寨民?”
“大概一千两三百。”羌兵答道。
“那有多少守兵?”
“前线战事吃紧,寨中精兵大部分被调出,只留一些战力较差的羌兵守寨,剩下的不足两百人。”
“这就是了,”羌象又道:“楚军五百铁骑,安岳两百弱卒,如何与之战?况安岳寨多竹木建房,他们要是包围出口放起火来,这一千寨民岂不都要葬身此地?”
“那,象姊说如何是好?”
羌象略微沉思,问那羌兵:“这几个楚人是从何方向而来?”
羌兵指了指门口,道:“小的依稀记得是他们乃是从下面摸上来,此处是安岳寨东门,再往东下了黄草沟就只有一条路通向赤阿山,距离此地大概五里之遥,赤阿山向东是浮水,向北是华蓥山。”
羌瘣出寨门看了看道:“华菳山是羌娷姐和楚将连缑交战的地方,没想到楚军竟然派人直接绕过华菳山,强渡浮水到了安岳。”
“如果没有猜错,赤阿距此地不足五里,照楚军的速度,此时已经在安岳寨下埋伏,只等信号一出,便进寨放火。
“那象姊的意思是?”
羌象走出寨门,向下望去,浅壑如织,树林隐翳,随即转身对羌瘣道:“瘣妹子这一路昼夜奔波,不知羌族巫舞呼吸之法还能用出几分?”
“难道……象姊你要我们两人?”羌瘣知道羌象用意,凑上去瞪大了眼睛问道。
羌象点了点头,拔出背上之剑,深吸一口气,一个急跃,向下俯冲而去。
却说卫骁手下五百人潜伏在黄草沟下等待信号,半晌无讯,一人低声:“难道卫将军一行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另一人道:“乌鸦嘴休得乱说,卫骁将军武力国人,几个羌兵何足挂齿?”忽然听得背后有刀剑之声,惊倒:“后排何事喧闹?”远处楚兵大呼:“敌袭!”又有一人大呼问道:“敌军多少人?”远处停顿片刻,传来颤抖的声音:“只……只有两人……”
众人心里吃了一惊,连忙拔刀上前去看。
羌象、羌瘣二人站在楚军人群中间,白布遮面,提剑相背,脚下躺着百十具楚军的尸体。楚军将其团团围住,却一个人也不敢上。
这时副官模样的人分开人群,叫道:“这群孬兵!如此惊慌干甚,就这等鸟样还……”话音未落,看到地上尸体成片,惊得双腿一软,站也站不住,将手中长矛杵在地上,勉强支撑起来,问道:“来着是何人?”
两人目光同时射来,剑锋一般,吓得那副官魂不附体。
其中一个突然腰间一沉,突然箭一般向副官冲去,须臾之间,人已经出现在副官面前。
那副官只听见耳中“簌簌”作响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顷刻之间眼前一黑,上半身连腰齐齐斩断,剩下半个身躯还握着长矛直直站着。
余下士兵眼看副将已死,纷纷后退,不知该战还是该逃。
忽然军中一人大喊:“敌军只有两个小娃娃,杀了她们给副官报仇,斩羌兵人头者,连缑将军封作百人将!”
众兵一听,顿时横下心来,索性破釜沉舟,纷纷拔出刀剑,作拼死状。
象、瘣二人突然双臂向两侧伸展,脚下曲波蜿蜒,嘴中念念有词,却像在跳舞一般,两腿之间光影交错,身躯随手握之剑翩翩起舞。
众兵大喊,将二人围住,挥刀而上。
震天的喊杀声中,传出一缕沉沉低吟:
“咚……哒……哒……”
雄鸡唱晓,东方日升,时间已然是早上,赤阿山披锦绣,林浴霞光,翠鸟鸣竹,褐猿攀柳。枯藤绕绿林,落叶满荒径,冷叶抚地溅黄土,暖云映水腾白烟。十里山沟寂无声,但见流水穿乱枝,忽闻虎啼猿啸音,只教樵子步踌躇。山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人,素衣赤褂,身负长剑,便是那羌象羌瘣二姐妹,二人看似十分疲惫,但步履犹是很快,细足点地,竟留不下半点印迹。
许久,走在前面的羌象环视四周,抬头观日,旋即谓后面的羌瘣道:“瘣,我二人且在此歇息片刻。”
羌瘣点点头,便右足轻点,落至树干上,徐徐坐下,垂下两腿。看着山景沉默不语。
羌象只道她是激斗半夜,身体疲倦,于是便采四周采些野果,扔至羌瘣面前,羌瘣伸手接住,也不动口,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却听见羌象边吃边道:“昨夜一战,当真凶险,以我二人之力,战五百精锐之师,果真是有些许勉强,瘣,你背后的伤势如何?”
羌瘣右手搭在左肩上,道:“没什么大碍,只是……”犹豫片刻,方才道:“那些人,我知道非杀不可,但是看到绿穗将他们人头斩下,像是切菜一般……难道,难道取人性命便是如此轻易么?”话音刚落,羌象又扔了一个果子给她,笑道:“若是你没有想那么多,致使你呼吸失衡,也不会被那断腿的楚兵一剑砍背上啦,难不成你出剑之时,心里还想着这些人的身世来历么?还想着杀人之后他们的亲人该如何是好么?”
“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羌族长老所教导,莫问来着谁,挥剑削其颈。象姊,莫非我等真的只是杀人的兵器么?”
羌象取下所负之剑,拔出剑身,取布细细擦拭,道:“中土人云:两军交战,各位其主。今日你不取他性命,明日千万羌族人便会死于楚军屠刀之下,这番景象,你可愿意看到?”
羌瘣连忙道:“这自然是万万不可的,只是……”忽然觉得肩头一热,羌象不知何时也坐了上来,手抚瘣背笑道:“好啦好啦,好妹子,莫要再多想啦,今天之事,此后切莫在说起,要是让长老们知道,你可又要进惩戒窟啦!”
羌瘣点点头,当下再不多说,羌象又看看日头,说道:“时候不早,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华蓥山与娷姊汇合,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两人整顿衣装,提气踏空,飞也似地朝华蓥山方向去了。
却说华蓥山上,羌娷和连缑已鏖战数日,虽奋力抵抗,楚军却杀也杀不完也似,援军不断从后方调来,羌娷兵少力寡,渐渐不支,只好率兵进山之中,连缑派人正面包围华蓥山,自己稳坐中军,派步兵在山中细细搜寻,羌娷不敢正面抗衡,在山麓高筑城寨,借地势将连缑军阻在出山口外,连缑军不慌不忙,围住城寨,开始造起投石车来,只待二三日车成,即便羌娷城高寨厚,也吃不住投石重击,只消一晌午便可破关而入,带军继续撕破羌人防线。羌娷在寨上眼看攻城具既成,眼里急出火来,却因为手下无强兵可使,无可奈何。召集众人商议办法,无奈众人意见不一,吵了半天毫无结果,一筹莫展之时,听守寨兵通报:“象、瘣二神代赶来,已在寨下候见。”
羌娷心中又喜又忧,不及嘘寒问暖,拉着二人上堂议事,象、瘣二人自小受剑术训练,对领兵打仗却是不通,也没有主意,羌象考虑了良久,说道:“不如我二人今夜连夜赶去,一把火烧掉楚营,毁了投石车。”羌瘣当下点头,表示同意。
堂上之人面面相觑,虽说象瘣二人亦是神代之身,实力自然不俗,但是二人年龄尚小,以二当千,又是一路奔波疲惫,尚未休息,此去怕是易进难出。
羌象道:“如今在这堂上的,只有娷姊、我和瘣三人可以凭借呼吸,潜入楚军大营,娷姊身为统帅,不可轻易离寨,若是此刻再是犹豫,只等明日车成,寨中诸位便全部沦为楚人刀下之魂。”
众人低头不语,羌娷看着地图,眉头紧锁,道:“我绝不能让你们以身犯险,这楚营万万去不得。”
羌瘣急道:“怎么便去不得,长老派我二人前来,早已不顾生死,若是死我二人,能拖到蚩尤救兵前来,保住身后万民,我二姊妹万死不辞!”她此番话说的甚是决绝,堂上之人莫不动容。
羌象看羌娷兀自犹豫不决,回头谓羌瘣道:“瘣,我只你背伤未愈,此次行动,我一人足矣,若是我此去不能回来,你自己好好助娷姊守住华蓥!”便要拿剑离开。
羌瘣连忙追上,拉住羌象手,眼中流出泪来:“我姊妹二人一心同体,若是象姊死了,我也绝不独活!”羌象心中动容,面露凄凉之色,进退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堂上羌将之中一人忽道:“就算你二人前去,杀光楚军,烧尽楚营,这华蓥之急也半分解不了。”众人急忙视之,欲知说话者谁,且听下回分解。
绿穗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斗破同人系列之百合也能后宫》、《综漫之万人迷》、《来到斗罗的我竟成了银龙王的女儿》、《海贼世界里我吃了崩坏果实》、《斗罗大陆之麒麟》、《漫威同人之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