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人闻声,纷纷回视。却看到寨们台阶上一少年羌将负枪危坐,以手托额,刚才一番话显然出自此人之口,堂上众人顿时不忿,看着羌将不过二十出头,顶多便是个副官,怎会如此狂妄,逞口舌之利。当下有人道:“你是何人,神代议事,岂能轮到你小卒插话?”便呼人将其赶走,台下上来两个羌兵,提住那人双肋便往下走,那人也不反抗,笑道:“可惜神代有妙招不使,偏偏兵行险招,只恐明日一到,此间便作烟尘,我等尚不足惜,只可惜了三位神代大人命丧此处,传入蚩尤及众长老耳中,岂不沦为羌族笑话?”
羌娷看此人言语不凡,倒像是有破敌之法一般,连忙呼住羌兵,走下堂来,对那小将道:“不知这位将士是属何支,如何称呼?”
那小将站定身体,拍拍身上泥土,笑道:“小将乃是黑水羌支,单名一个岐,本属家兄羌傀部下,可惜兄长命薄,今日死于楚人刀下,手下兵士十折其九,剩下十余人在此苟延。”
羌娷心生愧意,说道:“若是我能力再大一些,你兄长便不会命丧楚军之手了。”
羌岐不以为意,笑道:“神代言过了,这人之死生本无定数,兄长先我而去,便是先见了沐坝瑟,我自该替他高兴才是,只是象神代之计,不能解华菳之急,故在下才说出先前那番言论。”
“此话怎讲?”羌娷问道。
“如今敌众我寡,楚军占据华菳大半,早已心无顾虑,这华菳失守是迟早之事,即便象、瘣二神代有过人本领,此计便是成了,最多也只能拖延楚军进攻时间而已,蚩尤援军据此地有百里之遥,只怕是来不及,何况楚军占据地利,大可以从阴芷、佼城两地再派兵源,故此番计谋只怕是行不通。”
羌娷忧道:“难道我等只能坐以待毙?”
羌岐又道:“在下倒是有一计,不过须得请娷神代选出此间最善藏气之术者率两百人,随在下前去办一事,明日须得有场大战,剩下之人要坚守至此事办完方可。”
羌娷满面疑云,不知此番部署却是为何。却听见羌瘣站出来道:“我最善藏气法,我便随你去。”
羌岐道:“如此甚好,娷神代,你须得在明日与楚军交战之时,留意山腰方向,待看到黄烟升起,便率所有部下弃寨而逃,向西出谷口,绕北边小道向上而行,藏在谷口顶处背山之面,切莫让楚军发现。”
“这是为何?”
羌岐附在羌娷耳边轻言几句,只见羌娷脸上越发吃惊,问道:“当真要如此做?”
“神代只要依我之言,明日定叫那楚军全都化作华菳山之鬼。”
众人见他夸下如此海口,更是不解,这羌岐究竟要用何种计策?
羌娷当即选出两百精壮羌兵,羌岐命他们每人身披十余个布袋,背铁锹,又对羌瘣附耳如此这般,羌瘣点头明白,提剑随羌岐从寨后门而出。
羌象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看着羌瘣随军而出,不知此去是凶是吉,羌娷笑云:“别担心你那妹子啦,羌瘣在我等之中实力翘楚,象妹且好好休养,明日必是一番恶战,是生是死,全看阿坝锡之意了。”
翌日早晨,楚军投石车已成,日头刚上三竿,便听见寨外传来呐喊声,门外羌兵连忙来报:“楚将连缑军千人将申翊率兵,前来攻寨。”
羌娷与羌象对视一眼,相谓道:“没想到连缑如此心急,此时便派人来求战,不过却也狂妄的很,凭三成兵力就欲破了华菳,未免太过天真。”即刻率寨中兵将,上寨御敌。
话说楚军连缑乃是汉明手下三千人将,当日汉明派其攻打华菳,连缑认为手下楚将锐不可当,便放言只消三日便可拿下华菳山,结果过去了七日,终究不能攻下最后一个城寨,连缑眼看自己颜面丢尽,威信尽失,心中急躁,便差人趁夜偷袭安岳寨,好凭借此功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但是连缑又极其自负,他派得力手下卫骁率五百轻骑,只道安岳已十拿九稳,便又着人造投石机,令千人将申翊出战,自己在中军坐享其成,美酒佳肴,与众人谈笑风生。
那千人将申翊列阵寨前,命手下将投石机开过来,只想是投石既出,便再无人可当,便击鼓鸣号,步兵持盾牌在前,弓兵在后,浩浩荡荡地朝城寨开来。
待全军携带着头投石机进入设成之后,申翊命部下击鼓停军,覆盾于地,令炮手就位,拉下投石机柄,放上重石,待主将发令,便松柄投石。
忽见军中步兵渐渐分开,从中跑出一骑,朝寨上用羌语高喊:“寨上之人,劝尔等趁早弃寨归降,尚能活命,否则等我家将军令下,尔等尽为齑粉!”
羌娷冷笑不止,大呼道:“我羌人岂是你家那狂妄之辈便能说降就降?回去告诉你家将军,让护好自己的项上头。”话音一落,一支箭从楼上射出,正好将那人头盔射将下来,那人看羌兵箭法如神,当下拍马狼狈归阵,对申翊报告片刻,申翊大怒道:“看来这些人真的不想活命了,炮手听我号令!预备——放——”
一声巨响过后,城寨毫发无损。
申翊又惊又疑,放眼看时,那投石车已经拦腰折为两半,底下两个士兵躲闪不及,被砸下来吊臂压在下面不停叫唤。
申翊看得从椅子上弹将起来,连忙派手下询问发生何事。
片刻传令兵来报:“适才羌楼之中射出数支巨弩,将投石机拦腰截为两断!”
“什么?巨弩?”
城寨之上,羌娷与羌象抚掌而笑,道:“奇哉,羌岐所与之图纸果然厉害!”只见塔楼边缘,赫然摆着两座巨弩,乃是羌岐将黑水羌人狩猎巨兽之机关图纸予以改造后,加强射程后命人连夜打造,又着会使的部下将其摆在城楼之上开阔处,以布蔽之,只待楚军投石车现身立定,便数弩齐发,将其射成一堆废木。
申翊万没想到羌兵还有这一手,他只道羌寨十拿九稳,便将投石机摆在阵前,想以此吓唬羌兵,没想到正中羌娷下怀。
申翊气急败坏,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拔起身边令旗,指挥阵前弓箭手对着羌楼一通齐射,再让左翼步兵借弓兵掩护,抬着攻城梯向寨下冲来。
两边顿时鼓声震天,喊杀声响彻云霄,羌寨之下黄沙弥漫,只见弓箭与弓箭的交错之中,不断有羌兵中箭从楼上坠下,又有楚国步兵倒在冲锋路上。
楚军步兵一手持盾,一手抬云梯,一步步杀到寨下,便架起攻城梯,后续部队如潮水般涌上来,羌兵把住寨楼,向下投掷重物,楚军人多势众,这边砸下一个,那边又架起两个,羌寨寨墙上人如走蚁,箭似飞蝗。
羌象见楚军人多,当下便持剑杀出,从城楼上杀下一波楚军,便纵身跃下城楼,楚军看到有羌兵下了来,持刀围上,羌象待众人蜂拥而至,轻轻一跃,右手横扫,那楚兵的人头便簌簌落下,四散开去,其余人一惊,举木盾而上,欲把羌象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羌象略微加深呼吸,便将那些人连人带盾齐齐斩掉,再将搭在楼上的攻城梯一一破坏,忽听见远处有弦绷之声,回首看时只见一轮弓箭齐射朝这边飞来,羌象提气跃步上墙,飞矢俱插在墙角,不能伤她分毫。
又有四人持盾而上,羌象以剑相抵,砍在上面登时被弹了出去,细下看时,却是四个铁盾,羌象看那四人将周身围了个严实,一进一退,竟无丝毫破绽,便持剑后退,听得后面一声呐喊,四个铁盾兵分开,一队长戟兵挺着长戟冲来,羌象纵身一跃,长戟兵一声齐喊,向天上刺去,羌象侧身一躲,翻到地面,腰上白衣被划出一道口子,渗出鲜血,长戟兵齐喊发力,又朝羌象齐齐刺来。
羌象用剑抵住枪刺,上身向后仰下贴地,周身一转,右脚后登,顷刻见便出现在长戟兵身下,众人来不及收戟,被羌象一手拢住戟身,另一手挥剑砍来,长戟兵便作了断腿兵,血流满地,齐声呻吟。
那四个铁盾兵见状,立刻重整阵型,盾前刀后,壁垒一般冲来,将羌象夹在中间向城墙推去,羌象心中大呼不妙,却看到一人影从楼上杀出,落在盾兵后面,手起剑下,在兵海中旋转挥砍,四个盾兵从腰后被斩做八段,羌象吃惊道:“娷姊,你怎么下来了?”
那人正是羌娷,两人背靠背,羌娷又挥剑砍死一名步兵,说道:“象妹一人在此地以一敌众,我岂能在城楼上袖手?”羌象道:“娷姊身为统帅,岂能擅自离位,快快上楼,若是娷姊有闪失,只怕会动摇军心。”
羌娷充耳不闻,飞身挥剑,又砍倒一批楚兵,楚军看羌兵主帅出战,斩首邀功之心顿生,攻势越发凌厉。
羌象杀至羌娷身边,欲再劝其回寨上,怎奈羌娷在乱军中左突右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羌象再欲言时,只见羌娷气息深吸慢吐,脚步轻盈,单脚支体,在地上轻轻点触,口念古羌语,似是入神一般。羌象知道羌娷已进入呼吸,便不再多说,亦欲进入呼吸,蓦地脚下不稳,趴在地上呕吐不止,才回想起自己一天前刚经历恶战,调用呼吸一夜对身体负担颇重,眼下尚未恢复,楚军看羌象伏在地上,又呐喊着杀上来,羌象躲闪不及,背后被砍中两刀,旋即提剑横劈,将来人斩作两半。
楚军将羌象围作一团,刀剑齐下,此时羌娷已陷入呼吸之中,和楚军杀成一团,硬是杀出了一条路,毫不犹豫朝着敌军深处纵腿奔去。
“莫非,娷姊的目的,是申翊!”
羌娷迎着飞矢,径直朝中军方向奔驰,羌象眼看不妙,迅速提气赶上,怎奈羌娷陷入呼吸颇深,快如流矢,楚军只瞧见黑影闪过,羌娷已在十米开外,身后羌象跟上,被众兵围住,楼上羌兵看到大将有难,急忙拉弓掩护,几十个身后矫健的羌兵从城楼上降索而下,向羌象出靠拢。
申翊看着羌娷离自己已经不足百米,当下大笑,说道:“凭你一人之力,也想要我人头?”取过长矛,拍马上前喝到:“左右散开,看我斩来着首级!”
当下羌娷脚踏一个楚军面门,向空中跃起,直直冲来,申翊勒马提矛,大喊一声:“休得放肆!”挥矛而上。
两兵相交,火石飞溅,羌娷侧剑从矛柄上削过,申翊让出身位,右手拔出马前弯刀,回头便向羌娷后背砍去。羌娷后空翻起,转身躲过,反手一剑刺在战马侧腹上。战马跃起,便站不稳当,向侧面倒去,将申翊摔在地上。
申翊一个激灵站起,却待回身再战,感觉左胸一痛。
一柄长矛登时将申翊刺穿,看那持矛之人,正是羌娷,在马翻之时弃剑抢过申翊之矛,回身一刺,便直入申翊心脏。
申翊眼如紫球,痴痴看着羌娷,他不信羌娷两招便斩己于马下。
寨上羌兵瞧见敌将殒命,呼声震天。
羌象正在敌军之中冲杀,感觉敌军动向有异,听见背后喊声,便知羌娷得手,当下欣喜,与后来支援的羌兵向前推进,掩护羌娷回寨,离中军百十步,却看到羌娷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在胸前,口中流涎,痛苦难当。
羌象知羌娷呼吸过深,不能再动,便使劲力气,要从乱军中带羌娷回营。
这时楚军两翼马蹄骤起,两片人马黑压压的向中军围来,羌象心下一惊,知道敌军增援已到。原来连缑在远处看到申翊久攻不下,便部署剩余两千人从侧翼包夹过来。
中军楚军却是受到鼓舞一般,士气大振,越发难当。
羌象被挡在人墙之外,大喊:“娷姊!娷姊!”
羌娷却是手抚胸前,大喘不止。背后众楚兵抡起大刀,齐齐砍下。羌娷竟无力反抗,身中数刀,倒在中军。
远处半山上,黄烟袅袅升起。
羌象呆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忽然怒吼一声,便要杀入中军。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其拖住,却是羌娷手下羌兵,他们看着主将战死,心中悲戚,亦想追随羌娷战死于此,但见楚军已朝此包围而来,羌象心智尽失,怕是酿成惨祸,便拉住羌象道:“象神代,娷神代已死,敌军增援就到,撤军信号已经发出,还请以大局为重,率众人弃寨出走!”
羌象不听,挥剑欲上前拼杀,众羌兵便死拉住羌象,掩护向后方撤离。羌象知即使杀光楚军羌娷也不能复生,便咬咬牙,与众人上羌楼,喊道:
“娷神代已战死,众兵听我号令,按计划撤离!”
羌兵闻此噩耗,均痛心不已,但看到羌象脸上泪痕未干,便横下心来,传令撤军,羌娷便率剩余之人从寨后撤出,向西出谷口,绕北边小道向上奔去。
连缑看楼上旌旗尽撤,只道羌兵见主将战死,便弃城而逃,华菳最后一关唾手可得,便不再追击,派人占住城寨,四下安排人手驻扎,便商议向汉明邀功,将仓库所藏之物将出,与众军士欢享。
正在谈笑之间,忽感到楼寨狂震不止,听到外面轰隆之声滔天,却似惊雷一般,听见守寨士兵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连缑心中大惊,手中酒杯打翻在地,欲知其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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