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在挨着雨城的另一个城市的中学里举行,提前两天,勃美艺术学校的一百多现届的学生就到那里订好了旅店的房间,每年的这个时候,联考地点附近的酒店都会大赚一笔,甚至提前一周就有大批的学生入住。城市的街道上一夜之间多出很多身背画板画袋的学生,文具店都把摊位摆出了门市之外,各种绘画器材的价格比平时翻上一番,而且供不应求,虽然联考生们都在考试前备好了足够的铅笔炭笔和颜料,但他们仍然担心出现什么意外譬如说画袋被打劫或是颜料凭空蒸发等问题,到达住宿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些文具店或是画材店买上一大口袋用不完的材料,颇像超市大减价时冲入的主妇大妈,只有这样子才能平复面对大考时的紧张和不安。
入住的第一天分配好房间之后,聂奏凯就被独孤镜子拉去画材店买了十多罐颜料,虽然他觉得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但是拗不过镜子的倔强,只得跟着她一起买。
“这是防患于未然,懂吗?”镜子言辞凿凿地说。
好吧,防患于未然,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雨城买了一遍画材还得在这里再买一遍,搞得自己带着这些瓶瓶罐罐像个赤脚医生,当然这些埋怨只得憋在肚子里,他可不想考试之前和镜子吵上一架。
“哟~又和女朋友出去逛街啦。”回到旅店之后,路过待客厅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脸。
“嘿嘿,奏凯兄,听说你和独孤镜子两个人住得单人间,这是真的吗?”也有人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聂奏凯对这种半玩笑的调侃表面上不是很在意,但是心里却波动很大,他尽量用平和地语气说道:“嗨,你们真是够了,哪有这回事儿啊,只是去买了点颜料,住的话,当然是按照寝室分配来的。”
“告诉你奏凯,杜蕾斯是放在电视机下面的第三格柜子里,嘿嘿,而且还有带螺纹的和带颗粒的两种哦,当然,普通超薄的肯定是必备的啦~”这时候,另一个男生用肩膀碰了他一下,在他耳朵边说道,“实在不想用TT的话…宾馆对面的药店里有避孕药…”
“开什么玩笑…屋子里都是大老爷们儿,用什么TT啊,难不成你还敢招小姐?”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对于这些人总是那他和镜子的事开玩笑,心里还是很不习惯呢。
“奏凯,你懂哲学吗?”那个男生突然脸色一变,声音低沉地说。
“哲学?什么意思?”他还真不懂这里的哲学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懂哲学的话…”男生故作神秘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同时其他人也围过来,“陆仁很不错呢…”
聂奏凯黑浓的眉头顿时就拧在了一起,他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淫笑的脸,感觉自己的脑子顿时就热了起来,简直都快要冒烟了。
“你们呀…真是难以理喻。”他摇头甩下这一句,就穿过他们,走回自己的房间。
陆仁,提到陆仁,聂奏凯倒还真的有很多疑问。
半个月前,学校放了一次假,至于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放了整整一周,回到学校之后,一切照旧,只是作业更多,每天要完成的习作堆成了山,他对刚回到学校的那一天印象很深,那一天早晨,还不到八点,他就做公交到了学校,一般来说,到学校最早的人都是他,但是那一天,陆仁比他还要早。到学校后,他先去寝室放一些生活用品,打开门就看到陆仁抱着头坐在床沿,看到他来了后,陆仁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逮着他就问:
“神棍!你还记得神棍吗?就是这床位上的。”
神棍?他当然不知道什么神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陆仁表达有问题,小心地回答:“陆仁,我不清楚神棍是什么意思,但这张床位不是一直空着吗?”
他的话刚出口,陆仁就定定地看着他,那模样,活像是见鬼了似的,随后他又挥动双手描述道:
“就是那个很邋遢的,这么高,你看,他就这么高,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味道很大,整天就唠叨什么阿克夏记录之类的东西,你记得吗?啊?他一直都待在这个床位的,后来,后来有一次大扫除,我带他去洗澡,结果发现他是个女的,混血,头发是棕色的,我还把她带了回来,大家都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啊,你还记得吗?”
他只有茫然地摇头,同时,他怀疑陆仁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陆仁又不是那种喜欢搞怪的人,于是他就怀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的脸色好难看,在假期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实在很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神棍,你说的那个人,是勃美的同学吗?这里的人毕竟有好几百呢,我可能还不认识她呢。”
从这时开始,直到今天,陆仁就陷入了某种沉寂,不是沉默,他还会简单的交流,甚至开开玩笑,但聂奏凯看得出来,平时他身上那一股略显活泼的气息消失了,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让聂奏凯感觉,他在世界和自己之间施加了一段距离,不远,但终究是隔开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看到陆仁一个人坐着发呆,或是在走廊对着天空,或是在寝室里对着天花板,有几次还在天台看到他站在阴云下很久很久,直到冷雨滴落,他才一脸黯然地离开。
他有一种感觉,在那短短的一周里,陆仁似乎经历很多沉重的事。
回到宾馆的双人间,聂奏凯把那些完全多余的颜料和炭笔直接扔到桌子下,几瓶颜料罐从口袋里滚出来,缓缓地滚到陆仁的脚边,此时他正在看小说,感受到有东西碰到了脚尖,他放下书,捡起那一罐颜料。
“浅灰蓝…”陆仁淡淡地念出颜料的名称,“你不是还有三瓶吗,怎么又买。”
“奥,我也不想再买啊。”奏凯苦笑道,“镜子苦口婆心地教育我防患于未然,我还敢不买吗?”
“防患于未然…”他眼皮略微下垂,细细地看着颜料罐。
“女生就是神神叨叨的,一次考试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多啊,而且这价格都涨到八块一瓶了,黑得要死,纯粹就是花钱买心安。”奏凯往床上一躺,伸了个懒腰,“诶,你没有去看考试点吗?”
“后天才考呢,不急,明天我会去看的。”陆仁又拿起书,靠在床头上看起来。
“你倒是稳如泰山呢,说实话,别看我挺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在发虚,平日里模拟考的分数再高,也不能保证最后一战完美发挥。”他双手枕着后脑勺,侧过脑袋,看着陆仁的侧脸,“陆仁,你到底几分把握。”
“就那样吧,分数一直都是不高不低的,反而没什么压力,这就是属于凡人的自信吧。”他笑道。
“你还别说,我有一种预感,你会超常发挥,成为一匹黑马。”
“哈,但愿如此吧。”陆仁似乎暂时失去了看书的兴趣,他把书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脱下自己的外套,再把灰色的棉衣一并脱下,最后只剩下哪一间白色的贴身衬衣,冬天虽然冷,但他没有穿保暖内衣的习惯,因为那些绒毛会让他觉得很痒。
“我去洗个澡。”他说了一声,就拿出自带的毛巾和浴巾,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暖气似乎有问题,我开过,没有热风,你不要紧吗?”奏凯提醒道。
“问题不大,只要水是热的就行。”陆仁打开浴室的拉门进去。
宾馆双人间的浴室设计得很微妙,浴室的方向是侧对着两张床的,而且浴室的墙壁是毛玻璃,这种设计让房间里的人可以模糊地看到正在洗浴的人的身体轮廓。聂奏凯闲来无事,躺着就不愿动弹了,他侧着脸,看到倒映在毛玻璃上陆仁的身体,看到他脱光自己的衣服,然后打开喷头。
刚才的对话没什么问题,但那种距离感依旧很明显,让他觉得,陆仁是在回答他,又好像没有回答他,这种感觉很不好,已经持续这样很长时间,几乎让他产生挫败感了,虽说陆仁来勃美的时间很晚,但他是将其当作很好的朋友的,甚至说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受到这种说不出名称的冷落(这算是冷落吧),谁都会心里不畅吧。
他看着看着有点困,陆仁身体的轮廓让他感到意外,他知道陆仁是那种体形匀称的人,但是从没有往‘曼妙’这种词汇上去想过,而现在,他的脑子里居然模模糊糊地蹦出这个词了。
如果,只是说如果,他不知道浴室里的是谁,说不定会以为是个女孩子吧?
“这家伙身材有这么好吗?”他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而后,他相信自己找到了原因,应该是光线造成的视觉效果吧,他想,说不定,就算是个肌肉男在里面洗澡,毛玻璃上的倒影都会是曼妙的。
陆仁没有洗太久,只是随意地冲了下头,用自带的肥皂洗干净身体,就完事了。
拉开门,他裹着浴巾走了出来,随即就看到躺在床上看向这边的奏凯,他躺在床上一直看着这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直到陆仁与他对视,才回过神来。
陆仁的头发还没有擦干,有点湿漉漉的,耳发顺着水迹贴在脸蛋上,身上冒着热气,他只是用浴巾裹住腰部以下,露出光洁平坦的胸膛,匀称但偏纤细的身体洁白无瑕,虽说住在一个寝室半年时间了,但这是聂奏凯第一次见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顿时就看呆了。
“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陆仁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开口问道。
“额…你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很久没剪了吧。”他收回有些露骨的目光,尴尬地回答。
陆仁下意识用手撂了下刘海,点头说道:“我似乎真的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了呢,最近这两个月都没有注意,你这么一说,发觉真的好长了。”
“前街对面有理发店,吃过晚饭我带你去。”
“嗯,好的。”
聂奏凯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得跟架子鼓似得,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陆仁有点像某个人,某个只有一面之缘但始终忘不了的人。
“脑子有问题吧…”他嘟囔一句,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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