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山吧。”
“为什么，突然同意放我走。”
“我不遗余力帮助你的前提，是你自己想要活下去，可是，现在的你，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走吧。”
夜慕白头也不回地往上山走去，陆仁跪坐在满地的红叶之中，他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眼眶红红的，他清楚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廉价的眼泪又何尝不是唯一的发泄途径呢？夜慕白很快不见踪影，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山下走去。
“小洁，拜托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
“请你跟着他，将他的灵压掩盖起来，拜托了。”
“这样做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
从前的日子，总觉得很快，当真是白驹过隙，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那个时候，陆仁把生活当作任务，为了生活而生活。那个时候，呼吸是工作，吃饭是工作，学习也是工作，他漠视身边的一切，就好像石刻心对他说地那样：你是个冷血的，最可怕的是，你还不认为自己无情。
对生活的漠视是不经意的，那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怀着这种心境过日子，那是自然而然的一种状态，不是被人所逼，也不是自己有意地封闭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他找不到自身变化的原因。
直到那一天他五年来第一次敲开了她房间的门。
那一晚的交流不是愉快的，肯定不愉快，她的眼泪，她的怨恨，最后的不欢而散，都不是个好兆头的样子，但是呢，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些年里，陆仁第一次感觉自己渴望明天，渴望继续和她说话，不让她再继续怨恨自己，希望做点什么挽回和她的关系，那一天开始，他的生活，终于有了重量，时间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刻度，而是具备了细腻可以感知的质量，这就是确确实实地在感受生活了。
医院的太平间，陆仁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是五年前送走母亲，这一次是送走妹妹，他惊讶地发现年幼的自己居然倒映在窗户玻璃的侧影里，那哀伤的模样惹人恋爱，待他细细一看，那稚嫩的脸又恍然变成现在自己这一副苍白无神的面容了。
为什么没有哀伤的感觉呢？陆仁没有细究这个问题，当初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心如刀割，而现在，另一个亲人突兀离去，见到她遗容的时候，他却没有哀伤的感觉了，是真正的一点都没有。
“小仁…我…我现在只有你了…”当初母亲离世时没有哭泣的父亲现在哭得像个孩子，搂住陆仁老泪纵横，他一边哭一边不断地说着：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她明明昨天都好好的。
而陆仁则是不厌其烦地安慰道：“不是还有我吗，爸，别哭了。”
没有想到，真正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平静。
她就睡在那里，很安稳的样子，哪里像是死掉了呢？说不定，这是个连医院都参与进来的玩笑呢？
刚走出太平间的陆仁突然驻足，他无视父亲诧异的目光，往回走进那里，扯开遮住她面容的白毯子。
“喂，慢慢，别玩了，该回家了。”他不耐烦地说。
少女紧闭双眼，嘴唇还带着淡淡地樱色。
“你是真的死了吗。”他俯下身子，几乎和她脸贴脸，如果她还活着，一定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算我求你了…”他有点怕了，恳求地说。
管理太平间的医生，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扉，示意探视的时间过了，遗体需要尽快存放处理。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语气变得急促，因为父亲在他身后，把他往外拉。
双扇门沉重的拉上，将充盈着往生气息的世界彻底和人间隔开，陆仁立在门外，站了很久，刚开始还有父亲陪着他，后来，就连父亲都走了，他一个人呆到夜里，呆到保安捏着电棍来赶他走。
他像一个小偷似得被半推半打地踹出医院，当冰冷的雨水肆无顾忌地砸在他脸颊上的时候，他疑惑地看着漆黑无光的天空，这种熟悉的感觉，雨城的本来面目，连绵的雨，又回来了吗？
黑伞无声地插入他的视线和天空之间。
“你还好吧。”石刻心柔声问道。
“我很饿。”陆仁用手草草抹了下脸上的水迹。
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又是那一家餐馆，也就是上次陆仁和她逃课时在商业街小巷里的那家川菜馆，陆仁不客气地点了五个菜，胃口好得吓人，而且他吃饭不是毫无条理地往肚子里塞，而是有条不紊地慢慢吃，细细咀嚼，仿佛要把所有的养分一丝都不放过地全部吸收。
“夜慕白告诉我，你妹妹的事了，我很遗憾。”她没什么胃口，在看着陆仁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
“我现在一点都不伤心，你信吗。”他一边嚼，一边说。
“你不是那种坚强的人。”
“和坚强无关。”他说道，“伤心，是有心的人才能具有的权利，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伤心都做不到。”
“陆仁…你不能这么想，生死这种事情，是毫无理由的，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在下一刻因为意外死去，这个世界，就是由不确定因素构成的相对稳定的局面，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是废话，但是你自己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她耐心地说。
“这种话，你应该在我消沉之后再对我说，她今早晨才死掉呢，这个时候，按常理你应该安慰我，告诉我节哀顺变，你说对不对。”陆仁抬头说，目光和平时一样，但这种毫无变化反而让她不安。
“我害怕你消沉，所以才对你说这些，我害怕到时候，想对你说这些话已经迟了。”
“石刻心同学，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陆仁放下筷子，“你拥有我渴望的一切美好品质，你刚正不阿，正气凌然，具有我一辈子不可能具备的帅气和果断，我清楚，你对我不厌其烦的帮助和迁就，一定是出自于内心的原则，就像超级英雄一样。”
石刻心睁大了眼睛。
“在此之前，我还是一个有资格当你跟班，对你来说有拯救意义的弱者，但是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我这里，是空的。”他用手指了指心口，“继续帮助一个木偶是没有的意义的吧。”
“你什么意思。”她的双眼陷入阴影里。
“谢谢你的款待，这是最后一次麻烦您了，尊敬的石刻心同学，我的救世主。”他站起来，深深地鞠躬，“以后就把我当成垃圾忘了吧，相信这样的话，你麻烦会少很多，你当初说得没错，我就是个麻烦制造机器。”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餐厅里其他人都停止手里的动作，惊诧地看过去，一时间，除了厨房做菜的声音，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石刻心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陆仁没有理会绯红的脸颊，他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回到家里之后，陆仁首先做的事就是推开慢慢房间的门，他冷眼看着缩在床上成一团的伊米莉亚，走了过去。
他拨开伊米莉亚挡住脸的娇嫩双手，露出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双眼。
你倒是泪水充足啊——陆仁脑子里这么想着。
“慢慢…慢慢她…怎么会…”她看到是陆仁，似乎见到了什么依靠似得，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娇弱地抽泣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就哭不出来了。
陆仁的右手掐住她白皙的脖子，手指陷入其中，几乎就要捏住她的气管。
“J，你给我出来。”他的额头，永夜之馈赠光芒大作。
“咳…咳…”伊米莉亚惊恐的眼神像极了受惊的兔子，夹杂着难以置信和黯然神伤。
“J…”他直接单手将伊米莉亚提了起来，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舌头也开始往外冒。
“J！！！！！”陆仁嘶吼着。
伊米莉亚已经翻白的眼睛突然骨溜溜地转动起来，变成一道缝隙的瞳孔看着陆仁，他知道，她来了。
手一松，伊米莉亚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
“咳咳咳…”她咳了一阵子，又喘息了一阵子，才抬起头来，愤懑地说道：“你想干嘛！你要杀了你的契约对象吗？”
“我不会杀你，不会的。”他重重地按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杀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的下半生，得靠你活下去，折磨你将成为我最主要的生活项目。”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的，”J冷静地说，虽然陆仁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地摸索。
“你骗了我。”陆仁说，“你说过，只拿走我的灵魂，不会产生‘猴爪’的结局，但是，我的妹妹死了，就在今天，死在家里，在走廊，而那个时候，你居然还睡得香甜，不愧是魔女呢。”
“陆慢慢的死亡，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要相信我。”陆仁撕开她薄薄的衣衫，“我绝对没有介入到其中，我要的只是你死后的灵魂，我没有任何必要带走陆慢慢，这没有任何好处，这是违背契约精神的！”
陆仁看着她**在冰凉空气中的上半身，看着她精致的盈盈一握的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你是清楚，只要签订契约，就会招来追杀吧。”陆仁的手指轻轻从她的锁骨处往下划动。
“当然清楚。”她侧过脸，咬着嘴唇。
“这也是属于契约的一部分吗？”继续往下滑，他的声音越来越机械。
“不属于…啊…”她发出一声轻呼，但是随即忍住，继续说道：“那是…那是无法避免的，我…我只负责完美达成你的愿望，我的眼里只有契约，但是，我以永夜之主的名义发誓，契约绝不会波及到你身边的人，慢慢的死，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猴爪’…”
陆仁停下手里的动作。
“其实我伤不了你，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为什么不反抗。”他问。
“因为伊米莉亚喜欢你，她对我说，你是家人。”J依旧侧着脸。
陆仁起身，脱下外衣往她身上一扔，盖住她身体，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闭着眼。
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一样的。
一样。
已经消逝的时间，在空气中凝聚，两颗分开，但完全一样的心，只剩下了一颗在跳动。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子离开我…我不信…”
陆仁的思维，恍然间感受到了什么，他站起来，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窗外早已漆黑的夜幕突然变成了阳光灿烂的清晨，只有一瞬间。
“噔噔噔。”陆仁听到了敲门声。
他慢慢地走向门口，窗外的天空一直在黑夜和清晨之间来回切换，仿佛断片的电影。
“来了来了，大早上的，谁啊？”慢慢半透明的身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向门口，打开家门。
“你好，我叫娜塔莉。”那个美得像洋娃娃的金发外国人灿烂得笑着。
陆仁眼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跳动着，在现实和虚幻之间来回切换。
“你理解痛苦吗？”那个女孩说道。
“我想我理解。”
一阵剧痛，一阵钻心的剧痛，没有丝毫征兆地向陆仁袭来，但是他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他看着陆慢慢不断闪烁的身体惨叫着蹲在地上，疼得打滚，疼得哭叫，疼得口吐白沫，疼得满眼血丝。
“那么，你猜一猜，这是什么造成的痛苦呢？”
“我…我不知道…”
“游戏继续。”
惨叫继续，疼痛在他的身上重现，他已经摇摇欲坠。
“告诉我，这一次的痛苦，又是什么呢？”
“对不起…我…我还是不知道…”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弱呢？惩罚游戏还要继续呢，你说对吧，慢慢？”
陆仁闭上了眼睛。
我的艺术人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扶她狂想》、《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抖S女仆和M的我》、《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女上男下》、《美少女控制我开始舔她的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