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笼鸟脱困（下）
洛桑，中央军事学院。
凯洛斯正在图书馆中复习军事心理学，这门过去他最讨厌的学科，如今当然也不会喜欢，此时刻苦复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已经临近期末，再不复习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嘿！别看了，吃饭时间！”盖尔合上手中的军事管理专著，用力拍了一下身边凯洛斯的肩膀。
“诶？诶！”不知不觉陷入书中而沉睡的凯洛斯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惊呼一声，“已经中午了吗？！”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啊！”凯洛斯抱怨着。
盖尔翻了个白眼，示意莱昂来解答这个问题：“莱昂你来告诉他，我们有没有叫过他？”
莱昂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叫了你5次了，每一次你都是只精神了一会儿就再次睡过去。”
“我们觉得凯洛斯你应该是晚上熬夜太久了，所以后来就没有再叫醒你。”平民少年艾伯特也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补充道。
“啊——”凯洛斯哀叹一声，这几天他确实熬夜了，但是睡眠质量与时长不减反增，这多亏了《军事心理学》这本著作。
“走吧！”莱昂等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拽起还在哀叹的凯洛斯向外走去。
临近期末，为了学业而抓紧时间复习的显然不只有凯洛斯几个。平常人满为患的食堂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而当四人吃好午饭，想要回到图书馆接着复习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出现在食堂中的人都聚集到了图书馆中，偌大一个图书馆竟没有四人的容身之处！
无可奈何，几人只得忍受着秋日的寒风到湖心广场去自习。
“马勒第兹，你怎么在这里！”远远的凯洛斯就看到了石亭底下坐在一位粉丝头发的白大褂少年，毫无疑问，这就是工程学院的那位天才院士了。
马勒第兹看着奔跑过来的凯洛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从地上一把拽起，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疑问：“怎么样啦？那个‘第一兵器计划’现在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毫无进展！”马勒第兹理直气壮地吐出这四个字，原本应该是令人难过的结论，此刻却有着一丝莫名的畅快，尤其是在看到凯洛斯一脸受挫的表情之后。
“可恶，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研究啊！”
“凯洛斯你这样说真是太无礼了！”盖尔在后面听到这句话赶忙走上前向马勒第兹道歉，“真是非常抱歉，凯洛斯他只是口无遮拦，并不是有心这样说的！”
“没、没事。”马勒第兹面对这么正式的道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悄悄后退了一步。
随后莱昂与艾伯特也都赶了上来，因为凯洛斯的关系马勒第兹与这几人并非第一次见面，对于这些人还算熟悉，相互问候一番后就各自坐下复习。盖尔虽然还想与马勒第兹再聊几句，但是看到对方已经投身于各种公式、理论之中了，只能作罢。
“你在复习军事心理学？”正在思考问题的马勒第兹无意间看到了身边凯洛斯皱眉苦读的样子，视线向下一转，看到了书脊上《军事心理学》的字样，“说起来这也是我下周的监考科目。”
“诶？！”凯洛斯闻言立刻惊呼起来，“那你能不能……”
“不能！”马勒第兹没等凯洛斯说完就无情打断了他的幻想。
凯洛斯耸搭着脑袋，有些无力地哀嚎道：“我还没说完呢！”
“哈哈，哪里需要等你说完？你的那些小心思在马勒第兹这位小天才面前还不是一清二楚？”另一边的盖尔听到这里的动静也凑了过来。
“呵呵。”马勒第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莱昂放下手中的《星露谷漫游记》说道：“凯洛斯，你复习多少了？还有5天就要考试了。”
“啊啊啊！不要告诉我这么可怕的事啊！”本来想和盖尔争辩的凯洛斯闻言再次哀嚎一声，立马将放下的课本拿起，重新回到了知识的海洋中。
马勒第兹没有说话，看着边上满脸写着努力、认真的凯洛斯，不觉露出了笑容。不知为何，每次和凯洛斯在一起的时候马勒第兹都会感到格外的轻松。今天他出来是因为自己的研究计划再次遇到了瓶颈，但在遇到凯洛斯后多日来郁结的心情转为晴朗，原本没想明白的关窍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连日阴沉的天空在这样一个秋日的午后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略带冷意的暖阳斜斜照射进圆顶的石亭中，印照在席坐在枯黄草地上的5位少年身上……
5天后，周三，军事学院中，最后一场考试正在进行。
通宵“复习”了一晚上的凯洛斯，此刻精力充沛地坐在教室之中，紧张地四处张望。
一位粉色头发的白大褂少年如约而至走进了考场，凯洛斯当场就要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跟在马勒第兹身后的康丝坦斯，这位戴着副圆框眼镜、顶着个蘑菇头的老太太，是军事学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整个中央军事学院最难搞的教授，凯洛斯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惨白色的试卷在这间同样惨白色的教室中传递，一如凯洛斯此刻的心情。
拿到试卷，众人惊讶地发现整张试卷上只有一道题目，一道现实的案例题——分析安托万是如何破解“莱茵堡之围”的。顿时整个考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凯洛斯身上，作为众人焦点的凯洛斯也同样愣住了。
看着期末试卷上自己叔父的名字，凯洛斯内心有些莫名的震撼。这当然不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人第一次上试卷，但之前都是毕维、唐恩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辈，他们获得的荣誉在凯洛斯看来是既定的，无可改变的历史，他们出现在教材、考卷上是理所当然的。而安托万不一样，他虽然是与柯罗德一辈的人物，但是实际年龄与凯洛斯只差了9岁，从小到大一直是以“叔父”的身份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同龄者”的事迹被奉为传奇撰写，让此时此刻的凯洛斯既有身为兰开斯特家族一员的骄傲，更多的是身为兰开斯特家族一员的愧怍之情。
这场刚发生不久的战事柯罗德曾为凯洛斯分析过，所以现在写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安托万预料到威廉会调动约沃克领与梅伦领两地的驻军拦截联邦援军，这是威廉聪明的地方，但也是他失败的根源。于是安托万调遣图尔高军队进攻约沃克领，一旦攻下，那帝国内部肯定会对威廉施压。而在前线与后方双重的压力下，就算是威廉也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将苏卡莫要塞中最后的一支军队派出去夺回约沃克领就是一步错棋，安托万抓住机会，与丹尼尔兵分两路，一面佯攻空虚的苏卡莫要塞，一面伏击回援的军队，成功剿灭了这支军队。与此同时，原本退回图尔高的驻军再次进攻约沃克领，约沃克领再次被占领，帝国皇帝震怒，约沃克领与梅伦领两地的驻军迫于压力而撤军，孤军奋战的威廉面对联邦的援军不得不选择退兵。而安托万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埋伏在半路上猝然杀出，想要将威廉的军队一举歼灭，可惜对方也早有防备，军队首尾相应反而将安托万等人困住，幸好丹尼尔上将及时赶到这才突围而出。
这场战争后，苏卡莫要塞军队的损失近半，莱茵堡方面由于援兵的加入填补了之前的伤亡，损毁的防御工事也逐渐修好，这场危急万分的莱茵堡之围就此化解。
这场战争说来简单，但其中涉及了两军将领心理上的博弈，这次考试的目的就是要学生们分析其中隐藏的心理博弈过程。凯洛斯回忆着父亲当初给自己分析的内容，手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快速书写着。毫无疑问，凯洛斯是考场中第一个交卷的，在走出考场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考场中一个个愁眉苦脸，绞尽脑汁思考的考生，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在是忍住了，否则必定会被台上的副院长以扰乱考场秩序为由记过。
一个小时后，终结的铃声响起，试卷被一份份收了上去，考生们或笑或皱眉也都一个个散场了。
“凯洛斯你怎么那么早就交卷了？”莱昂从考场出来，看到等在一旁的凯洛斯，关切地问道。
听到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凯洛斯一脸得意地说道：“哈哈，这场战争我父亲之前和我讲解过！”
“有一个上将父亲真是好啊！”盖尔感叹了一句。
“切，身为首相之子的你可没必要羡慕我。”凯洛斯双手抱头一副轻松解放的模样，带头向前走着，“走吧，回去整理东西，明天就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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