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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错觉，这个冬天比以往来的都要长，而且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说不出来。

我早已放弃找甄美的打算，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发送一条短消息，我完全不想这样做的，因为我在潜意识中知道，这件事会使我们的关系决裂。

最终消息还是发出去了，而且她同意与我见面，接下来怎么办，老实说和她见面都会感觉为难，但别无它法。我心情烦躁，粗鲁的将手机被甩在一边，已经没得选择了。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公园会面。

她穿了一套淡淡的白色连衣裙，头发用绳子扎起来，这样的她突然有点女人味了，过去她总是留着男孩子的发型，直到去年最后一次见面也还是中等长度。

［你什么时候留长发了。］

［很合适吧，同学也觉得长发适合我。］

［很合适，一下子变漂亮了。但突然改变造型很不适应。］

［甄美一直很漂亮吧，你要是觉得奇怪那我去把头发剪回去吧。］

［不用了，这样很好，真的。］

［好啦，找我做什么。］

［有重要的事，你还知道过去小学时和我们一起玩的的同学嘛，有没有联络方式之类的……］

甄美没有答复，也许她认为听错了，她没有听错，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问这个话题做什么。也就是说，现在我所想的并不是我正在说的，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甄美的反应没什么奇怪的。自从中学我便和所有人断绝来往，即便现在我还是逃避，我总喜欢低下头把脑袋埋进衣领子里，就像鸵鸟那样。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见面方式，反正这样就好，时间无论再怎么推进只要保持原地踏步就好。遇到讨厌的人，我会加快速度避让他们。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讨厌，没有要求别的资格，所以在甄美面前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话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我一直在浪费时间，为了保护自己而躲进医院，我知道自己很讨厌……我住院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她一直住在医院，她的身体很差很快就要动手术，所以我希望……我知道自己很讨厌也没有让别人帮助的理由，还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可这次真的很想为别人做点事来证明自己。］我因为紧张变得语无伦次，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你是在可怜她喽。］

［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想找人帮忙的。］

［抱歉，这种事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你的事需要自己解决。所以请把头抬起来。］

［对不起。］好辛苦，头好像铅球一样挂在脖子上，铅球的重量把脖子压的抬不起来。

［不需要道歉。请把头抬起来，不要勉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给自己一点信心吧。］

［我没有那种东西。］

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下一步怎么行动都没想好。还没行动开始退缩甚至想要放弃。雅子小姐说过不等到明天永远猜不对结果，可我连猜测可能性的时候都感到惧怕。

头压在脖子上的重力直至胸口，胸口的血管想被堵住的水管那样膨胀，像是放大器那样把心脏撞击胸腔发出砰砰的闷响无限放大。

甄美稍微看了我两秒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

［你的事雅子小姐告诉我了，你还真是骗子，明明那么烂，蠢死了。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可怜你还是放弃吧，请看清楚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我很生气。］

以前的甄美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我很羡慕她。

直到最后，甄美的话我一句没听，我似乎回到了原点，好讨厌这样，与其这样等我们的关系便会破碎的那一刻，不如现在一刀两段算了。

［你还记得桌子上的字吧。］

这是我曾经做过的事。

我曾在别人的桌子上写过很过分的一段话，为了掩盖事实，在放学后我用一张花花绿绿的格子彩纸和双面胶带消灭证据。

［看来是你做的。］

［其实吧，以前我真的很讨厌你，却只能假装和你好。］

［这还真有雨一的风格呐。］

［虽然是过去的事，不过你一直怀恨在心对吧，没猜错的话，当初的班费被盗是你栽赃的吧，不过因此我也得到教训，明白了很多事，如果不是这件事，现在的我可能是一个还要糟糕的人吧。］

［是我做的，你能怎样。］

［怎么说呐，中学之后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直到现在也是。当时我被强制停课，回到学校已经是12月下旬快要1月的时候，回校前天下了一场大雪，白花花的雪花像棉花一样堆在路上。回到教室时我的位置换成了另外的桌子，这张位置的主人也换了，我的位置被移到了最后面，像是摆在处理货架的多余的闲置品。有个长辫子老师，她一开始就注意到我站在教室外面，可她没搭理我，一直在黑板上叽叽喳喳的写字，然后讲了一篇很多学生没听懂的话。］

［我们都知道‘德智体美劳’，可为什么把德放在第一位，因为德是品德。小学时我们学习思想品德，中学后我们学习政治由此可见一个品德败坏的人是无法从政的，品行恶劣也可以指行为举止不端正缺少德行的人，缺失品德人即便拥有其他特长也会用在邪路。无德之智则是奸诈，无德之体为蛮横，无德之美是嫉妒，无德之劳则圆滑。］

［我站在教室外听了一会，然后长辫子老师才让我进来，学生齐刷刷的看向我，反正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一类德行败坏的人。我信步走向讲台，然后是异样的安静，他们都看着我，我巡视四周的人，只有坐在角落的那个耗不起眼的的女生低着头，这个人是你。］

［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我没有戳穿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即便我们的关系不复从前，可你永远是我心中重要的朋友，我一直想向道歉却又怕撕破脸皮，其实住院期间我找过你很多次，你可能已经发现了，有几次我自己逃了，也有几次你逃跑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已经想明白了。］

［所以呢？想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如你所见，我有勇气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吐出来，可你还是老样子，永远把话留在心里，如果真的讨厌我你也不会答应见面，所以没事了。］

我向前两步，乘甄美没反应过来抱住她，将她锁在怀里。

［所以没事了，没关系的，下次把头发扎起来吧，稍微碰一下全弄乱了。］

［要你管！］

［我没惹你生气吧。］

［我才没心情和你生气。］

甄美并没有推开我，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用着好像在生气的语气和我吵架。

［那怎样才肯原谅我。］

［叔叔一直担心你，答应他见面吧。］

［雅子姐姐告诉你的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爸爸有个姐姐，在他小时候离家出走，后来在外面有了孩子，就再也没回家，因为没有父亲，所以雅子和母亲同姓。］

我突然明白雅子小姐之前那么生气的原因，可我的记忆中又不确定那段记忆是否正确，有时我会怀疑现在的自己正在做梦。

［带我找雅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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