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布里斯托尔公爵的攻城部队预备坐火车到亚眠,再从那里下车徒步行军到巴黎西边的埃夫勒。与此同时,休厄尔大主教的部队已经和十八师、十六师扫清了通向兰斯方向的路,占领了这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铁路枢纽。相比于依然习惯于使用公路和马车的法国军队,梅伊娜率领的英国人已经开始学会利用四通八达的铁路线进行军队之间快速的联动和行军。
铁路闪亮的铁轨从兰斯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伸展出去。法国军队撤走之后的第二天,梅伊娜进了城。几天来一直冷冷清清的车站上,响起了火车头的汽笛声。
对于梅伊娜来说,占据兰斯除了为了铁路枢纽,最大原因就是可以顺着铁路把军队的辎重和大炮一起顺着铁轨畅通无阻地直接运到巴黎郊外。而此时法国的北方集团已经失去了主力,残余的进攻布洛涅-加莱一线和进攻弗兰德斯地区的法国军队已经被扫清,除了地方游击队和国民自卫军还有零星抵抗外,法兰西的整片北方地区再次沦陷,通向巴黎的大道上的钉子已经全部被连根拔起,就差最后的会师,合围巴黎,逼着奥弗涅公爵撤军回来救援巴黎。
“我倒要看看这个奥弗涅公爵能搞出什么名堂!”
汉弗雷一直到举行了庄严的入城仪式以后才在城防司令部找到了鼻青脸肿、满脸绷带纱布的梅伊娜。
“他妈的,就该把这帮废物统统给绞死在十字架上!”
“殿下?”他一头雾水地拿着侦查队对于马恩河上报告,轻声问道。
梅伊娜转身,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什么事?”
“马恩河上的报告……”
“哦,放那儿吧。”
“好的,大人,不过您的脸?”
汉弗雷看着梅伊娜那挨揍以后的脸,差点笑出声——梅伊娜的右脸颊被打的红肿,缠着白色的绷带;眉毛那里破了一块皮,贴着难看的纱布,几乎遮住了她的右眼;左边贴近眼窝的地方也被打的乌青,鼻梁下面也紫了一块,整个人如同栽进了油漆桶一样,十分滑稽。
“噗嗤……”
参谋长先生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笑声,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梅伊娜的脸以极其快的速度开始扭曲,皮肤也因为气恼而开始红,尤其是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蛋,增添了一种如同婴儿似的粉嫩的红色,反而变得更加滑稽了。
“你给老娘滚!现在!滚出去!!!”
连在司令部门口站岗的士兵们都听到了梅伊娜的怒吼。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元帅大人为何这么生气。
‘元帅大人真是病的不轻。’
他们如实想到。
……
埃夫勒是距离首都不远的一座城镇,高高地坐落在一片高地上,原先是个拱卫巴黎的要塞。城里的人一向爱国,居民们已经决定抵抗英国侵略者,要按照本城的传统,据守城池,抵御英国人的围攻。埃夫勒已经两次因为英勇地保卫城市而小有名气,一次是在中世纪的北欧丹麦人的侵略狂潮中,一次是在路易十二时代。这一次,没的说,他们也要按照老样子去做,不然就要英国人把他们烧死在城墙里。
因此埃夫勒的居民自卫队集资买了枪炮,装备了一支民兵,按照连和营编制,整天在镇广场上操练。市执政官瓦尔涅托用了一个月的功夫把这些面包师傅,杂货店老板,菜贩子,公证人,木匠,书商,药剂师,律师,衣帽店主都组织在一起,轮流在一个退役的骑兵士官的指挥下操练。
年轻人都跟随公爵的部队参军走了,他们就把剩下的人编成队伍,加以训练。当几个乡绅模样的人逃到埃夫勒,然后告诉他们梅伊娜率领的英国军队在阿拉斯“胡乱开火杀人,实行最严厉的军管制”的消息传到埃夫勒的时候,全城人一下子气愤填胸,一下子团结在一起了。
“这简直是古代的野蛮人行为!”
“绝不能让埃夫勒发生和阿拉斯一样的事情!”
“誓死把英国佬赶出法兰西!”
埃夫勒的国民自卫军就这么等着英国人,不过英国人还没露面。布隆代尔先生,那个在阿拉斯揍梅伊娜揍的最凶的乡绅,搞了个要塞司令的头衔,凭着家里的钱财,拉起了一帮队伍,在城外挖了许多陷阱,把附近树林中的小树一齐砍倒,在公路上放了密密麻麻的陷阱,开始着手布置着本城的防御工事。
然而布里斯托尔的攻城部队已经离他们并不远,他们已经渡过塞纳河,守卫河渡口的法国军队一枪没放就跑光了。大炮就瞄准好北边的公路,可是敌人还是没有出现。
……
奥弗涅公爵几乎都快记不得街边吟游诗人们弹奏的音乐了,也快忘了埃夫勒在赶集市时候的喧嚣了,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是一样的——除了战争的号角就是大炮的哀嚎;炮兵师的野战炮向河对岸打出的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的轰鸣,还有哪些资历尚浅但变得老气横秋的士官们在对后备队训话。
公爵大人从河口退了回去,浑身沾满了汗渍。英国军队非常顽固,每天都有很多士兵在渡口倒下。渡河战已经从最开始的突袭变成长久的攻坚战,在无数人的尸体和焦土上进行着。
事实上,从于贝尔在波尔多战区的最初几天开始,他就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想要打赢英国人就得依靠他们跨海补给的不方便的漏洞拖垮他们。仅仅凭着这些残余的法国军队是无论如何也击败不了装备精良的英国守军的。北方,尤其是东北战事的失利让他压力倍增,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国最为富裕、最为发达、工业最密集的地区很可能再次沦陷,被梅伊娜所占有。继续采取拖延的战术,或许会重现当初的情景:法国军队的装备质量越来越差,弹药供应不足,补给的质量甚至不如跨海作战的英国人。
信件、急件、警报等等如同雪花一样每天飞到他的案头:但吉伦特河口僵持不下,加龙河上的渡河战斗也没有速战速决,无法改变波尔多的战局恰恰印证了他的参谋团的想法。除了试探性的佯攻和偶尔的激烈交火以外,英国人严格控制着波尔多周边一百二十法里区域中的一切。法国军队只能且战且退,把英国人限制在多尔多涅河的对岸,保护通向波尔多的咽喉要道,昂古莱姆
每天战斗结束,他都要喝一杯压惊——但今天不一样,他的女儿,贞德·让丽丝·德·奥弗涅正在卫队的护卫下离开营房,在野外游玩。而他总觉的内心有些不安,有什么与自己切身相关的大事情要发生了。于是他简单地擦了擦脸,洗了手,刮了胡子,带了更多的护卫队。
“大小姐去了哪了?”他对着门口的勤务兵问道。
“回大人的话,大小姐是往南边的河那儿去了,我们根本阻拦不住……”
“简直胡闹,赶紧派人把她追回来!”
不等那个勤务兵说完,公爵大手一挥,对着南边一路策马狂奔,扬起一片尘土。身后跟着足足四个联队的、头盔亮晶晶的精锐骑士护卫着,就像一对对蓝色的鸢尾花,连成一片蓝色的彩带,从队伍的前面向后延伸着,从大路上呼啸而过。这堆骑士的甲胄在日光中闪烁,身上缀着黄色的流苏,枪上的蓝色小三角旗在空中拂扬,连同头盔上的羽饰随风飘动。
贞德小朋友其实没想跑这么远,但是这么多天闷在营房里实在是对她这种天生“活泼好动”的人来说太受罪了,简直是一种关禁闭一样的折磨。
“大小姐,请退后!”
前方就是战场了。
奥弗涅公爵联军的先锋正再一次尝试强行渡过河口,她们距离战场很近了,以致于能够透过硝烟看到科西嘉岛人较为矮小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和深而明亮的眼睛。军官们像连珠炮似的发布着命令,在他们脸上很难看到一丝感情的影子。长久血腥的渡河战已经把他们锻炼的很好了。
“上尉!”
一个人举手行礼。
“带人再上!”
英国人的火力异常的凶猛,铅弹如同冰雹雨一样砸在渡河的船只上。一艘载着十几个兵的船几乎在离岸的一瞬间就被打翻了,船体四周被击得粉碎;泥土、木片四处飞溅,子弹的噼啪声和东西的碎裂声让站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贞德都觉得耳朵发痛。准备上船或者用木杆尝试钩回船只的士兵不时地有人倒下,被拖到一边,有的捂着伤口,疼的打滚。
远处传来军官的怒骂声:“上啊,快,快走呀!”上尉朝着他的队伍喊,“快顶上!该死的东西!啊,英国人又开始扫射了!”
对岸的英国人毫不留情地用贝麦坎式手摇快炮对着他们扫射。英国军队装备的这些快炮真不少,几乎每个连都有一挺。相比于装备精良的英国兵,这边进攻的来自科西嘉岛的法国军队就显得装备简陋了很多——许多人还用着本岛产的破烂罗班式步枪。这种步枪的有效射程连一百米都不到,而英国河对岸的英国军队武装的贝克步枪足足有两百米以上的射程。对岸的英国军队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子弹,而他们却得忍受着弹药缺乏的痛苦。
贞德的马前突然升起几团尘雾,紧接着,最靠近他们的一个军官被一梭子弹撂倒。
“大小姐,当心!”侍卫一边喊着,一边挤到贞德·让丽丝面前,紧紧注视着对岸的情况,“这里距离敌人太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扎着最为土气的大麻花马尾辫的金发女孩盯着正在强行渡河的科西嘉岛军团,急的浑身发抖,同时不停的用自己的目光测量着这一片河流最狭窄的地方,河流的弯道处。那里聚集着一大片的刺刀,这些刺刀在一片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土地上闪闪可见。
“咱们到那儿去!”
贞德也不管侍卫们的阻拦,抓过一把象征着法兰西的蓝色鸢尾花军旗,径直朝着那个河湾冲了过去。血液里的某种力量驱使着她全速前进。她明白,倘若她要求侍从们带她过去,那么她一定会被留在原地;只有当她自己率先飞奔过去的时候,整支队伍才会应声而动。
“大小姐,这里太危险了!请您退后!”
身后不断传来侍从们的喊叫,但她不予理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有某种神秘、神圣的力量在指引着她前进,指引她要去领导这一切。
“骑兵,跟我来!”
贞德的那双大眼睛忽然迸发出惊人而又坚定的目光,这种目光安抚了骑兵们心中的不安与不解,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但是他们默契地选择跟随。
这一定是上帝的力量。
PS:
埃夫勒当时并非城市,仅为比村庄大,比城市小的城镇。应用抵抗侵略的事迹也非埃夫勒,而是在雷代尔城,两次著名抵抗一次是在亨利四世和路易十二的时代,文中一切均为虚构。
但埃夫勒的确是巴黎的门户之一。在当时的科技、建设情况下,显然埃夫勒比鲁昂更加适合作为防御巴黎从西面进攻的要塞。
贞德的战场首秀依旧选在波尔多(里士满伯爵真是多灾多难),至于为何法国西南战事以波尔多为重心,相信部分了解军事策略的读者也会认同这一侧重点。
奥尔良会出现的,圣女会有,什么都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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