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清晨,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叙述的东西。
不过话虽如此,也已快接近上午十点半了,难得的双休日就这样睡去也太过浪费,可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的黑川青司还着一身西装穿戴整齐沉沉睡去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也没见醒来的样子。昨日残留在厕所水池的呕吐物散发酸味混进被空气稀释一半仍不见消退的酒臭气,两种不良气体相互缠绕融合,于无光房间中漂浮着。
这样某种静止意义上的安详景象并没持续多长时间便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铃声持续十几秒的时候青年方才醒来般慢吞吞翻了个身,看那皱成一团的痛苦表情似在极力忍耐宿醉带来的头痛。
“啊……你好……”青年一咬牙支住床板猛地坐起,果然太阳穴下突突跳动的肥大神经停滞一瞬,下一刻又报复性以猛烈攻势更为放肆地攻击脑壳。
“喂,听这声音你莫非才醒吗?真不像话,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摄入超过食量的酒精,快点收拾好来厅里,有新案件了。”
电波传输下西莲寺的声音蒙上轻微鼻音,黑川反射性地振作精神大喊一声是,还没等喊完西莲寺就撂下电话单方面切断通讯了。
昨日终于抓到连环事件的凶犯,当然是名能力者。那名穿着普通的男性亦对指认供认不讳,老实得让刑警们也没费多少审讯时间,是司空见惯的快乐犯罪,反正那说法全都对得上。但是黑川知道并非如此,那八成是真凶事先找好的替罪羊吧,恰逢昨天正好是星期五,于是在科长提议下全员去了银座的法国料理店开庆功宴,在庆功宴上不胜酒力,从回家到醒来就一直保持在床上这副样子。
……但就此逮捕的犯人与罪行无论如何也存在偏差点,犯罪侧写的结果也显示这与其说快乐杀人不如说无目的杀人,也就是说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杀人达到其他影响。快乐杀人还有一个名称是异常杀人,也就是说为了满足犯罪者某些欲望而进行的异常行为,但使人脑死亡、被害者身上并无受猥亵、侵犯、伤害痕迹,与安乐死无二,通过这样杀人能满足什么欲望?帮活在痛苦中的人做最后了断、以此弥补自身的愧疚感或营造自己是善人的幻觉吗?那也太荒唐了,这几个死者中存在的四十代男性之前都活的好好的。
总之,黑川青司先把这个疑问保留,打算在工作时抽时间与西莲寺商量,现在必须先专注于新案件的调查。
咽下明明是双休日怎么还要上班的抱怨,毕竟这也是警察工作职责的一部分。他飞快起床,幸亏昨天衣服没脱,可以直接就这样穿着去上班了。——黑川青司是不怎么在意着装的那种人,被西莲寺教训过数次也无法改正,这个时间的地铁站倒没有工作日早高峰那么恐怖,排他前方那个男人还在悠闲地抽着烟。
深深隧道彼方驶来列车,带起一阵风慢慢停在面前,黑川与那个男人一同上了列车,那个男人徒手把烟戳进掌心按灭,黑川不禁吓了一跳。
到厅内还有一段距离,他住得离都内比较远,坐地铁上班通常要花一个小时,因此他走到车厢地铁门对面最里的位置,受人潮拥挤他无意识转头一看,那个男人与自己并排站立。
看上去是个沉稳大方的家伙,坚硬黑发不敌年龄增长冒出些雪白,相较于自己偏向男孩的长相他更像个男人,一身西服也衬托出些凶狠的气质。……啊、胸前那块徽章应该就是来源,是专属关东鸠的徽章吧,黑川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干黑社会的。
只是这领带也太童心未泯了,为什么和外面卖的苹果糖一个颜色啊……。
男人似察觉到黑川仔细打量的视线,转眸那双颇有气势的眼俯视着黑川,但没多久就回到原位,好像把黑川列入没有威胁、不值一提的愣头小子一类了。虽然东京高个子的男孩还挺多的,他曾深信自己足有180的个子能排到靠前,但这个大叔也太高了,都快多出185了吧。
黑川正发呆,被那人一瞧连思维也迟钝下来,这就是所谓年长者的压迫力吗,正打算往深了思考,黑川的手机突兀响起铃音。
他一下缩回握住吊环的手,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是!前辈!”
“你还没到吗,算了不要直接来本部,去关东鸠事务所,我们已经在赶往那里了,外面有我们的人,出示警官证就会放你进去,就这样,不要太晚了。”
“等……!前辈!难道这次出事的是那个关东鸠?!”
力挽狂澜般死死抓住手机,绝不给前辈单方切断的机会,紧张地提高声调。
“啊,据说第五代总长被人暗杀,本来是那些黑帮混蛋们自己窝里解决的事,但据说是能力者所为,教廷下派的少爷可不管我们警视厅的立场,坚持要去现地勘查。”
“不、所以说前辈你以前不是也……。”
西莲寺一声没吭挂掉了电话。
黑川表情愈发苦涩,即便新人也明白,在警校就已是常识一般,不能轻易招惹那些黑社会。他十分反感警匪一家这种说法,但根据工作经验也没有根据否认警察与黑社会之间毫无瓜葛。
抬头重新握上吊环,一脸萧瑟抬头正视车窗里的脸,发现那个男人正盯着自己。
……糟了,是因为刚才的话。
“你是警察?”
没想到对方轻易地如此发问,甚至从嘴角还可窥见一抹笑意,黑川十分复杂地点点头。
“给你打电话的是西莲寺吧。”
——再来一问,黑川手中吊环截面沾满汗水。
“哈哈,不用紧张。我虽然是关东鸠的人,还算是保守派,你就当我在聊家常吧。”似乎终于绷不住早就涌上喉头的愉快,那人温和地笑了两声,黑川松了口气,朝后一看,车厢内他俩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非常抱歉,我有点被吓到……。”
“没事没事,我才是要检讨,给年轻人造成这种印象。西莲寺以前在关东鸠干活的时候也是,经常被我吓到,现在应该好些了吧?说起来今天是双休日,警察的工作看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呢。”
“您说的是啊,都宿醉了还不让人休息,回去我得要加班费了。”
这大叔意外地是个好人啊。这种想法浮上脑海的瞬间便被理智扼杀,看着像好人,姑且订正为如此评价。
“说起来你知道关东鸠总部怎么走吗?我们现在坐这条线可以直通总部,不介意顺路吧?”
“当然不介意!请别在意,我只是个新人警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黑川连忙摇摇头,谦逊地眯起双眼。
这就算有一面之缘了,黑川没想到还能有与黑社会和平交谈的场景,一路上与那个男人交谈甚欢,两人就这样一直来到关东鸠总部门口,黑川甚至都没仔细观察周围建筑物的闲暇。
一入眼帘便是三辆警车,门口有几名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出入,望见同行大叔回来,尊敬地九十度鞠躬对他行礼。西莲寺一边摘下白手套与鉴定科的人相伴走出来到黑川面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先注意到身边男人,西莲寺的表情一时间险恶起来。
“好久不见啊,西莲寺。”男人平和地笑着。
“请别那样叫我。你对我后辈出手了吗?副总长。”
敬、敬语……?!不不比起这个来果然还是……。
“不……怎么可能呢,只是在电车上偶然遇到而已,现场勘查结束了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请您自便,不奉陪了。”
西莲寺冷淡地转开头面向黑川,向里面扬了扬下颌。男人也没做停留,自己一人进到里面去了。
“现在刚刚结束,还没开始封锁,你进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发现我没有注意到的信息。”
黑川的双脚并没有如她所想开始移动。
“……怎么了?”
“前辈,我想就关于上次的事件跟你商量一下。”
“……。”
“凶犯应该另有其人,因为疑点太多了。我……”
“黑川。”
“诶?”
“不要牵扯太多,也不要继续了。否则你会掉下悬崖摔得半死,听我的。”
知道内情的口吻,却也严厉告诫着黑川。
黑川已经知道不能再问,但他可没说打算放弃。他点头表示了解,并抬起脚步穿过敞开大门向内走去。
到达现场后才知道,被暗杀的不仅是第五代总长,还有他的大女儿。根据事先西莲寺通过邮件传送的资料,第五代总长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姐,次男,幺女。次男早在几年前离家出走,不知踪影,幺女今年刚满20岁,就在父亲尸首前坐着吞云吐雾。
那是个奇特的女性。
赤底金边男士浴袍披身,外罩一件同色羽织,简直像不存在于现代的武者。那容貌虽与可爱、美丽等词攀不上边,也由于轮廓深刻的欧洲特征具有独特的吸引力。周身散发气场甚至超越年龄,让人对她的想象一下子超前十岁。右手臂绑着绷带,手执烟管的她睫毛低垂,露出令人不安的微笑。
自殷红唇间飘出的青灰烟雾如此艳丽。
黑川匆忙确认尸体情况,向那名女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检查完毕记下几条关键情报后支起腿上身前倾站起转身正要离去,正巧撞见那个大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急着离开,在他与大叔四目相接之后,大叔叫住了他将名片递交,便进到隔间去。
关东鸠副总长,五百旗头久造——名片上仅有的几个朴素字体如此映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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