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离岗证吗？”我问。
“没有。”“胖子”毫不在乎地说，“没有也能去的，抓住才扣五十块！老实说，我就是钱多，随便他扣！我刚才就被抓住，哼都没哼一声，还藐视了‘腊肠’一眼。”
“我还是自己去找吧。”
“辉予，”家琪开声叫住我，指着车间入口处，“有个人正拿着离岗证回来了。”
我极力向他招手，他摆了摆手，指了一个人，表明要给他，下一个才到我。我放心地转过身来继续干活。
“一会拿回来给我。”家琪说。
“再给我。”李娴对家琪说。
“瘦脸”急忙插一句：“我也要。”
等到那人回来，他仍然表示未到我，接下来又一个，又一个，......等到我快睡着离岗证才到手。我拎着满是水的离岗证向厕所走去。本来只是想“小”的，没料到一拿到离岗证，肚子莫明其妙地闹上了。我匆匆走出车间，左拐跨步走上台阶，推门闯进厕所——
唯一一只能解决“人生最苦”的独立厕所，竟然有人在上！
“谁在里面啊！”我急切地问。
“二楼的人。”里面的人说，声音极像曾经在三楼上过班的一个云南人的声音。
“据我所知，二楼来的家伙除了云南人以外全部是傻瓜，你是云南人吗？”我问。
“对啊！我就是云南的！”他在里面激动地嚷。
“我不相信，你出来让我看看！”
门响了，可他没有出来，而是蹲着直接把门打开，让我见一见他的玉颜又客气地把门重新关上。我其实是想让他赶紧出来，谁知他以为我真想见他那看了几千次的鬼脸。我又劝他出来，说我近视，必须要近近看才能看清。他回答说不行。
“大号中，请勿干扰！”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干预他在里面干什么，即使打大炮也不干我事。可是，我现在很急，我忍不住又向里面鬼叫几声。正在嚷时隔壁的女生厕所传来说话声。听不明是哪族的方言。抢厕所这种高雅的对话不应该让她听到，我只好闭上嘴巴。强忍等待！很不凑巧主管进来了，他问我在干什么。我指了指厕所，做了一副无奈的样子。主管也表示无奈，问我能忍多久。我回答说还可以，至于多久还在观察当中。主管很满意我的话，撒了小便就出去。对面的女生也出去了。于是我又开始向里面进行诘问。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昨晚吃了什么那样的臭。他说昨晚吃了几个番薯。
“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愁眉苦脸问。
“不知道，你真的很急吗？”
“对，我很急！”我严正声明。
“不是有个办公室人员专用的吗？你推开门进去吧。”
“哪个敢进去？”我压低声音咆哮，“主管都要来这里，你以为我能进去吗？赶紧出来，不然我撞进去！”
“与其闯进来你不如爬过去对面女生厕所，”独立厕所里的人悠闲地说，“那里应该少人，而且就算有，她们也会让出来给你，毕竟你比她们强壮多了！”
“那为什么你不爬过去上？”我反问，“你脱着裤子爬过去还可以申请个诺贝尔奖！”
“真的？”“云南”很高兴地说，但很快就正常过来，“你不要说这种笑话了，我很快就行了。”
我痛苦地等待他的“很快就行了”。不可抵挡的冲击力强逼我的身体扭着各种姿势来强忍。其间，不断有人进来好奇地打量我。二楼又上来两个人。
“你......在干什么？”
我指了指厕所，同时示意他们不要和我说话。两个人点着烟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一个人说。“昨天有一间厂有人跳楼自杀！据说是因为受不了厂的流水线工作，憋不住就跳了。”
“我曾经见到过一次跳楼表演。”另一个说，“是发生在学校的。”
“领导，老师不理吗？”
“理！当然理！大家束着双手兴高采烈地评价，偶尔发表几句话来增加幽默趣味。”
门又开了，若喜进来，当头离手机时着实吃一惊。
“你摆着这POSS是什么意思？”
我如实告诉了他，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两次头，然后把烟点上。
大概我的脸憋得青了，“云南”终于开门。
“用吧！”他很大方对我说。我一进走去。我的老天，太臭了！几乎让我要窒息在里面。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商量再不发工资就砸爆老板的头之类的话，呸了几口唾沫。出去了。我憋到快神经错乱所以不一会就解决。
“你掉进厕所漂到大平洋了吗？”出来正走到洗手盘，拉长从五金仓库冲过来瞪着我，怒吼。
“有人......”
“别说话，”拉长厉声对我说，“赶紧给我进去，后面的人全在等你！”
“其实我是漂到北极旅行了一次，”我倔强地说，“一直飘到现在才能回来呢！“拉长不是个地理迷，他给我一个“屁”字就把我轰进车间。
回到座位，“胖子”很激动的问我是不是掉进去了，我婉转地告诉他，是的。他一听，赶紧松开我的手在工作桌上狠擦几下。当我把熏得很臭的离岗证丢给家琪时，她顺手丢给了李娴。
工作台上真的堆了很多，“胖子”趁我上厕所其间“发威”把堆在他面前的清了。我抓住槌子，极想把他的脑袋敲掉。
“幸好没有沾到什么脏东西。”这时，“胖子”正揪着我厂服的领细细察看。
拉长猛地冲过来。我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我抬起头，对着拉长那对椭圆厚眼镜和严肃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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