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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蠢蠢欲动

第八章:蠢蠢欲动

以授课的名义,鵺被叫到了霍恩海姆的书房。

“恭喜你,1号弟子,”霍恩海姆微笑着,“从今天开始,我将正是对你进行关于炼金术的教育,这可是一条充满艰辛的道路,你准备好了吗?”

鵺用力点了点头,她明白,如果想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必须掌握至少一门专业技术,她现在的身体过于脆弱,作为佣兵已经不可能,但是神奇的炼金术却为她提供新的机会,她决心成为一名炼金术师。

“那么,”霍恩海姆收起了笑容,“我们开始吧。”

就在鵺接受炼金术讲义的时候,遥远的森林边缘,贝恩男爵领地附近。

被大雪染成黑白两色的群山耸立在阴沉的天空下,被色的雪覆盖了耕地,将一切都掩埋在寂静的纯白之下,一道低矮的石墙完全曲折的耸立在森林边缘,划定了人类生存的界线,这道石墙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森林中的野兽,但是却无法抵挡更加强大的魔兽,不过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依然是一道强大的防线。

一支奇特的队伍离开了卡恩村。

队伍中的人身穿黑衣,头戴塞满草药的鸟嘴型面具,用斗篷和兜帽将自己的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着一个金属香炉,熏香缠绕在队伍周围,然后被寒冷的风吹散。黑衣人们抬着四个担架,上面放着垂死的病人,他们的手脚呈现出黑色,虽然尚未死去,但是已经没有了意识。

黑死病。

三年前曾经夺走了贝恩男爵领三分之一的居民的生命,而如今,这种可怕的疫病再次降临了。

布满乱石的的山坡上,塔尼娅静静地看着送葬的队伍进入森林,她将斧头扛在肩上,任由风吹起亚麻色的头发。身上的女仆装随风摇摆,她的身体并不觉得寒冷,但是内心的情感却降到了冰点以下。三年前,自己就是这样被丢弃在森林深处,任其自生自灭。

送葬的队伍经过石墙的缺口进入了森林,黑衣的人们沿着曲折的道路在森林中前进,未经整修的道路覆盖着冰雪,变得难以行走。花了平时一倍的时间,这支队伍才来到了森林中的空地,他们把病人放在空地中央,然后匆匆离开。最终解决这些人的生命的,或许是寒冷,或许是狼,或许是魔兽,但是已经和送葬的黑衣人没有关系。望着那些匆匆离去的背影,塔尼娅走出了森林,走向放在林间空地中央的担架。

第一个担架上放着一个老妇人,她已经没有了意识,胸口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塔尼娅看了她一眼,匆匆走向第二个人。第二个人是个中年男人,他似乎正在发烧,身体不停地颤抖。塔尼娅认识这个人,他是卡恩村的一个菜农,偶尔会往城堡送菜。她默默的举起了斧头,干净利落的砍下了男人的头颅。

塔尼娅无法拯救这些人,但是却可以迅速结束他们的痛苦。她非常清楚被丢弃在这里的人们有多么绝望,她曾经也躺在这里,被狼活生生的刨开肚子,撕咬内脏和手足。

第三人和第四人都是小孩,也进入了发病的最后阶段,塔尼娅迅速而果断的砍掉了他们的头颅,然后来到了第一个老妇人面前,老妇人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向死者们轻轻鞠躬,然后离开了空地。以她的离去为信号,狼群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森林,在独眼黑狼的带领下,开始啃噬死者的遗体。

回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塔尼娅把斧头放回柴房,开始准备午餐。她把土豆切成小块,然后挑了一块色泽油亮的腊肉,再加上香草和辛香料,做出了一锅香气四溢的土豆炖肉,再加上天亮时烤好的面包,朴素但是十分美味的午餐便准备完成了。除了主菜,她还做了焖豆子作为配菜,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她将午餐送往餐厅。

打开餐厅的门,塔尼娅稍微吃了一惊,鵺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虽然她经常对自己进行体能训练,但是今天的劳累似乎不是身体上的。

“大小姐,您怎么了?”

“呜呜呜,脑袋快要爆炸了。”鵺发出小猫一样可爱的呻吟,“霍恩海姆那个混蛋,像填鸭一样忘我的脑袋里塞了一大堆知识,害的我的头都快要爆炸了……”

虽然塔尼娅不知道填鸭是什么,但是看得出鵺已经超负荷了。

“老爷呢?”她问,“我去叫他吃饭。”

“塔尼娅,你最好等会儿再去。”鵺抬起头来,浅紫色的长发散落在餐桌上,“霍恩海姆现在正和那个叫莎莉的女人在书房啪啪啪,虽然从客观上来说,那个女人帮我结束了地狱般的授课,但是总觉得这样很让人不舒服。”

“我……知道了。”塔尼娅的目光游移不定,“大小姐,您要先吃点垫垫吗?”

“没有胃口,”鵺又趴在了桌上,“让我静静……快死了……”

望着发出呜呜的呻吟声的鵺,塔尼娅不知不觉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与她结束那些病人的生命的凌然表情完全不同,透出阳光般的温暖。原来这孩子这么可爱啊?她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摸她的头的冲动。但是,摸一下,只要摸一下就好了。就在塔尼娅的手逐渐靠近鵺紫色的头发的时候,鵺却突然开口。

“塔尼娅,”她问,“你受伤了吗?”

“受伤?”塔尼娅的手停了下来,“感谢大小姐关心,我没有受伤。”

“有血的味道……”鵺说,“而且很浓。”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塔尼娅,“塔尼娅,你杀人了吗?”

在那双异色的双瞳的注视下,塔尼娅的胸口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鵺会敏锐地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迹。但是,那双年幼的眼瞳中却透出成年人才有的坚定视线,苛责的逼问着内心开始动摇的塔尼娅。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开了,霍恩海姆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搂着他的脖子的莎莉,这个女人满面红潮,分开的双腿甚至无法并拢。她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毫无教养的样子活像是红灯区的妓女。

座位安排跟以往相同,莎莉大大咧咧的在女主人的位置上坐下,当她撩起裙摆的时候,鵺不禁皱起了眉头,在上一个人生锻炼出的超强的动态视觉在魔导生命体的能力加成下再度强化,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还是看到莎莉下面什么都没穿。

真是,不检点。

午餐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塔尼娅依然保持着谦恭的姿态,纵容莎莉作威作福。虽然鵺心里生气,但是她的心智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她明白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奇特的沉默中,只有霍恩海姆时不时说个笑话,虽然并不好笑,但是每一次莎莉都非常夸张的附和。

回到自己的房间,鵺开始整理上午的讲义,草砂纸上记满了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是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可以看懂的,穿越世界边界之时,知识经过了替换,这个世纪的文字,她可以读懂并且书写。实际上,鵺甚至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能书会写,毕竟这个处于中世纪的世界,教育水平非常低。

下午两点,玄关的机械钟准时敲响了洪亮的钟声,机械天使们环绕着金属块女神翩翩起舞,发出齿轮传动的咔嚓声。

鵺穿着一件带有白色领子的黑色连衣裙,外面披着保暖用的皮袄,准时敲响了霍恩海姆书房的门。但是五分钟过去了,不见有人开门。于是鵺干脆推门而入,却看到了一副非常令她反感的景象。只见莎莉正在霍恩海姆身上扭动着身体,迷乱的神情仿佛正在**的野兽,甚至嘴角还流下了口水。

“真是不堪入目,”鵺强硬的拍着桌子,“给我出去。”

这场欢愉盛宴因为她的怒吼而中断了,莎莉露出非常险恶的表情,但是霍恩海姆却从容的穿好了衣服,向鵺露出明快的笑容。

“不好意思,有些超时了。”

“给我出去!你非要等我骂人吗?”

鵺完全无视了霍恩海姆,她盯着莎莉,异色的双瞳中涌动着愤怒,被她的气势所压倒,莎莉急忙把裙子放下来,匆匆离开了书房。

“霍恩海姆!”鵺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盯着书房的主人,“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了,一边向塔尼亚求婚,一边又和这个妓女乱搞。我本以为你的脑子有问题,但是你渊博的学识又不像是个精神病。你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有一个‘和睦家族计划’吗?你现在的行为,叫出轨,是破坏家族和睦的最大敌人!”

“和睦家族……吗?”霍恩海姆沉思起来,“的确如此呢?这是我的愿望,‘我’在死去之前托付给我的唯一的愿望,也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和睦家族,究竟什么才算是和睦呢?一个听话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儿,这就是和睦的家族吗?不,鵺,我错了,那并不是什么和睦家族,而是没有灵魂的人偶坐在一起过家家。哈哈哈哈,很奇怪,我一直在追求‘我’那虚无缥缈的幻影,从‘我’得记忆中寻求答案。”他摇了摇头,“很遗憾,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也不曾有过答案。”

“霍恩海姆!”鵺站起身来,用纤细的手臂支着桌子,“如果我手臂够长的话,早就给你一巴掌了!你到底在说什么,疯子的胡言乱语吗?你已经神经了吗?”

“抱歉,我并不是个疯子。” 霍恩海姆收起了笑容,“鵺,要不要听听关于霍恩海姆的家族的故事?”

一道闪电流过鵺的脊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被霍恩海姆的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坐下。”他轻声命令。

身体擅自动了起来,鵺坐在了椅子上,抬起头来望着霍恩海姆,他的身体沉浸在背后巨大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中,化为一个黑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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