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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霍恩海姆

第九章:霍恩海姆

曾将有快乐的一家三口生活在森林深处。

父亲是一位炼金术师,妻子温柔贤惠,而女儿活泼可爱。每隔十年,炼金术师就会制造新的妻子和女儿,然后继续其乐融融的家族生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炼金术师觉得这样似乎有哪里不对。每天都是同样的话语,做着同样的事情,不停地重复着“温馨”的日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炼金术师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有疏漏,但是他却找不到问题所在。他开始思考,花了许多年进行思考。期间,这日复一日的温馨日常依然持续着,直到有一天,他在晨间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狼群撕碎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体被狼吃得只剩下四处散落的骨头,但是头颅却还算完整,而且灵魂尚未消散。于是炼金术师就把头颅捡了回来,但是为了让头颅重新复活,他需要一具身体。于是,他对自己的妻子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的,我亲爱的丈夫。”

妻子总是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对他百依百顺。所以她微笑着割掉了自己的脑袋。炼金术师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具身体,他用妻子的身体和捡回来的脑袋拼凑成了一个新的女人。

得到新身体的女人成了炼金术师家的女仆,因为她以前在男爵的城堡中担任女仆,所以非常胜任现在的工作。为了让她能有工作可做,炼金术师关闭了那些打扫庭院和屋子的格雷姆,专心地让这位女仆服侍自己。

然而,失去了母亲的女儿却依然重复着“温馨”的日常,连每天说话的动作都没有改变,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母亲已经消失了。她会在早上八点半来到书房向炼金术师请安,九点开始唱歌,十点去做功课……即使妻子不在了,女儿依然维持着每天的“例行”公事,这让那位女仆很不安。

炼金术师通过观察女仆的反应,终于发现了他的家族的问题所在。

这根本就不是家族,而是名为“家族”的木偶戏。

恍然大悟的他杀死了女儿,把她做成原生质回收利用,储存在了地下实验室中,而知道了真相的女仆,从此再也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我究竟哪里做错了?”炼金术师扪心自问,“难道她喜欢孩子?”

既然女仆喜欢孩子,那就给她做一个。炼金术师开始制作新的女儿,利用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的技术,制作出跟人类一模一样的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但是,新的女儿只活了一年就死去了,她的生命似乎因为人工灵魂的剧烈损耗而提前停止。炼金术师发现,炼成从前那种没有意识的人偶的灵魂十分容易,但是炼成与人类相似的人工灵魂是非常困难的。而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的初衷并不是复制人类,而是作为便利的生物机械来使用,所以,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大多有着跟人类完全不同的形态,驱动它们的人工灵魂用来驱动人类形态的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炼金术师至今没有找到问题所在,但是有了新的女儿,女仆似乎很高兴。但是,一年后,她却因为女儿的死,而痛哭了一个月。

不过,对于炼金术师来说,只要有核心和原材料,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想要多少都能制作出来。于是他又做了一个女儿出来,不过这一次,女仆似乎并不开心。第二女儿刚好活了一年,她死去的时候女仆默默地把她葬在了山上。于是,炼金术师制造了第三个女儿,但是这一个却跟以往有所不同,甚至说,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实验失败了。

第三个女儿的反应太像人类了,于是他给了她一个名字:鵺。

合上简陋粗糙的绘本,就像结束了讲故事的父亲,霍恩海姆注视着眼前的鵺,淡绿色的眼瞳里毫无波澜。

“鵺,”他把绘本递出,“这就是,大炼金术师霍恩海姆的‘和睦家族’的故事。现在,它是你的了,这是为你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我能活多久?”鵺问。

“一年左右吧,”霍恩海姆坦然相告,“因为前两个‘女儿’都很快死去了,而塔尼娅又把第二个‘女儿’给埋葬了。结果造成我的材料有点不足。作为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的核心也被埋葬了,所以我不得不做了个新的出来,也就是你现在使用的核心。不过考虑到你一年左右就会死亡,这个核心说实话我偷懒了,使用寿命也就在一年左右。所以一年之后,你一定会死。”

“原来如此……一年吗?”鵺望向窗外,乌云再次遮住了太阳,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霍恩海姆眯起眼睛,观察鵺的表情,却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悲观与绝望,反而非常平静的接受了一年后自己就会死亡的现实。

“我以为你会大吵大闹,然后大哭一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颓废下去。”他注视着鵺,“但是没想到,你却表现的好像早已看破了生死一样。鵺,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对你现在的表现非常好奇,因为这远远偏离了我的预测。为什么,你会如此平静?为什么,你回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因为我已经死了一次了,”鵺露出苦笑,“在另一个世界。”

“哦?”霍恩海姆扬起了眉毛,“穿越者吗?”

“穿越者?”

“偶尔,我是说偶尔。”霍恩海姆解释,“会有保留着前世记忆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不过这些孩子有很大概率在年幼时夭折,原因是婴儿的身体无法承受成年人的心智,大脑会过载,然后死亡。而且就是那些幸存下来的‘穿越者’大部分也会把前世的记忆在婴儿期遗忘殆尽,毕竟脑容量有限嘛,不要对婴儿抱有太大期待。最后,是剩下的极小部分,他们基本都成了这个世界的伟人,大贤者、大魔导师、英雄、国王……等等等。不过没想到,我炼成人工灵魂失败,却把一个穿越者放进了Homunculus(炼金生命体)的身体,这还真是非常有趣的结果呢。”他话锋一转,“那么,作为歉意,我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但是,请不要提出超出我能力范围的要求。”

“我的要求有两个,”鵺说,“第一,继续教我炼金术,我对这门技术真的很有兴趣。虽然一年时间不知道能学多少,但是能够窥视到其中的真理一斑,我也算是满足了。”她注视着霍恩海姆,“第二,跟塔尼娅结婚。”

噗!霍恩海姆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去。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塔尼娅是个好人,”鵺抱起了双臂,“但是你却是个笨蛋,跟一个随处可见的妓女鬼混,却对她不闻不问。”

“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向她求婚了。”

“你是笨蛋吗!?”

鵺用手扶着额头,不住的摇头。

“霍恩海姆,你这家伙没谈过恋爱吧?”

“开什么玩笑,”霍恩海姆翘起了二郎腿,“我可是有家有室的人,怎么可能‘没谈过了恋爱’?”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几天在干嘛?”

“这叫欲擒故纵,施加压力。”

“卧槽,你是笨蛋吗!?”

“请不要讲脏话。”

“脏话,哈哈哈。”鵺脸颊抽搐的笑着,“我跟你说,你这混蛋正在伤塔尼娅的心!她是个女人,女人的内心是非常纤细的!而那个莎莉是她以前工作的地方的女人,虽然也是女仆,但是实际上确实贝恩男爵的小妾。你明白了吧?你现在天天晚上骑着别人的小妾,却向认识这个小妾的塔尼娅求婚?这TMD是正常人的做法吗?”

霍恩海姆陷入沉默……

“更加糟糕的是,”鵺叹了口气,“你的纵欲无度让莎莉认为有机可乘,认为可以在这个家上位成功,坐上女主人的位置。我跟你说,霍恩海姆,你要是娶了这个妓女当老婆,你的和睦家族计划可是会一败涂地,而你正在这条作死的道路上硬着头往前冲!”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把莎莉赶出去,”鵺说,“然后静下心来,向塔尼娅求婚。我会在一边辅助你,毕竟这个身体是个非常那个可爱的美少女,而美少女能做很多事情。”

“我明白了,就依你说的办。”

“在我死了之后,”鵺说,“一定要让塔尼娅幸福,拜托了。”

注视着鵺的眼睛,霍恩海姆缓缓开口。

“鵺,”他说,“你就没有真正的愿望吗?我是说那种真正的愿望,金钱?地位?物欲?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我的愿望?”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实现了?”

“我出生的世界只有战争,而我也因为战争而坐上了名为HAWS的步行机甲走上战场,最后战死在陌生的森林中。”她将手放在胸口,望着霍恩海姆,“我的愿望是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世界,而这里,就是我梦中的理想之地。”

“原来如此啊,”霍恩海姆将手交叉在胸前,圆片眼镜闪烁着寒光,“鵺,能亲手让你降生于世真是太好了,你才是我霍恩海姆命中注定的女儿啊。”

那一瞬间,鵺愣住了,现在她还不明白是霍恩海姆的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但是不久之后,她就会明白一切。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呢,”霍恩海姆打开怀表,确认时间,“鵺,我们今天时间不够了,所以给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会使劲往你脑子里塞进炼金术的知识。”

“没问题!”鵺露出了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凌然表情,“来吧,霍恩海姆。”

“很好,那么开始授课!”

结果到了晚餐的时候,塔尼娅一脸不安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趴在餐桌上,脸上浮现出死相的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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