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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黑死病

第七章:黑死病

贝恩男爵的领地位于黑岩山脉西侧,这是一块非常贫瘠的土地,除了布满乱石的山坡,就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只有少数平地可以建立村庄,而可以耕作的土地更是少的可怜,作为一名贵族,贝恩男爵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统治者。他的父亲在过去做的战争中立下战功,获得了贵族的身份,总的来说,上一代男爵是个比较勤快的人,但是因为缺少资金的缘故,领地的开发工作一直非常迟缓。

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第二代贝恩男爵继承了家业,就像大多数被丢弃在边境地区的小贵族一样,他没有受到系统的教育,但是却养成了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这对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贝恩男爵领目前有三个村庄,靠近大森林边缘的无名开拓村,位于河谷中的卡恩村,以及男爵城堡旁边的村落莱卡。这三座村庄以卡恩村最为富裕,不过这个富裕也只是相对而言,总体来说,贝恩男爵领穷的叮当响。更加糟糕的是,当代贝恩男爵为了过上“体面的贵族生活”而对领地施加了非常重的税赋,即使如此,搜刮到的钱也很少。不进行建设而一味的搜刮所产生的恶果就是,领地内的经济正一点一点走向崩溃。

“钱!要是有钱就好了!”

城堡的居室内,一个肥胖的年轻人舞动着手脚,好像发脾气的小孩子。他穿着与边境居民截然不同的华丽衣服,深棕色的头发上了光油,闪闪发光,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横在肥厚的脸上,肚子上的脂肪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为什么没钱?那些穷鬼怎么都不交税?”

面对贝恩男爵的斥责,税务官林克斯面无表情,他是个消瘦的男人,戴着单片眼镜,穿着帝国税务局的黑色制服,不过这身制服已经开始褪色袖口也开始出现磨损的痕迹,即使如此,他依然穿着这身衣服。

“非常抱歉,男爵阁下。”他说,“您的领地已经无法缴纳更多的税款。”

“怎么可能!那群屁民都在偷奸耍滑!”贝恩男爵尖叫着,“你们这些帝国派驻的税务官都是干什么吃的?连税都征不上来?要你们何用?”

林克斯暗中叹了口气。

“男爵阁下,”他说,“您的人民已经快没有面包吃了如果继续征税,恐怕会有人饿死,最坏的情况,有可能引起暴动。”

“暴动?哈哈哈?暴动?”男爵打了个响指,“坎普!”

门开了,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一名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但是下巴上却留着浓密的胡须。

“你叫我,老爷?”

“坎普,”贝恩男爵明令,“带上这个书呆子到村里去,如果有谁不交税,就找个跳的最高的杀鸡儆猴。”

“遵命,老爷。”坎普轻轻鞠躬,一拍林克斯的肩膀,“走吧,我们大概会骑马骑上一整天,希望你的身子骨能顶住。”

林克斯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他非常清楚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会做什么。

降雪刚刚结束,未经平整的道路变得难以通行,一小队骑兵在路上走着,林克斯被他们夹在中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居然是森林边缘的无名开拓村,那里只有很少的定居者,而且几乎都是猎人。坎普大概是想趁着猎人们进入山林狩猎的机会,给村子来个下马威吧?毕竟那里的居民不太好惹。

花了平时一倍的时间,这支队伍才到达开拓村。这座村子位于森林边缘,周围用原木竖起了一道围墙,以保护村子不受野兽侵袭。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平时关闭的大门,此时却打开着,村子里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就连烟囱也没有冒烟。

“全体警戒!”坎普抬起带着铁手套的手,下达命令。林克斯从未小看过坎普,在战斗方面,他是个专家,所以他和其他人一样遵从了他的命令,从马鞍下面拿出火枪,做出警戒的姿态。

这把火枪结构十分简陋,前膛装填,依靠击锤撞击火石来点燃发射药,属于燧发枪的一种,不过相对于长弓和十字弓,它的威力不容小视。

“乔,芬恩。”坎普命令,“进去看看。”

两个斥候打扮的年轻人立刻跳下马,手脚麻利的潜入了村子,但是几分钟后,他们却像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的逃了出来。

“怎么搞的!”坎普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叫的跟娘们似的,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立刻报告!”

“死了,”乔说,“所有人都死了!”

“是黑死病!”芬恩尖叫着,“队长!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黑……黑死病?”坎普陷入了动摇,他转向林克斯,稍微眯起眼睛,“喂,税务官,你跟我来,我们进去看看。”

林克斯无言的点了点头,在这里只有他具备相应的知识和技术。帝国税务局培养的税务官除了要负责领地的征税工作,还掌握了各种各样的技能,在像贝恩男爵领这样的边境之地,他无疑是很重要的技术人员。所以,虽然男爵很讨厌林克斯,但是却又不敢一脚把他踢开,特别在是三年前那场黑死病爆发之后。

首先,林克斯对自己施展了净化的魔术式,然后又对坎普使用了相同的术式,魔力被抽离的而感觉让他有些头晕,作为一个凡人,林克斯的魔力非常有限,不过两个净化魔术足够保护他们一段时间。

“准备完了?”坎普检查了一下自己发出微光的盔甲。

林克斯无言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走。”

说完,他扛着战锤走在了前面,林克斯手持火枪紧随其后,而他们带来的其他士兵们则被留在了原地。

开拓村中一片寂静,落满雪的主路两侧,一座座原木搭建的房屋整齐地排列着,屋顶上落满了雪,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无人清理了,晶莹的冰柱挂在屋檐下,闪闪发光。坎普推开了一扇门,浓重的恶臭在房间内弥漫,寒冷的冬季,尸体不会腐败,但是排泄物却依然会发出恶臭。一家三口躺在简陋的稻草床铺上,被冻的硬邦邦的,坎普看着尸体,抬了抬下巴。林克斯走了过去,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掀开了被子。

恶臭扑面而来,被子里全是粪便,看起来发病后,病人在没有办法行动的情况下挣扎了很久才死去。死者的手脚呈现出黑色,毫无疑问,那是黑死病的症状。

“是黑死病,”林克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千真万确。”

“真该死!”坎普发出一声啧舌,“够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林克斯注视着那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有气息。”

“你打算救他?然后把大家都害死?”

在坎普嘲讽的笑容中,林克斯后退五步,举起火枪瞄准了那个气若游丝的孩子,然后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铅弹射穿了那个孩子的头盖骨,摧毁了大脑和中枢神经,迅速终结了他的痛苦。

“我们走吧,”林克斯收起了火枪,“净化术快要失效了,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税务官,你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呢,”坎普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虽然包括男爵在内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你,但是我个人觉得你还是非常靠谱的。”

林克斯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出了村子。

黑死病爆发的消息在贝恩男爵领不胫而走,不少人觉得这都是男爵平时倒行逆施的报应,流言四起,人心浮动。但是住在城堡中的男爵却对此毫无察觉,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季,他根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城堡,即使外面的领民全部死光,也跟他毫无关系。现在,男爵正抱着一位年轻女仆,在她身上尽情的发泄。

几天后,坎普又被叫到了男爵的居室。

“坎普,”男爵问,“前段时间偷了我的钱逃走的那个女人抓到没有?”

“莎莉?很抱歉,还没有。”

“你这饭桶,连个女人都抓不到?她可是偷了我的钱!整整十枚金币!”

“老爷,”坎普解释,“那个女人并没有穿过我们设置的关卡,我猜想她大概跑到大森林里去了,除了那些猎户,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白痴,”男爵骂道,“那个女人随便杀了就行,但把钱给我找回来!”

“那么,要我组织人搜山吗?”

望了一眼窗外飘荡的雪花,贝恩男爵顿时没了底气,他发出气鼓鼓的呼噜声,一脸不满的哼着鼻子。虽然他是个残暴而又无能的统治着,但是也明白这个季节进入山林意味着什么?他需要坎普和他的部下来稳定领地的局势,不能随意消耗手中仅有的兵力。

“对了,”他问,“黑死病的情况如何?”

“目前还没有传播的迹象,”坎普说,“但是,一旦到了春季,就不好说了,我们虽然按照林克斯税务官的指示放火烧掉了开拓村,但是到底能不能消灭黑死病,还不清楚。”

“什么!你们烧了我的村子?”

“抱歉,大人。”坎普说,“只有这么做才能确保消灭传染源。”

“该死!你知道我父亲为了建立那座村子花了多少钱吗?”贝恩男爵咆哮着,“该死该死真该死!我需要钱!”

坎普不禁露出了苦笑,他轻轻鞠躬,退出了男爵的居室。

就在这一天晚上,曾经进入开拓村的斥候芬恩死在了自己家中,他的手脚呈现出黑色,那是黑死病的典型症状。

瘟疫,悄然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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