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以前没有来过隐之郡,这次还是打算一个人勘察一下。
主要是跟着永获一起串门的话,谈额外的生意就显得不和气氛了,拾金显然不想有着这样的不方便。
隐之郡虽然是个市镇,但搁别的地方,这规模还比不上一个大点的村庄的。从小小的渔港开始,向低矮的山谷内一字纵列,歪歪曲曲地延伸开去。不消走上多时,就到头了。以森林的阴暗开头,为人迹的结尾。因此,这里的长期住民也实在是少。
算上那些休渔季尾声,也偷偷背着妻子,跑到渔人酒馆里和单身汉们一起鬼混的,这里也就百来号人。
例行公事地,拾金来到了每一处的酒馆,这次是隐之郡唯一一家,在这寂静的小镇里最热闹的地方。不同平常,他带着别人;那位隐居的昔日兵士,与他重名的“老拾金”,一起来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动声色,且欲在此小小地玩弄手段,在套路中“纵横捭阖”一番。
也许能比日后方能达成的“大契约”之中,捞到更多;也许只能在大干一场之前小捞一笔;亦或终为临时起意之白白辛劳。谁知道呢?不试试不知道;怎么也比闲着没事、髀肉复生,好;至于,探险的准备,则在到达之时早已齐备,“小”拾金就是那样,不敢留出空闲的人。相比之下,老拾金则不然。
“吼——有新客人啊,啊。欢迎欢迎,卑请两位先生在此的第一杯!本店虽然乍看不是什么高雅正经之所,不亦是帝都风尚、自有天地么?请进来畅饮。”
城里村长沟拾金,尚稍担忧着礼俗之讳,只听那八字胡老板很热情地,吊着嗓子在招呼这两位稀客;这么小一间酒馆,只有里外两间;其中,外间比永真大人常住的厢房内室还小一圈,尽管客人也没那么多,就是显得拥挤;尽管客人也没那么多,但是老板的呼喊挣扎着经过这一小段距离的时候还是差点被淹没。
“让您为用。我们就,那边角落里的,位置罢。”
“请问用何等之酒。”
“只用本店惯销的平民酒足矣。”刻意瞟了一瞟身边之前客人喝完的,最多的一摞酒罐堆子,并扫过室内。
“唉,明白。显才!给客人上酒,倒酒。”
“来了,来了,两位。”
“先喝再付?”
“唉,是,本店也从来是这规矩。”
“噢。那可别我们一来就不是从来了。”
说这话的是老拾金,本舍青石拾金,只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店家报以一笑,此时店内愈发喧腾了一阵,大约是酒桌上的来来往往所致,似乎店家的歉笑都快被淹没其中。
老少拾金二人也不介意一同小酌片刻;长沟,心里清楚自身酒量不甚,不过稍有醉意的他,反而更能观、闻、行、止;几杯下肚,在他耳中,嘈杂逐渐降下来,他凝神在其间搜刮,逐渐能捕捉到清晰之信息。
油灯的昏黄灯光下,还真是有些鱼龙混杂。
……
此处酒气熏人,真适合畅饮。
青石年轻的时候是很能喝的,现在也不减当年;他一直以来都有点后悔冲了在军中充过数十年武士之外,一事无成的人;喝了两碗,现在更有些后悔了,面对几年来的熟人一起发大财的邀请,竟然除了卖些力气毫无善助之能;他唯一能庆幸自己从来不摆长辈架子、不为倚老卖老之事,有缘结识这位年轻有志的庶人少年——不至等旧朋离世、孤独终老。
唉,他无一战功,算什么武士。
老拾金不再去想那单调的往事,转而不动声色地四下顾盼。
“从我们落座……就安静了许多,不管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安静的有些太快了。”
小拾金以几乎是耳语的程度谈出此言,看都看不到其唇齿的开合。
“是嘛。”
亦尽可能轻声地回答。
“是的,看来本地人或是常客们多有顾虑,或是好奇。能看到在意的眼神、飘忽于原本的自然。”
“噢——”
“这声响,至少还能盖住传出去的嗫嚅。”
“是。”
“咳咳!您说什么是。在下等归根结底是生意人,不吆喝出去怎么有生意呢?又不是有什么机密的大商家。我们放心畅谈,但候有心人,找上门来。”
“啊……噢!我们……呃。君等,究竟是做什么样的,能与老朽一言?”
“大凡不归各行各业专门管的业务,除非违法逆国、亦或天马行空之难,皆能助一臂之力。”
“然则这里的诸君,看似都全无烦恼。有何可助一臂之力呢。”
“能者多劳。烦恼总会有的,所以大家才会想到来酒馆放松嘛。在汇流之都如此,在此也应不例外。”
“噢噢。老朽也以为如此……只是。”
“耐心等罢。”
“嗯。这里这种海果轻酎还不错啊。品质近乎上等麦酒了。”
“是烧酎嘛?没那么烈呐。”
“哈哈,是轻酎,掺了香料水。不仅仅为酒之佳饮!至少老朽这等俗品以为如此。”
小拾金闻之点点头,却将注意力放到对桌的窃窃私语中了。待其听毕,一无所知的老拾金不得不问:
“有何线索?”
“啊,是为此店提供野菜野果的樵采农户。似乎是本地唯一农户来着,是一对夫妇——因为他们断货,这里都没得下酒菜了,多是搁怀里从家里揣来。大约此地毕竟偏僻,货商竟不愿在此停舟泊物,本全赖那对夫妇。”
“然则又传何因由。”
“二位先生也听说了呐。无以提供下酒菜了万分抱歉,在这小岛之上几乎无人之土,实在没办法了。并非本家想不到。”
恰从内间上酒而出的侍者“显才”见二人之谈论,插话道。
“你知道为什么嘛。”
老拾金顺着他的话揪着问道。
“大约,据说是山上忽然间,有了野兽,那夫妇不敢去采了,甚至不敢去他们在山里种的地瞅瞅了。”
“噢,你问问你本家愿不愿意让我们尝试解决此事。”
小拾金以一种“柔和的坚决”,邀请道。
“真的?那可帮大忙了……”
那人仿佛中了咒一样,没多过虑,就跑去请示;过了一会,回来便说:
“今日二位先生的酒钱,本家都请了。”
之后不知不觉,一夜便从手里溜过去。
昨日二人很晚才离开酒馆。倒不是拾金能喝。那酒馆本家,即是看出拾金之不能喝,才“精明”地亦酒代偿。这点小拾金肯定能想明白。后来,又有孤独醉汉只身买醉。拾金,在稍稍打量捉摸而后,见缝插针地,提供起半宿相谈。
妻离子散,人间常事,能猜一二。
至最后,此人心中哀怨一泣抒发,终于断了其轻生之念头。其间酌情劝了些酒,深得酒馆本家之心。老拾金亦从此对少年所事行业,有所窥探,啧啧称奇。
这趟,他不算正式一员,因而只能分得小拾金与永获为他承诺之报偿。然则报偿值当他便满意,他不过不远一把年纪了还虚度光阴罢了。最近都中,风云之暗起,或许唤醒了他沉睡之魂魄罢。或许是一时毫无进取之发想。
以上,在决定已经不能回头时,皆不复重要。
酒喝得很畅快,身心愉悦。
可惜连音乐都没有,哪怕是粗鄙的歌声。
目前为止,净收入十八帝国金,都从那醉汉身上套得来。
……
隔一日,一切辎重已分类好,该打包带上的都已经带上了,一路人等在镇子的尽头,也就是寻奇之家的破落小屋边上,但候翌日复启程;也奇怪,前日还在病榻中动弹不得的人屋里,竟传出乒乒乓乓的打铁声;等众人靠近,又止息了。
“那么,你前日在酒馆都有多少见闻呢。”
“渔人们说道即将到来的坏天气了。我想你也知道罢。”
“嗯。大约人老了,圣言所叙也没有不同。我小时候在这里待过的。”
“渔人们,或者还有其他的人,还提到了瘟疫。”
“噢,在这种地方会有?有的话,此地必然已空无生者了。”
“是,所以这个边鄙的郡守,及时下令把病菌之来源——数人之流民复又流放,就往,包围此地的深山老林里,流放”
“这可真糟糕。不如,抓起来,直接烧死才行。”
“哪有像你这样没人情的。不过反正也是被野兽吃干净了罢,合你心意。”
拾金偶尔也讽刺道。
“不会是寻奇罢?”
“不会是他,我也去看过那家伙了。现在精神好的很,你看,这不,又打起铁来了。”
克真随口掷出一声否决于地。
“唉,居然。”
“没什么好居然的,你永远治不好装病的人。”
克真这句话倒透着某种惋惜。
“呵呵,看来凡人时出圣言语。”
“还有……”拾金接道,“我想去解决某个野兽的祸害;打猎的经验,我还是充分的,若难以万无一失,我便将‘定金’退给酒店老板。等会,我便去勘察勘察。”
“噢。记得不要耽误正事。”
“敬听君言,永获女士。”
“要我帮忙吗,拾金?”
“不用了,远致敬,你的匕首帮不到太多的忙的。”
话虽这么说,却趁永获扭头不意,向远致敬使眼色。
远致敬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以示领会。
从早到晚的,是昏黄昏黄的天色,时而倏忽闪耀几缕寸辉,昭示“失昼”之到来。
来自异常异世界的异界异能力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