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宅男
站在这栋欧式建筑前，两人按响了门铃。苏末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感，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逼近一条有用的线索。
可他们按了好几次，别墅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苏末眼神有些黯淡下去：“也许是没有人在家吧。”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狂按了几次门铃，严轲在旁边看着不免好笑：“行了行了，万一别人在睡觉，你这么按人家可要投诉。”
苏末正吃瘪，别墅的门居然打开，一名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男子走向外院大门，慵懒地抱怨了一句：“我正在睡觉。”
苏末语塞地看向严轲，严轲只是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便将话头转向这位年轻的主人：“抱歉打扰你了。你感冒了吗？”
那个人一边开门一边随意回答道：“没有，体质比较奇怪而已。”
开门的一瞬间，他抬眼看了一下两人，这时苏末才正式看到他的面容：黑眼圈几乎垂到地上，眼睛没有什么神气，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本身就这样，除此之外他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如果精心打扮一下肯定是帅哥级别的。但此刻他整个人无精打采，驼背且不说而且还拖着脚步，胡渣也很久没有清理的样子，平添衰老之色。
那人将他们领入别墅中，问道：“前几天不是已经有人来过一次了么？这次来是什么事？”在发现现场那天就已经有警察依照常例，询问过邻居一些相关细节。
屋内的温度低得可怕，严轲扫了一眼空调遥控，是16度。而那个人一进屋就开始脱掉身上厚厚的衣服和缠了好几圈的围巾，只剩原本穿在身上的白T恤和七分裤。苏末心想这人的体质果然不是一般的奇怪。
“泠舟先生，这么大的房子就只有你一人住啊？”严轲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问些家常。
“嗯。平时研发一下软件，做做直播，自己攒钱买下了一块地。”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却大得让苏末窒息。要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死宅的男子，在资料可清楚地写着，他只有21岁啊！
“那这么说，那个摄像机也是你放的咯？”严轲话锋突转，直指目的。
更出人意料的是泠舟没有丝毫惊惧之色，反而吊着死鱼眼无所谓地说道：“是啊，你们现在才发现啊。”
苏末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严轲镇定道：“放了多少天了？”
“小玖走后几天吧。”
“听起来你和死者很熟？”
“是。”
严轲点点头，没有丝毫恼火之色，优哉游哉地端起泠舟递给他们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没有猜错的话，你在事发当天也架了摄像机吧？这应该也是泉玖的意思吧。”他没有再叫她作“死者”，而是直呼其名。见泠舟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据我推测，如果你的摄像机真的录到了什么，那么你就不可能是等在现场并且取走现场录制设备的那个人，否则暴露她想伪装现场并且安排人取走录像这一意图的几率就会增大。所以应该是她出于某种考虑，做了两手准备，让一人等在现场，而你就负责在你家的楼梯拐角处这一优势地位拍摄现场的全经过。为了防止镜头反光，你应该还做了些功课吧？”
泠舟沉默一阵，良久才露出一抹别扭的笑容，“那你有没想过如果我是早已在我家架好摄像机，然后再去现场帮小玖，现在把你们招来，只是因为我想向你们自首？”
苏末在严轲发言之时就已跟上他们的思路，此刻终于也到他说点什么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让我们看看你那天录下的视频就清楚了。”
“我凭什么给你们看？”泠舟的语气里没有敌意，只是单纯的在试探，更像是一个人拿着逗猫棒，兴致勃勃地看着猫咪能做出什么反应。
“就凭你将摄像机放在那么抢眼的地方，将我们招惹过来。我想是在泉玖去世后你发现了视频中什么细节，这让你犹豫是否该告诉警方，因为告诉我们，泉玖伪装现场就变得没有意义。而现在你决定破坏泉玖的伪装就是因为思考有了结果吧？而你之所以不直接联系警察，就是因为心里还在犹豫，所以将一切托付于运气，如果我们发现这台摄像机你就公布真相，如果没有发现，你就放弃，对吧？”严轲觉得这种小猫一样的反应行为还是交给苏末做好了，结果他还真是轻易上了勾，虽然这么说会增强说服力，但是……明显他已经掉进泠舟的陷阱里了啊。
果真，泠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严轲也咧嘴笑了。苏末一脸懵地转了好几次头看着一左一右两人，这算什么？这什么情况？这种被戏弄的感觉？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啊啊啊，严轲你这个混蛋说点什么啊！
笑毕，泠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差不多就请两位移步我的书房吧。”
他走在前面，两人望着他的背影，想着，刚才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只有泠舟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有他知道自泉玖走后这么多天他就没笑过，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这么多天，他的脑子不停闪过泉玖笑着对他说的那句话：
“舟，如果真的如我所料的那样，那个真相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好吗？”
泠舟记得，当时他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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