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调查
严轲与苏末再次拜访泉玖家，踏入那幢别墅，心中却全然另一番滋味，甚至有些，茫然。这个局的出口似乎就在前方，可两人心里却觉得这个透着光的门口，像是假象，扑进去，离真相就远了。
泉玖的父亲开门时已将不悦挂在脸上，显然将两人当成不速之客。但他们只得厚着脸皮再次进入泉玖生前做木工的小车库进行必要的搜查。
死者家属已经做了清扫，里面本有泉玖用于记录制造工程进度及成果的笔记，被全部堆放在箱子里，混杂着泉玖放在房间里的小说手稿和几本日记。苏末戴着手套，从箱子里取出几本工程记录翻看。
“请问可以打开锁让我看看这个橱柜吗？”严轲来到车库没多久就发现橱柜的某一格多了一把锁，而之前第一次来时那一格是没有锁的。并且那把锁与泉玖手腕上的那把一模一样。之前有询问过相关的信息，据说是家里常备有这样的锁头。
“有必要打开吗？你们不是都已经搜过了吗？”泉先生的脸色并不好看。
“不好意思，必要程序，麻烦您了。”严轲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神色严肃。
泉先生犹豫了一阵，还是打开了那个抽屉，打开以后他看都没看一眼便移开了步伐，不耐烦道：“请。”
严轲看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地凑上头看了看抽屉里的东西——他很确定，这个抽屉原本空无一物，现在多了一样东西——那个用于操控半自动弓弩的自动装置。
严轲的目光变得冷峻，直盯着这个男人。“泉先生，看来您显然知道这个东西在这里。”
“我女儿的东西我知道有什么奇……”
“为了不让警方发现您的女儿是自杀，您在我们来到之前，把自动装置取走，让现场看起来像是他杀。当时您把这装置藏在我们绝对不会搜的房间，等我们走了您才把它放到这个格子里。您不想让泉玖自杀的事实被发现，是这样吗？”严轲打断他，声音中透出一种深深的遗憾。遗憾，泉玖的父亲虚荣至此。
男人沉默着，但从表情上看明显在压抑心中的怒火，并且愤怒在一点一点往上涨。几秒过后他果然爆发，涨红的脸上爆出青筋：“你让我怎么接受，啊？我的女儿，一直那么听话，从来都是学校的前几名，平时那么阳光，你让我怎么接受她是自杀？再说了，让别人听说了别人怎么想，哦，她平时的优秀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很绝望？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平时她学习我陪着，我自认为我已经是一个负责到不能再负责的爸爸，要是她跟了她妈，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成绩？！她喜欢木工，好，我给她准备车库，我要是知道她平时弄的这些东西是为了准备自杀我才不会给她弄！我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得罪她了那么大仇，非得以死相抵啊？！”
面对眼前这个爆发的人，两人却异常的冷静。直到女儿死去，他依然不知女儿为何而死，谈及女儿自杀仍然带着训斥的口吻，甚至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掩盖事实。苏末莫名想起电影《风声》里的的一句话：“我不怕死，我怕我爱的人不知我为何而死。”但是当然，这句话在这个家庭，是不大适用的。
苏末过了一两秒才突然发问：“那摄像机呢？”
还在暴怒中的泉先生厌烦道：“什么摄像机？”
严轲摆了摆手示意苏末停止发问，再次用官方而冷峻的语调说道：“我们还要去令爱的房间，多有打扰，请原谅。”说罢便往车库门外走。苏末还是第一次见严轲这种样子，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也开口对泉先生说：“另外，这箱文件，麻烦您批准让我把它带回去调查。”
男人只是挥手表示同意，深皱着眉，坐在沙发上，不打算同行。
苏末连忙跟上严轲，从偏门进入别墅。
“你是从箱子里发现了什么吗？”没有了男人的跟随，严轲可以和苏末自由地交流。
“当时我们搜查现场没有投入过多精力在泉玖的书橱，现在她书橱里的笔记本被整理出来堆在这个箱子里，也许会有点线索……”苏末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严轲的神色依然难看，“你不只是为了找线索吧。”
苏末梗塞：“我……”
“也许你做的没错。”严轲如此道，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末的肩。他想，泉玖用心写下的那么多东西，确实不该就这么随意被抛在荒废的地方，无人问津，她的亲人也不曾在意。又或许，读懂她，才能读懂她自杀的动机。
两人来到泉玖的房间，这里已经整洁如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房间被精心打扫过，应该是死者的奶奶才如此细心，床单更换成新的，枕头、被子规整地叠放在床头，任何一点鲜血的痕迹都被仔细抹干净。刚踏入这个房间时，苏末甚至看见泉玖就那样轻松地坐在床上，雪白的头发，她笑得恍若盛夏。
严轲坐在床沿，长久注视着那个原本放弓弩的地方，想象它背后就有一台摄像机，而它不知所踪。既然不是泉先生拿走的，那么会是谁。如果那个人拿走了摄像机，为什么不把自动装置也带走，而是留在现场在不久后被泉先生拿走？那个人把自动装置留在这里，就会形成自杀现场，而泉玖所希望的不就是伪造一个他杀现场么，这样才会达成为难警方的目的，这样自杀视频的发布才有意义不是么？
“苏，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严轲对站在一旁的苏末说，但良久都没有回应，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苏末，“苏末？”只见苏末站在窗前，探头探脑眯着眼往对面那栋别墅看，样子有些可笑，严轲轻笑一声走上前去，一手按住他乱动的头：“看什么呢？”
苏末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严轲的各种揉头发，淡定地回答道：“哥，你看对面那是什么？在反光的那个。”
严轲挺直了腰，眯眼看了一两秒，沉声道：“摄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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