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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学外语,很重要

08 学外语,很重要

教会的十三敕命骑士团由于它扩张的初衷,注定了它将会成为各种有着奇异特质的人汇聚的一个群体。

比方说第二位的“彼得”,他的奇葩根本就不用多说。第五位的“约翰”,那个希腊来的女人身上有着各种各样充满了自称为正统罗马代表的拜占庭式“哲学”气息。至于最后一位的“犹大”就更不用说了,他的代号说明了一切。

至于现在躺在地上几乎快要抽搐的第七位“巴罗多买”,波兰人迈菲乐·达勒普,尽管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但他的实际年龄却比他看上去至少了大了十多岁。不过不管这个人到底多少岁,实际上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宁愿把他当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来看。

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张欠抽的嘴。

其实嘴欠抽并不是什么毛病,要知道个性强的人,基本上都有着最欠抽的特性,最典型的的就是那位圣骑士。只是两者之间不同的是,人家仗着自己无敌的强悍,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去打他。而迈菲乐却一点也不强,甚至可以说,他就比徒手打不过一只大白鹅的卡尔强那么一点点,至少他能够打过鹅,而且对方可以两个一起上……但三个不行。

说来滑稽,身为一个骑士团团长,正儿八经的波兰贵族,却像小时候被某个路过的巫婆诅咒了一样,到现在四十多年的人生中,迈菲乐就从没学会骑马……

……关于这点,这位波兰“元首”有着自己的解释。

“我会骑马!我只是不会刹车和转弯!”

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世人一般称这种情况不会骑马啊?”

“要你管!!!”

面对卡尔毫不留情地戳穿现实,迈菲乐·达勒普用力地拍着地板,因为丢人加气氛满脸涨得通红。四十几岁的年龄,三十几岁的模样,二十几岁的表情,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着几岁顽童式的争吵。尽管他本人似乎并不知道其实比他刚才追着马的样子,现在的这副德行才更加丢人。

最直观的表现是,刚才整个第七敕命骑士团中有三十多个人因为某一个成员而围攻瓦尔特和卡尔。但现在,这些家伙却没有一个来支援他们的团长与第十三骑士团的争执,更多的是捂着额头不住摇,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做领导做成这样也真是够失败的,几乎每一个人认识迈菲乐的人都有这样的共识。但那又怎样?他本人觉得这没什么,那就真的没什么。

因为比起那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乡,眼前的这个少年才是最让人火大的。

“‘犹大’!你这混蛋每次每次开会都等在这里!每次每次都要看到我出丑的样子!还尼玛的每次每次都要过来嘲讽我!好玩啊?!好笑吗?!你就不腻吗?!”

“好玩,好笑,一点都不腻。”

“你#¥@@#&^@#*&¥#@!!!!!……”

终于,爆发出来的迈菲乐无力再冷静地将自己的语言转化为拉丁语,而是直接用母语爆着那些只有波兰人才懂的粗口。对于他的波兰下属来说,终于听到领导“说人话”却说写这种东西,有些家伙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今年的卡尔和前几年他所认识的少年间有个小小的区别。

“(波兰语)喂喂喂,咱俩谁跟谁啊,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波兰语)……你什么时候学的。”

“(波兰语)就前两天,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但实际交流你们还是头一个,正好拿来练练嘴。”

“……(拉丁语)还是说我手底下的那群白痴听不懂的语言吧。”

当听到卡尔口中突然出现自己的家乡话时,这个异象口无遮拦的迈菲乐突然间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对于他的要求,卡尔倒是并不感到奇怪,实际上,当他之前扫过这次来到罗马的第七敕命骑士团这一百来号人的状态后,隐隐约约就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不过说到语言,此时的卡尔突然想起了现在在佛罗伦萨花之圣母大教堂里的那位。巧的是,那位大主教和眼前这个迈菲乐一样都管他叫“犹大”。幸好这两个人说话的口音和语气天差地别,就算脸盲也不至于弄错。

……但这还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哇呜,怎么你也玩这套啊。我还以为东欧人都是喜欢直来直去的纯爷们呢。”

“老子爱咋咋地!你管得着吗我?!”

顷刻间恢复成原来那副样子,就连卡尔自己都无奈了。不过毕竟那是迈菲乐,一个素以大嘴喷闻名的家伙,他也没伴发说什么,只能插着腰,仅仅地看着这个明明年龄是自己的三倍却表现如同自己年龄一般的家伙。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呢……

“……话说回来你丫到底想让老子在地上坐多久?”

“我的天原来你还知道啊。”

“这不废话嘛!你当老子乐意踩在地上做这么久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不乐意,干嘛不自己站起来。”

“尽扯犊子!老子大小算是个领导,说出去多没面儿啊。”

嘴上骂骂咧咧的不饶人,不过卡尔倒是相信此时的迈菲乐已经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身为领导,在地上坐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小弟过来把他拉起来,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了。如果等了半天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那就更加难堪了。

总的来说,卡尔是个性格很扭曲的人,他并不讨厌看别人出丑,但那是因为别人出丑能给他带来好处,起码是快乐。再怎么说,他还没扭曲到哪怕连快乐都感觉不到还要别人一直出丑的地步。看看周围,其实事情已经很糟了,那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及时止损才是商人的习惯。

“……瓦尔特。”

少年呼唤了管家的名字。对方会意,向迈菲乐伸出手,几乎是立刻波兰人就抓住了这个德意志巨汉的手,被对方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过了好久,迈菲乐终于从地上直了起来。

拍拍身上的尘土,尤其是屁股上,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车来车往加上带来的潮湿污秽借此立刻就沾到了他的手上。这下他的境遇更加凄惨了,擦着手,一边咒骂着。

“我日这年头人都他妈不讲文明的吗?!”

“那你倒是讲讲文明啊。”

“关你屁事!”

即便站在几米远,似乎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唾沫星子喷了自己一脸。虽然这应该只是心理作用,不过也是够恶心的。

说老实话,跟这样的一个喷子类型的人交流也是够累的。但卡尔却不得不与之对话,不如说他想要和迈菲乐说些什么。毕竟,这个人可是之后会议的主角,而自己在那场会议中,注定要和这个家伙站在对立面。

“迈菲乐,跟你说个事。”

“啥事?”

“我这次是站在条顿那边的。”

“……”

听到卡尔的话,迈菲乐楞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一位团长,随着最初的错愕,这个大喷子随即换上了一副轻蔑的表情。

“嘿‘犹大’,我喜欢你的坦诚。但你丫在这里说这种话也是胆够肥的。怎么?想约架还是怎么地?约架奉陪,咱这有人数优势。”

“我觉得你们这一百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家的瓦尔特。”

“那要不要试试看?!”

说着,迈菲乐刻意摆出了高姿态,当着所有人的面捏着自己的拳头。这是一个信号,对于他那些听不懂拉丁语的小弟来说,这位领导表明了要为自己,为刚刚所受到的侮辱出头的含义。至少,之前那围上来的三十个人也都开始摩拳擦掌,继续像他围了过去。

不过相比之下,那一边一直负责保护少年的管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听到迈菲乐这样的发言也无动于衷,而卡尔那里,也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他只是看了看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少年……叹了口气。

“啊我的迈菲乐,我是不是还要故意把屁股凑上来给你踢一脚?”

“你丫够了吧!我都他妈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咋样,啊?!都告诉你他们听不懂了,懂不懂?!还不给我这个老大一点面子,是真想找打啊?!”

“没,没,没,别这样。我可一直很识相的好吗?……行,我认怂,我只是想说这群东欧人真是……学好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结果这一百来号人居然只有你一个听得懂拉丁语也是够厉害的。”

“(波兰语)赶紧给我滚!”

被迈菲乐这么怒吼了一句,卡尔一步步向后退,他没有再喋喋不休,却做出了和他刚才那些不敬的话语完全相反的举动。他双手高举,缩紧脖子表现得如同投降,并且慢慢地向后倒着走,退到了路边。而因为“侮辱”了贵族而被第七骑士团围攻的瓦尔特,也自然而然地跟着退到了一边。

伴随他们脚步的是整个波兰贵族群的嘘声。

在这些听不懂拉丁语的家伙眼中,显然,迈菲乐与这个不识相少年刚才那或高亢或低沉的对话是激烈的争吵,而现在的结果,当然是他们的老大赢了。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告一段落……

不过即便是这种默契演出,就这么吃着憋回去,显然也不是卡尔的性格,退到自己停在路边的马车后,少年做了一个小动作,他向着车后招了招手,似乎是要把某个人给招呼过去。

很快刚才一直躲在马车后面不敢露头,得到这样表示安全讯息后终于开始小心翼翼探头探脑从车后出来的幼女努依终于跑了出来,不过也是很快地躲到了卡尔的身后,颤抖着身体向外张望着。

“……啧!”

看到一个孩子的突然出现,虽然他不知道第十三位的“犹大”到底是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孩子,但不管怎么说,意识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可能看见了刚才自己与团员所有的行为,迈菲乐啧了一下舌。

喷子也是要有自我修养的。

“(波兰语)我们走!”

大手一挥,这一百来号人就在迈菲乐的招呼下重新迈开了脚步,一群人牵着自己的马带着他们的行李,如同一群佣兵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罗马城内。看着这人数,如果告诉看到的人他们是教廷的人,就算说这是要开始组织第六次十字军东征都不是什么玩笑话。

但已经走了的,就让他们走了吧,现在该看看那些还留在入城关卡外的一行人。

“……呜……大哥哥……”

卡尔回过头,看到幼女拽着他的衣角,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少年看了过去……

……啊,“骑术大会”这种东西,原本就是用来检验这些职业就是上战场的人到底有没有荒废练习。不过那些原本应该花在对抗奥斯曼异教徒身上的力气,此时此刻似乎因为憋得太久而找不到发泄的方向,结果全部撒在了这里。

人群哀嚎,车辆倾覆,这条原本应该是最安全的罗马入城大道,却成了如战场一般凄惨的情景。

“走吧努依,回到车上去。瓦尔特!我们进城。”

“谨遵您的命令,少爷。”

少年的性格是扭曲的,但还没扭曲到看着这样被不合时宜的骑术大会碾压过后留下的一片狼藉还能心存愉悦。但救治伤员,恢复秩序,重新疏导交通,这些工作是罗马当地警卫队而不是第十三敕命骑士团的。

于是,马车一路前行,扔下这群哀嚎的意大利人,一行人通过了关卡。车轮从泥地中碾上了砖石地面,进入了罗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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