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好可怕……
现在的情景对于幼女努依来说,毫无疑问就是这样。
虽然被衣帽遮住并不能看见,但此时此刻,她身上那非人的尖耳与长尾,都和野兽受到惊吓时一样,保持着随时随地都能逃跑的警戒姿态。这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身上那件丝绸长袍虽然能够在平时遮住她的特征,但翘着的尾巴,即便再大的衣服也是着不住的。
所幸的是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她。因为所有人,至少那些看上去非常可怕的波兰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同行的另外两个人给吸引走了。毕竟,那个直接把某位贵族直接拽下,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按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管家瓦尔特。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下人。
贵族这种东西都有个毛病,那就是爱面子。不过事实上,谁不爱面子呢?只不过这些人自认为高人一等,那在被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贱民”侮辱成这个样子,搁谁都会发飙吧。
只不过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对一个能够一掌打飞十几个脑袋的家伙骂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第七骑士团有一个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人多。骑术大会在胜利者决出的那一刻就结束了。随着参赛的第二集团与第三集团,包括之前退赛的那几个也被他们的同僚带到了这里。就这样,从波兰一路赶来的一百多号人陆陆续续集结了起来。光是围堵瓦尔特的家伙,就有三十几个。
“@@#¥!@¥!!!”
“%@¥¥#%&@!!”
无论如何,努依都不知道那些看上去很拽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只不过就算是八岁的孩子都能明白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而对方越来越激动,最后挥舞着拳头,用暴力的手法**裸地威胁着对方。
只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面对大概有两米三的瓦尔特,哪怕对方只有一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但问题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明明很弱却又喜欢惹事的卡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安全的高坡,自己走到了瓦尔特身边,等同于告诉对方自己和这个羞辱了贵族的人是一伙的。
这应该就属于标准的自己找打怪不得别人了。原本看着一块硬核桃束手无策的那些贵族,突然间看到核桃对着一个软柿子行礼,那自然而然就冲上去捏了……
“##@^&*#@##$%^!!!@#%@……”
“¥%¥#@#&%。”
“@!……”
遗憾的是,幼女不懂波兰语,她只看到大哥哥说了一句话,结果对方围过来的这三十几个人全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先前嚣张的样子一下子被打压下去了许多。
随后,大哥哥又说了几句他们的语言。随后有几次听上去很不客气的对答。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仗着有瓦尔特保护而顶在前面的卡尔,和对面的那一群人面对面地站着。卡尔,瓦尔特,争执起来的那三个人群体,以及站在后面观望着同僚与他人争斗却插着腰勾着嘴角看风景的其他波兰人,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这样的场景可怕到安静……
……大哥哥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呀?
努依探着头,面对这种超出孩子理解范畴的情景,脑子里带着无数的问号。
……不懂就要问!这是卡尔之前在某件小事上教育努依的。如果让少年知道幼女已经乖乖记住了他的教导,不知道一向讨厌孩子的他会不会感到一些欣慰呢?不过很可惜,眼下努依所认识的唯一两个人,瓦尔特和卡尔都站在暴风雨的中心。先不说她根本不敢走到那个可怕的气氛中去,就算她想这么做,少年也会阻止她吧。结果,能够回答这个八岁幼女的人,已经也一个也没有……
然而,努依的大哥哥也同样在另一件小事对她这么说过,叫“求人不如求己”。于是觉察到她的不安后,这位幼女身体中的另一个更加成熟的自己开始帮她出主意。
毕竟,待在这位幼女身体中的灵魂本来就是由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捏起来组成的。
“……不用害怕,他不会有事的。”
“可……可是。”
“汝只需放心,那位少年天生便是无端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此等小事,应该也属意料之中。”
“呜呜,你说什么努依听不懂啊。”
交流了一番后,努依看上去依旧很困惑。继续窥视着那边的卡尔。她一副想看却不敢看的样子,生怕下一秒,那个一直照顾他的大哥哥就会别人打了……
“……吾倒是觉得这应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呜啊啊啊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嘛!”
在内心中大吼一声后,幼女匆忙捂住自己的嘴。确认自己并没有就这么把心里所想的东西喊出来后,她才松开。之后便是对这个一直在内心中和她对话的声音表达不满。
“不要偷看努依心里想的事情嘛!”
“若是如此说来,汝不是也一直在偷窥我心中所想吗?”
“这不公平,姐姐是大人,努依是小孩,姐姐想的东西好复杂好复杂,努依不懂。但努依想的东西,姐姐却都知道!”
“这又如何,等汝长大后,自然会明白。何况汝与吾现在为一心同体不可分割,何必分得如此之细。”
“呜呜……所以说努依根本就听不懂啦……”
对着那个声音这么回应着,但因为听不懂,努依的表情带着些孩子特有的毛躁。不过正因为她与那个声音现在是同一个人,她也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另一位,她的心情也有些无奈。
一个是在海尔辛残酷实验中留下的可怜孩子,一个是被整个狼人族群尊称为“紫月巫女”的狼族母神。即便现在合为了一个名为“努依”的人格,终究她们之间的调和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同一个现在名叫“努依”人。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看到的东西永远是一样的。
“姐姐是大人,姐姐听得懂刚刚大哥哥说了什么吗?”
“……有些耳熟。”
“呜这说法怪怪的……”
“吾所生活的年代,人们使用的语言已与如今截然不同。即便少年所说之语言确实能听出吾所曾居之地某种古语惯有味道,但……含义可能已与当时截然不同。”
“为什么努依觉得姐姐这话说了和没说是一个样子,还不如做个诚实的好孩子承认自己不知道好了。”
“……啊,看来‘吾’也是快要学坏了。”
想到当时在热那亚的时候,她将这孩子……或者说她将自己托付给了那位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说实话,在那种危机的状态下,自然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第一个出现的人身上。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带着属下将死灵法师赶走的少年居然是这样一个性格扭曲的人。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孩子,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还是那句话,看样子在未来,“紫月的巫女”将无时无刻不后悔她当时所做的决定。
但这种事情先放在一边,在这紧张的气氛过了许久之后,应该说终于,在卡尔那一堆人中,终于传出了一句努依能听懂的话。
“少爷,人来了。”
瓦尔特的话让努依竖起了耳朵,偏向了出城的方向。过了不久,她便听到,就像是之前那百余人赛马时传来的震动整个地面的声响。现在又传来了一个要轻微一些的马蹄声,一点一点地朝这里过来。
……不是轻微一些,是轻微许多,甚至从这声音里都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完全不像是载着人时会发出的,更像是只有一匹自由自在的马在道路上撒欢的样子。
而且,在后面还有人的叫声……
“诶!诶!诶诶诶诶!!!”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与其说是一种语言,倒不如说就是个拟声词。呃,他到底在叫些什么呀?
这个问题,幼女很快就知道了。
首先起反应的路上的行人,因为刚才严重的混乱,他们现在对于这种又一次冲过来的东西已经十分的敏感了。当又有一匹冲进人群马过来后,他们急忙向边上躲开。只不过这次没有多少叫声,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这匹没有任何人骑在上面,只是按照动物自己的约束向前慢跑的脱缰马,反而算是守规矩的。
转过几个土坡构成的拐角,现在这匹马算是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马蹄声滴滴答答,这种带着节奏的声音和那些为了胜负而不顾一切向前乱冲所发出的狂乱之声比起来简直动听得好似音乐。不过正因为现在能看得很清楚,所以谁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虽然它身上披戴的马具看上去很齐全也很豪华,挂着大大小小很多个马鞍袋也显示这里面装着它主人的行李。只是最重要的那个主人并没有骑在马上……
而是在马屁股后面追着。
只是努依并不知道那个主人长什么样子,因为他本人还没有拐过那个转角。但他的声音已经过来了。唉!等等!停下!等等我!诶!诶!诶!!!……尽管幼女根本没学过波兰语,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这个身体里的她还是“她”,似乎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
“@!……”
看到此情此景不只是努依,还有在那边对峙的众人。显然,无论是卡尔还是第七骑士团那边都明白这匹马和那些奇怪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然而面对用波兰语发难的少年,对方只能愤怒地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看样子,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应该是有些难言之隐的。
这应该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吧,至少努依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看到大哥哥露出了一些讥讽的笑容,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管家。无需多言,微微颔首的大叔就走到了路中央。身高超过两米的他举起双臂,魁梧的体型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墙,硬是挡在了那匹马的前面。
只见那匹似乎有些受到惊吓的马匹冲到了瓦尔特身前
,意识到自己无法跳过眼前障碍后一个急停,身体高高抬起,前腿在控制不住乱晃。不过不管它如何示威,管家的手掌时刻遮挡着马匹的视线,不让它看到多余的东西。反复几次后,这匹马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在瓦尔特的抚摸下,变得顺从了起来。从它跑到众人视野范围内,到这匹脱缰的马平复为止,整个过程大概有半分钟左右。
也差不多够让一个人从声音能传到的地方,跑到那个拐角了。
“诶!……哈啊,等等,哈啊……我,咳咳……哈啊……哈啊……”
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这么跑了多少路。总而言之看他的样子,就像是追着自己的马跑了两三里一样。当看到自己追逐的对象已经停下后,一直吊着的一口气,也在这个时候送下来了。
“哈啊……哈啊……终于,终……噗啊!”
然后“嘣”的一下,整个人仰面躺倒在了地上,躺在了自己的马边上。遥望着晴朗又刺眼的天空,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极其虚弱的状态。
虽说幼女还想能猜出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实际上,他说的依旧是波兰语。从这点来看,这个人似乎也是第七敕命骑士团中的人。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才那场属于波兰人的骑术比赛,现在才算真正结束了。
因为最后一名到了。
名副其实的最后一名,就连退赛的都比他先到了终点。
“哟,迈菲乐!你是不是又从马上摔下来了?!”
无视着其他人,从那一堆人中抽身而出的卡尔慢悠悠地走到了这个虚脱的家伙身边,用着意大利这里通行的当地拉丁语,对这个波兰人嘲讽着。不过对方显然不可能那么快从这种极限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在地上大喘气,只能用眼珠看着少年,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哈啊……哈啊……你……你……这个……哈啊……你这个……”
看样子,这个波兰人和卡尔似乎彼此认识,而且,至少他现在嘴里蹦出来的单词是努依正经能听懂的语言了。
“喂,瓦尔特,给他拿点水过来……不行我先笑会儿……”
“是的,少爷。”
于是,瓦尔特从马车里取出水袋,蹲在地上扶起那个人,任由对方干渴的喉咙贪婪地汲取里面煮开的井水。而在这段时间里,少年一直躲在一旁,背过头捂嘴偷笑着。
但如果只是干笑,那就太看不起少年他扭曲的性格了。
“哟迈菲乐,这次你坚持了多久才从马上摔下来的?”
“咕……咕……咕……摔,摔你妈咳!!咳!咳!……啊痛痛痛……”
“我去,喝水都能喝岔气,这也算是本事了。”
“……啊!你!丫!的!……”
看着数字排在最后的第十三敕命骑士团团长卡尔这么戏弄自己,身为第七敕命骑士团,波兰“基督之盾”骑士团团长的“巴罗多买”,同时也是这次来罗马的这一百多个波兰人中最大的领导,但实际上是一位连马都不会骑的“骑士”团团长,波兰人迈菲乐·达勒普,因为生气加岔气,脸已经完全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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