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为何被称为骑士,顾名思义,就是因为他们有马。
虽然在广袤的草原地区,无论是泡茶还是酿酒,马奶是游牧民族任何日常劳作必须用到的材料,但在已经全部转化为农耕文明的天主教欧洲地区,马奶的产量远远没有牛来得靠谱,同时产肉的效率远远低于其他牲畜,也不提供鸡蛋羊毛之类的副产品,因此马的意义便不再是经济资源,它们被饲养的目的只有一个。作为代步的工具,因为它们的速度与耐力,使它们胜任运输的需要。
运输物品,运输人员,或者披上装甲,载着重装骑士作为中世纪的坦克在战场上运输死亡。
这应该是人类最悲哀的事情,任何东西,只要它能和战争扯上关联,那变成了战略性物资。即便,马是一种极为昂贵的奢侈品。
实际上整个人类史,一直到现在,马都是不是一种便宜的东西。只是因为现代的生产力达到了这个水平,即便将当时极为珍贵的耕地留给马能吃但人不能吃的干草也不至于让十几个人饿死,所以才会显得很平常。然而几百年前可不是这样。
比方说,中世纪的时候一匹英格兰的战马,它的价值需要一个英格兰的普通农民不吃不喝工作2880天,才能买下来。
听上去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事实上,也确实很夸张。只不过这里面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也许看上会很蠢的一种算法。
那就是将这个数字除以365,这个数字就连八都不到了。
换句话,如果一片土地上有三十个人在工作,那只要省吃俭用一点,那自然而然就能为一个人凑出一匹马。而那个靠着其他人的劳动平白无故获得了马匹与武器铠甲的人,自然而然就要担负起保护这片土地上所有人免受外来入侵的责任。
于是那个人,就变成那片土地的领主。
民众为了领主工作,而领主需要保护手上的人民。这就是封建制度的基石,骑士贵族的起源。这种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传统,随着子子孙孙一代一代理所当然地传承下去后,无论“领主”这个词到底算不算变味,总之,确实有那么一些人,把最原本的初心,当成了理所当然的特权。
因为自己骑着马,拿着剑,所以天生就高人一等,就能对着底下的贱民颐指气使,尽情地告诉他们,这是特权。
所以,他们横冲直撞,无论前方有多少行人,有多少车辆,里面有多少老幼妇孺,这群波兰贵族们都不在乎。这些纨绔子弟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证明自己是最牛X的那个。
“闪开!闪开!你们这群傻X给老子闪开!”
策动着马鞭,那位年轻的波兰贵族一马当先。口中不断地叫着其实这里没人听得懂的脏话,充当了一个开路急先锋的角色。
只不过他的行为,被跟在后面的那个看上去略微年长些的棋手在心里嘲笑着。
这是他的策略,在这种充满了拥挤的道路上赛马,最大的阻碍当然是那些堵在路上的贱民。就让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蠢材替自己开辟出道路,等到对方筋疲力尽的时候,再进行超越。一直领先什么也不是,领先到最后的才叫做胜者。
这些想着,那个贵族看了看身后,然后他眉头一皱。随即转过去,继续跟着前面那个鲁莽的年轻人。
果然最大的问题是在身后,由这十几个人组成的第一集团,其实所有人,除了打头的那个傻X,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现在问题就大了,像前面那个傻X这样的跑法是持久不了的,频繁驱赶前方障碍物,那些晃来晃去贱民的动作对坐骑会形成一种很大的压力,加速马的疲劳。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就轮到自己打头,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一定要找个什么方法才行……
而就在这个人盘算着的时候,他的马蹄踩断了一个人的脚掌,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哀嚎着的路人运气好及时被旁人拽离了道路,不然他铁定就被接下来赶到的第二集团与第三集团踩成一团肉酱。
不过这些贱民的生死貌似和这些人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了整条通往罗马的道路,与之伴随着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叫出来的都是已经看见了的,而那些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看着后面卷起漫天的沙尘,有些后知后觉。
“%#%@#@#!@%#¥#@&*!”
虽然他口中说出来的波兰语,对于那些意大利人来说就是这样子的。但只要看到一群人骑着马发了疯似的在人群中乱踩,就算听不懂也知道该干什么了。四处躲避的行人有的摔在了附近的泥里。有的绊倒在路面中,抱着头只能祈祷那群疯子能从自己身上跳过去。
这当然是打头的那个最不乐意看到的。
“妈的,你们这群傻X烦死了!别当老子道!”
“嘶!!吼!”
一鞭子抽在了马的侧腹部,他的坐骑发出了一声悲鸣。他知道自己的马应该是已经撑不住了,从几公里外被这些贱民挡住后,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七八分钟了。虽然这些挡住去路的混蛋不可饶恕,不过对他而言,自己**这匹“劣马”同样不可饶恕。
“你这个废物!!”
又是一声悲鸣,无力地控诉着它的主人施加的无谓暴力。然而撇去这些浮夸的要素,这声悲鸣还有最本质的意义,只是预示着极限的到来。
已经在这种全是人的地方全力奔跑了那么久的马终于无力支撑下去,前腿一软,高速状态下带着它背上的人向前飞了出去。
这种突发的情况对于所有人都太突然了,好在比起这个没有经验的“傻X”,跟在后面的贵族平日里遵守着严格的训练。面对突发状况,那人一夹马镫,顿时腾跃而起,犹如人马一体飞跃了因为惯性在地上滑行的畜生。而后面跟着的已做了同样的反应,纷纷超越了那个原本打头的家伙,任由他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
而对于周围的意大利人来说,他们眼中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一身泥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凶手。用着听上去恶毒语气,走到了那匹马的边上,对着那头眼睛中带着血色,躺倒在地,齿间流出白沫,除了鼻孔还在出气以外已经不再动弹地可怜牲畜不断地踢打着。似乎是生怕它没死一样。
“@#!@#!@#!@#!@#####!!!!!”
看上去,此时这个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若不是因为之后又被紧接而来第二集团与第三集团冲散了人群,他应该早就被愤怒的意大利人给揍死了。
不过这个已经彻底掉队了的人,任何故事都应该不会在去记述他了。人们总是盼望着胜利者,而胜利者肯定是在先头部队里。
……我就这道会这样!
之前那个跟在后面的贵族忿忿地在心里咒骂着。现在原本一直跟在后面的他,现在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第一个,原本摆在那个傻X面前的问题,已经变成他的了。
该死,这要怎么做?!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故意放慢速度,让后面的人超上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二三名之间的差距很大,那他当然乐意这么做,但问题是因为之前那个家伙的事故,整个第一集团实际上已经乌糟糟混在了一起。一旦他放一个过去,十之八九就是放了十几七八个,那再要追回来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人物。
必须要换种思维了……
就这样,一边闪躲飞跃前面的贱民,这位贵族飞快地思索,寻找着任何可以帮他摆脱目前困局的线索。
……看来,运气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在这条建立在无数个小土坡之间的进城道路上,弯道非常的多,被土坡阻挡,实际上对前方道路的视野非常差。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仅仅一眼,他就发现,前面不久便是作为终点的进城关卡。现在后面那群混蛋肯定是已经摩拳擦掌地想要在最后一刻超越自己了,你们这群傻X,真是太嫩了!只要到时候,我把这儿最后那一点道路堵死,等你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子早就已经是冠军了!
而那样能堵死道路的工具,不就在终点前放着嘛!
那是一辆马车,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似乎是某个商贾的……管他呢!反正不可能是哪个大人物的,大人物哪有走这条路进程的!那些贱民谁记得哪个是哪个,能用得上就行!
也许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那辆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那马车还是由马拉着的,那不就没问题了嘛。到时候只要用马鞭去抽他一下,那畜生自然会受惊乱跑,那辆马车就会被带倒堵在路上,那就什么事都结了!
哼,老子真他娘是个天才。
这么想着,那个贵族露出了狂傲的笑容,他举起了马鞭,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只等那个转角处一道,他就狠狠的挥动手中的手,给那辆她刚刚没看清装饰到底有多华丽,并且身边站着个超过两米多巨汉的马车,来他一鞭子……
……啊,真是不作不死,为何要试……
于是站在边上的第十三敕命骑士团团长的贴身管家,奥斯丁·沃尔夫冈·冯·瓦尔特无言地抓住他的马鞭,直接拽下马鞍的这个傻X成了又一个退赛者。双手被反扣压死在地上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成为这一届“基督之盾”骑士团骑术大会的胜利者……
“所以我说,那群波兰人可厉害了……”
看着每年都要搞出这种大事情的此次会议另一方主角,身为第七敕命的波兰这呼啦啦一大片人,卡尔摊开双手,得意地对着脸都已经吓紫了的努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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