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尖尖的兽耳在头上打转,幼女从地上支撑起自己得身体,警戒地看着四周。然而因为刚刚醒来,头脑还是一片模糊,她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从混沌一片的脑海中搜索着答案。
“呜呜呜……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只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记得那个无限无聊的调教地狱倒也是件好事。即便记忆并不是很靠谱,从身体与心灵两方面却仍然传达着深深的疲惫感。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抚摸着自己酸胀的脑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耳朵转向四周,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没有枪炮,没有雨点,什么声音都没有。
“奇怪……”
抱着小巧的脑袋,幼女探头探脑了起来。这是一个房间,在她的背后有一扇紧闭的门,从下方的门缝里,透出些许灯光。
“诶,努依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小声嘀咕着,她站了起来。找一个出口出去,遵循着这种本能的想法,幼女走向了那扇紧闭着的门。
“咔”。
幼女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问号。
“咔”“咔”“咔”。
“这是……卡住了?”
面对一个怎么转也转不动的把手,努依用手,用脚,用牙齿,换了各种姿势,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这扇门。最后,幼女坐在了地上,仔细地思考着。
“……啊,努依是被锁住了啊。”
在经过了复杂的思考后,恍然大悟的孩子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满足感。
……等等,好像忘记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真的被锁起来之后,努依开始焦虑了起来。她贴到了面前,用力拍打着木板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大哥哥!大姐姐!矮子哥哥!性骚扰的哥哥!大叔叔!那个……那个……艾米大人!”
跳掉了她不太熟悉犹太人,最后连刚刚带给她无限痛苦的女仆都呼喊了一边。然而,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幼女并没能听到任何的脚步声。
求救无果,努依环顾四周,开始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个奇怪的房间,大约十几平米,并不是很大但仍旧可以当作客房使用。但这个房间内却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家具或者杂务之类的。除了正对房门放了一面奇怪的落地圆镜外便只有墙壁,什么都没有。
若非同样是非人之物,努依本不可能在一片漆黑中看到这些。但不管怎样,那终究是一个孩子。独自被抛弃在了这么一个诡异密闭的空间内,在微弱光线下反着光的紫色瞳仁,现在也流露出了些许惊恐。
“大家都去哪了?”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事实上,尽管作为今晚事件的中心,许多人行动的理由。但还被蒙在鼓里的努依,现在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背靠着那扇通往外界的门,抱紧自己的双膝,无助地独自一人坐在地上。
等待是一件好事,那是对一个成年人说的。而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等待足以杀了她。很快,孤独感变成了一种烦躁。尽管不能改变什么,但幼女开始挥舞双拳,在地上滚来滚去。
“啊啊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胡乱地发脾气确确实实能消耗掉不少精力,何况还没人理睬她的小性子呢。很快,她就消停了下来。
既然没人理她,那就只能自己找事情做了。而努依的眼睛,自然而然地锁定在了这个房间内唯一的一件物品上面。
站起身的幼女走到镜子前,不由得歪了一下脑袋。
“镜……子?”
忽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片段闪进了她的脑海。但她不记得那是什么,也没有理会,只是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而镜子里的她和她做了一样的动作。看着自己的镜像,她又换了一个姿势。当然镜子里的那个她完美的体现了镜子的作用,做了同样的姿势。
后来,也不知道努依换了多少姿势,转了多少个圈。把自己的银色头发,尖尖的兽耳,紫色的眼睛,丝绸的衣物,白嫩的小手,衣服下纤细的脚踝,身后拖着的蓬松尾巴,把自己天生美人的身体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都说女人爱照镜子,看来她也不例外。
最后,少女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正脸,与镜子中的自己一起,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镜子是一种真实反映使用者自身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努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没有理由的感觉混在里面。
镜子里的那个不是自己,而是某个她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
“这要看‘你’指的是谁。”
“咦!”
在这个无人的房间里,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回答让幼女受到了惊吓。她急忙向后小跳了一步,又一路跑到了墙角把身体蜷缩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那面镜子。但镜子中除了以她的视角映照的墙角镜像,什么也没有。
随着时间的过去,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渐渐地,努依平复下来,她重新走向了镜子,呆呆地看着它。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幼女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镜子里面发出来的。
看着镜子,努依的喉咙小小地抽动了一下。鼓起勇气,她选择触碰那面怪异的镜子。
然而这一次可没有什么东西把她拉进去。当她的手指与自己的镜像相接时,只有镜面冰冷的触感。里面只有一个与自己同样怯生生的人,正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而长吁一口气。
“呼,吓死了……”
“哦?好像撞上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呀!”
又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幼女身上野兽部分的毛发全部炸了起来。她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焦虑地不断看向两侧。之后,她又看向了自己触摸的镜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一定要说努依身上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只是当声音第三次传来时,幼女已经不会再吓得跳起来了。
“孩子。”
“是!”
“离开那面镜子,往后站一些。”
没有犹豫,努依选择照做。她放下了搭在自己镜像上的手。与镜子中的她一起,乖乖地后退了几步。
之后,没有什么华丽的光线,什么特别的声音,甚至连空气都没有躁动。只是一瞬间,在幼女眼前自己的镜像,便与镜面一起消失了。
然而,在圆形的镜框之中,却依然保留着一样东西。
“这是?”
“进来。”
这一次女人的声音不再是像之前一样环绕着幼女。她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这个声音就是从眼前这个以镜框为入口的奇异空间内传出来的。
努依没有怀疑,对她而言,那个从缩影看上去宽敞又明亮的空间,比起自己所处的狭小房间看上去更舒适一些。低下头,她钻进了镜框,走进了镜子中的世界。
此时的幼女并不知道,这个带镜子的房间,就是这座四层豪宅闹鬼的源头,一间除了少数人外谁都不被允许进入的秘密房间。而这个房间所有的秘密,就在于那面镜子。
而如果这个时候进入这个房间的哈里,他一定会认出,这个房间是一个结界的入口。虽然他就是不被允许黑名单中的其中一员。
只不过同样是结界,现在屋外那个业余魔法师所创作出来的分割两部分空间用的墙壁,与以这面镜子作为入口,凭空创造出来的虚假空间,两者之间是天与地的差别。
穿越了两个空间的入口,幼女双脚并拢稳稳的落地。他抬起头,静距离观察着这个镜子中的世界。小脑袋晃了晃,说出了自己最直观的感觉。
“冰……山洞?”
如文字上的含义,这是一座由冰壁构成的山洞。然而说是冰壁,幼女摸了摸那些投射出自己模糊倒影的硬墙,没有锋利的棱角,摸上去光滑无比,更重要的是,努依的双手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在入口几步远的位置,冰壁两侧刻出的类似于烛台一样的东西。没有灯芯也没有烛火,只有两个淡蓝色的光球,光线不大但通过墙壁的折射,在整个洞内铺满了着柔和的冷光源。
接着,洞内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叫住了现在正踮着脚尖,兴致勃勃玩弄着光球的幼女。努依转过头看着声音的来源,手上的动作停歇,原本一直躲避着幼女手指的冷光却仿佛送了一口气一样。
“往里面走,孩子。我在里面。”
这个山洞并不是一个迷宫,它没有岔路,只有一条笔直向前的道路。随着幼女的脚步,她看到更多像刚才这样的烛台,身前的光球一个接一个地亮起,身后的光球一个接一个地暗去。幼女没有怀疑,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
并没有走很久,做多不超过一分钟,以一个孩子的步速,应该只有五六十米吧。然后,幼女的眼睛里出现了明亮的光线。在那里,与通道内相似的亮光一直闪耀着。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努依想也没想,径直走了过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拱门,穿过拱门,努依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幼女转着身体看向四周,惊讶于眼前的镜像又不自觉得穿梭于其中。
“这是什么啊!”
自从来到卡尔家幼女只出过一次门,所以,她也很难形容眼前看到的场景,但这不妨碍其他人进行想象。至少有五层楼高,犹如花之圣母大教堂占地面积的地方,放置了各种高低不一但被塞得满满当当,完全可以替代墙壁构成巨大迷宫的书架。
即便是公元纪年之前,亚历山大城的大图书馆也不能媲美的庞大书籍量,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会被学者们视为珍宝,但对于幼女来说,仅仅看着周围的书架就让她脖子酸痛。
“好多好多书啊。”
幼女走到了一个直接顶到洞顶的书架边上,抬头看着最上面一层,一个成年人即便借助梯子也不太可能够到的地方,却被塞得满满当当。只不过那些书籍与她无关。放眼望去,就连册封上的署名就如同天书一般全是看不懂的字,只能说这些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早了。
然而,孩子都有好奇心,所以,孩子的手永远也管不住。
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努依把手放到了书架上,把她眼睛的正前方,也就是正对着她的那本写着蝌蚪一般文字的书抽了出来。随意地翻开它,找寻着那些她能看得懂的内容。只是结果很遗憾。
“一幅图画都没有……”
没有这种直观的信息,幼女手中的那就是一本天书。因为无法理解,努依的心里十分憋屈。嘴里“呜呜”了好久,最后把这本书横放在了书架内其它书本上,转身便要离开。
但没走多久,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狠狠地敲在了幼女的后脑勺上。其实这力度并不大,但从背后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大叫起来,不是被打倒,而是被自己吓得向前啃泥巴。
匆匆忙忙回过头的努依,看到那个让自己狼狈的东西,一瞬间火气便起来了。
刚刚敲她脑袋的是一本漂浮在空中的书。而且还是那本她刚才拿出来翻了几页的书。
努依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会沉浸在童话故事中的年龄。她首先关注的不是为什么书会自己动起来,在她的思维里,首先想到的是被这本书嘲讽了。即使是现在,那本书依旧在空中左右乱晃,像是在嘲讽幼女读不懂自己一样。
“是你吗?!”
努依大叫一声,她便向那个漂浮在空中的东西扑了过去。当然,她扑空了。作为失败的惩罚,她的身体飞向了书架,小小的鼻子撞在了由洞壁同样材质构成的书架上。疼痛让她只能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似乎也开始蓄水了。
而那本飞舞的书,也在这个绝佳的时机,火上浇油地飞到了幼女的脑袋边上,用书角把幼女的脑袋敲得晃了一下。
“呜吓吓吓吓吓吓!!!!!!!”
于是在这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一场略带哭腔的幼女与一本会飞的书之间的追逐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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