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收敛,乱象渐停。
仁义会在皇上旨意下统一中原武林已有三月光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武林上下对仁义会的反对声浪异常巨大,一口咬定仁义会是朝廷走狗,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情况屡见不鲜。但在盟主玉笛客的不断努力下,辅以六扇门的旁敲侧击,逆言终于越来越少,直至三月期满,再无人敢明言。在这段期间,参与进攻京城的仁义会旧部因理念不合或其他种种原因,最终十不存一;而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奸人同流合污的侠士反倒成了仁义会现在的主要战力。
那些叛离出仁义会的人,要么就是从此退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要么就得面临六扇门的强力追剿。总之是九死一生,不可谓不惨烈。如今的仁义会虽然人数更胜以往,但少的是亲朋好友,多的是生脸外人。玉笛客等人的权势虽然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但实际上这里甜苦占几分,就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无论是慧眼如炬,亦或是识时务者,选择留下的人也都承蒙了皇恩,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走出被人咒骂的阴霾,抬脚登天,一步称王。因为选择了屈服,所以包括红叶林、龙门在内的这些门派也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仁义会总坛,衣锦还乡。人不变,地不变,物不变,景不变。这也算是盟主玉笛客借题发挥,利用圣上的旨意所讨要到唯一算得上是好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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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之下,玉笛客独自一人卧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这里是仁义会总坛的后院,是个格外清净的地方。此时此刻的仁义会除了他玉笛客的手下以外,再无多少闲杂外人,因此就算他把躺椅搬到演武台正中间躺着,估计也还是一样的安闲。
正在这时,有一人从后头走来,不及靠近,玉笛客便未卜先知地说:“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一直留在总坛疗伤的剑无封。那剑无封虽然在三月之前与六扇门捕快墨月垂云激战负伤,却并不算重伤。奈何剑无封这人太过耿直,一想到在仁义会之乱中出现的那些计谋和策略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更何况,他还知道了墨月垂云在乱山岗遭遇的阴谋暗算,竟然是出自自己师弟离箫尘之手,害他不得不带伤与自己战斗,实在叫人无处发泄怨愤。如此一来,他便有了挂碍和心结,心情一闷,就不利于疗养,这才把一个月就好的伤搁置到了今日。
看玉笛客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自己,剑无封也就不客气地回应道:“是,玉笛客前辈,我有一个问题,现在是该喊你盟主,还是该喊你前辈?”
“你这不是已经喊了前辈了吗?罢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剑无封斩钉截铁,“前辈是应该由衷尊重的人,盟主是应该敬而远之的人。这是两种不同的身份,决不能混淆!”
“哈。”玉笛客轻笑一声,“你这句话说的真是让人痛心啊。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应该尊重的人,还是应该远离的人,能够决定这一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我?”
“是。不过,在你愿意信任我之前,我诚心建议,远离我。别打扰我休息。”
“好,既然这样,那——盟主,剑无封特来向你辞行。”说罢,剑无封抱拳。
“嗯,走好,不送。”
“你,你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玉笛客依然慵懒。
“你就不怕我到外面去宣传你与国师之间的秘密吗!”
“哦?”随着声音的拉高,玉笛客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他看的是天,却不是剑无封。“不错,不错。在病房里呆了三个月的人竟然还有心思收集这些情报。看来,你的确是那个人的好徒弟啊。”
“你不用说这些,我知道我很笨,不能像师弟和你一样说绕弯的话。我只问你,你不怕吗?”
“我,的确不怕。或许你真的不聪明,但聪明人绝对不止我一个。你看不破的事,聪明人都能看破。既然我做出了这件事,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也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臆测和中伤。所谓计谋,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简单。果然和离箫尘比起来,你的头脑差了不止一点点。如果要用你能够理解的话语来说,那就是——如果我会怕,那我一定会杀你,阻绝一切后患。我没有杀你,就足以证明我不怕了。你说呢?”
“哼。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师弟人在哪里?”
“嗯——”玉笛客拉长了尾音,只在这一次呼吸的间隔中完成了思考,“只问离箫尘,说明你知道沁馨圮早已离去。看来,这果然是离箫尘事先就铺好的路子啊。”
“你——”剑无封哑然失声,显然没有意料到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能泄露情报。
“不用着急,不用生气。你们师兄弟三人各有所长,皆是人才。我也不是人贩子,不会对你们下手的,只不过偶感好奇而已。至于你想问的离箫尘,我如实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在战争中,离箫尘人间蒸发,没有人见到他的离去,也没有人看到他的身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将不知道的事告诉你。若你要我猜,我也可以胡诹一个答案给你。”
“既然如此,那剑无封就此告辞!”
剑无封刚要回头,玉笛客就喊住他:“且慢。”
“盟主还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想告诉你一声。仁义会现在是中原武林的代表,其他各个门派皆是我们的麾下。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仁义会都不应与其他武林门派发生冲突。如果过去的恩怨无法消灭,那一切都得按照仁义会的规矩来办。你知道我所指的人是谁,对吧?”
“我知道。”
玉笛客嘴角浮现微微笑意,随即又将双眼闭上,“你去吧。我能对你说的忠告只有一句:学会怀疑吧,不可轻信于人,不论是我,是你的师尊,还是你的师弟。”
剑无封再次抱拳,转身离去。再次孤独的玉笛客长叹一声,暗自道:“老大啊老大,你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啊。”
话音刚落,就听后院门外一人高声道:“启禀盟主,有南疆传信送到!”
“拿进来。”
“是!”一声应答,就看一人双手捧着一小卷纸,恭恭敬敬地递送到玉笛客手边。
玉笛客拿起信纸,那人也随之退下。玉笛客拆视传信,虽只有寥寥数行,却将要紧之事一一阐明。读完后,玉笛客不禁叹道:“原来,已有十五年了,真是又多了个麻烦的家伙。唉,老大啊老大,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你更不让人省心的。来人啊!”感叹完毕,玉笛客高喊一声,顷刻间又有一个人单膝俯跪在地。
“去给京城六扇门通报一声,说仁义会盟主有要事拜见。”
“是!”那人立刻退去。
跟着,玉笛客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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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腹地某处孤僻地界,一行车队缓缓行进,车旧马老,队伍虽长,却也看得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辆镖车,上面坐了几个镖师,也多是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
他们远离官道,深入无人之境,直往那最阴森恐怖的地方钻。天知道他们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钱太多。
就在他们闯入无风谷后不久,前方山道突然塌方,滚落下数不清的巨石,一个叠一个,将唯一的去路堵死。
车队一停,后边车厢内就传来嘈杂声。镖车上有三名老镖师赶忙下了车,一人朝前,二人左右,对着三个方向微微鞠躬,扯着嗓子道:“诸位好汉!我们是隆庆镖局的镖师,护送一家子人前往祖坟扫墓,并不是可疑人。此处是哪位英雄的地盘,还请现身一会,也好交个朋友!”
话音刚落,就看道路两旁山坡上乌啦啦现出十好几个身影。单看这数量差距,三名镖师心咯噔一跳,但为首那人还是强作镇定,直面绿林头头,抱拳道:“英雄!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也希望你们能给个方便,我这里有些钱两,如不嫌弃,请笑纳,就当是朋友一场。”
强盗头子眯了眯眼,招呼两边的弟兄一齐下山,将整支队伍都围在当中。镖头见了,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英雄,你这是——”
头子道:“看你们这破车老马,想来也没什么钱两,就算杀了,也只有几十具尸体而已。”
“既然如此,那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日后我回去禀明东家,东家定有重谢。”
“别这么快说谢。”头目道,“虽然你们这队伍没有钱,那不是还有女人嘛!来啊,动手!”
一声令下,余下强盗各个不敛贼笑,一把撩开马车布帘,伸手就往女眷身上抓。
镖师见状,睁眼大怒,抬手就要抽刀。却不想那头目样貌平平,身手却非比寻常,双手齐出一推,就把镖头和一名镖师远远推开。两把老骨头摔在地上,吃不下疼,反应全无,就被其他强盗用刀抵住咽喉制住。剩下那名老镖师虽然抽出了刀,却根本来不及动作,被头目一拳撩翻在地,呻吟不止。
与此同时,那些贼人也已抓出了好几个姑娘,下至十二,上至而立,说不上漂亮动人,却也各个娇滴滴惹人垂涎。正在他们出手非礼的当下,晴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刀刃轻鸣。盗头浑身一震机灵,回头去看,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从天而降,金色短刀一招斩断自家兄弟的大臂!
这再现的金刀,闪电的一招,打断了所有人的情绪与思维,只留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恐嘶吼响彻山林!
“什么人!”盗头惊怒喝问。
玄袍人临危不惧,直立于贼人丛中,挥手撒去刀上脏血,抬头环视周遭,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盗头身上,眉眼一缩,冷声道:“终于抓到你们了,秦家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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