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皱巴巴的床单上，秦武阳似乎感觉到了刺眼的光线，眯着眼睛，用手去挡，但光还是透过他的指甲照在他的脸上。他不爽地翻身起来，也不管自己的乱发，走到镜子面前漱口。
电话狂躁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秦武阳拿起手机。
“秦武阳同学吗？”
“迈克，怎么了吗？”
“我要回国了，我打算带你去美国训练，你意下如何？”
秦武阳拿出牙刷，干巴巴地笑了笑。“荣幸之至，反正我对这里也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他低着头，也没有流泪，只是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李鱼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笑着，纤细的身体如同纸片一样，随时都会被将要来临的狂风摧毁。
“雪儿，你知道这个场景我在哪里见过吗？”李鱼转头，温柔地看着李雪。
李雪沉默地低着头。
“在你出生的时候哟，”李鱼摸着李雪的头发，“你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外面在下雪，所以，我猜呀，妈妈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给你这个名字的吧。”
李鱼歪过头，希望李雪能抬头看看自己。“再配上这如雪般洁白的头发。”
“哥哥!”李雪抱住李鱼，抱得很紧很紧，害怕失去被她曾认为是自己一切的哥哥。
李鱼抱住她的头，慢慢地、轻轻地安慰她，就像每次她被人欺负后她扑到他怀里他安慰她那样，一次又一次，耐心不减。
“你为什么总是有事不告诉我，全都一个人去承受，分明我都已经长大了，分明我都已经能够得着你的肩膀，分明……”
“我都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在依赖你而已。”
李鱼无力地拍拍李雪的小脑瓜。
“那还用说吗？”李鱼闭上眼睛。
“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妹妹呀。”
李鱼似乎想到什么。“对了，你和萧瑜处的怎么样了？”
李雪大吼，“笨蛋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还是只关心我不去多担心自己啊!”
“雪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神连我最好的哥哥都要带走，分明我都已经只剩你一个了……”
“没有的事，雪儿，”李鱼笑笑，“不是还有舒舒姐……”
“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李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被哽咽所取代。
“雪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李雪点头，
“再哭……”李雪肩膀抽动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再哭……”她根本无法将这句话说完，因为她做不到话里所说的。
李鱼将她往后轻轻推开，弯着食指，细心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
“再哭就不漂亮了，知道吗？”
李雪似乎又回到那条街道，他站在她面前，拿出手帕给她拭泪。而她却只是因为心里有气而一口咬住他另只手不放。而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让她咬着，只希望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秦武阳来到站在讲台上，看着面前的同班同学。
“感谢各位，我会记得各位的。”就这样简单地说了几句，也就打开门走了。
郁冬看着他，却什么也不说。
当秦武阳再次经过李鱼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手抓在门把手上。最终只是痛苦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已经……”他想要告诉自己，却发现第一次“不喜欢你”这四个字那么难说出口，甚至在内心告诉自己都做不到。
他沉默地离开了学校，看了看李鱼教室的方向。
门口，迈克举起手。
“走啦，小子。”
“来了。”秦武阳回过头，跑向迈克。
“小鱼，我不会再回来了，就让我们这样忘记彼此好了，你会和郁冬好好地恋爱，我也会好好地在美国练我的篮球，或许，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吧。”秦武阳走进车里，车消失在路口，带着渐渐到来的春意。
李鱼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着。
“小鱼，你会没事的。”李舒舒看着他，眼里夹着泪水，她的话——现在她自己都不相信。
“舒舒姐，没事的，你已经是个坚强的人了不是吗？”李鱼接连咳嗽几声。
“哥!你不要说了。”李雪抱住李鱼，眼里满是哀求。
“雪儿，舒舒姐，我好怕。”第一次，李鱼在和她们说话时候夹着哭腔。第一次，她们看见了真实的李鱼——那个一直懦弱胆小害怕受伤、却又不断用自己脆弱肩膀去扛起一切的李鱼。
“我好怕我就这样死掉，然后，然后……”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不……会……”李舒舒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李鱼抱紧两人，心里说到，“我不想死，我……”
“好想再见你一面……”
“武阳……”
秦武阳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吗？”
“没什么。”秦武阳转回来。
话说你真是有个好女朋友啊。”
“好女朋友？”
“说漏嘴了!”迈克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秦武阳直接猛地按住车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
“你给我说清楚!”
在那个星期天，下着细雨，一个纤弱的身影站在雨中，等在门口。
在众人的拥簇下，迈克从酒店里面走出来。
“威尔逊先生，请问你我国的篮球有什么看法？”“威尔逊先生，最近听说你和富豪女儿发生关系，是真的吗？”
迈克摆摆手，人群外，他看见一个女孩颤抖地站在雨里。
“那个女孩？”
“威尔逊先生，那个女孩好像有话要和你说，怕打扰你，站在雨里快一个小时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做事的，居然敢让个女孩站在雨里站这么久!”迈克大叫，冲上前去，将自己的衣服脱掉，罩在她身上。
“你没事吧？”迈克关切地询问到。
“威尔逊先生。”女孩身冷得连话都在发颤。
威尔逊拉住她的手。“你先进来。”
“不了，我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您。”那个女孩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寒冷。
“请你一定要到我们学校去看看，我们那里有个特别会打球的男孩。”
“你先别说了。”
女孩摇摇头，继续说到:“那个男孩叫秦武阳，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答应你，你先和我进去可以吗？”
迈克抓住她颤抖的手，拉她走进酒店。
迈克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件衣服，他看着这眼前的女孩，叹息地说:“那个叫秦武阳的男孩是什么人，让你舍得这么为他。”
女孩似乎想到了秦武阳的样子，她笑着说:“他——是我最最喜欢的人。”
“这样吗……这样吗……”秦武阳笑着，颤抖着，“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小鱼，你为什么不亲口和我说。”
迈克无奈地说:“本来那个孩子还特别告诉我不要告诉你。”说完弹拍了拍秦武阳的肩膀。
“而且还是她让我那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说要是那个时候的话你绝对会答应的。”
“小鱼……”
“迈克……”秦武阳轻声喊到他的名字，声音似乎在打颤，
“送我回学校。”
秦武阳没管门口发呆的保安大爷，直接翻过围墙直接跳进去，向着教学楼冲过去。
他直接用力将门打开。
“小鱼!”
“这位同学，李鱼同学今天没来。”
“没来……为什么……”
他赶忙跑到自己班教室。
“郁冬那家伙绝对知道些什么!”他的内心这样告诉他。
他就这样再次站在郁冬面前，当着全班的面质问她。
郁冬咬牙起身，
“你真是傻，干嘛要回来，你这样不会让李鱼的努力全部白费吗？!”郁冬站起来。
秦武阳愣在那。“全部白费？”
“李鱼他，”郁冬低下头，
“要死了……”
“武阳，我好想再见你一面……”李鱼咳嗽着，心里想着、就这样想着。
“迈克，去医院!”
“怎么了秦……”
“别啰嗦快开车!”
“小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武阳，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看着你梦想成真，然后站在你旁边为你高兴，”李鱼抽泣着，脆弱地靠在李舒舒身上，
“但是我已经做不到了。”
“小鱼，分明都已经说好了，我分明都已经决定好了，所有的困难我分明都已经排开了。”
秦武阳对着迈克大吼:“快点啊，迈克!”
“武阳，我真的好像再靠在你身边，听着你说那些你可爱的过去。”
“我分明都告诉你要是有事就靠在我身上告诉我，我会一切都帮你承受。”
“我好想再看着你在球场打球。”
“我好想再看着你在球场边给我加油。”
“但是我真的……”
“做不到了，武阳。”
“小鱼，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剩下的路你要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就算没有我在你身边也要勇敢地走下去，要加油哟，武阳。”李鱼渐渐肩膀也失去了抽泣的力量。
“小鱼，没有你，你要我怎么走下去!”
车停在医院门口，秦武阳喘着气，丝毫没有停步。
李鱼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灰暗。
秦武阳对着护士焦急地问:“李鱼在哪间病房？!”
护士往后一退，紧张地回答。
秦武阳赶快继续向上跑，“一定要赶上!”
李鱼眼角——最后一滴泪水滑下。
“武阳……”
眼前，记忆如同放映机。
“这就是死吗？”
“小鱼……”
秦武阳感觉自己像是要无法呼吸。
他看到了病房号。
“分明……”
“小鱼!”秦武阳打开门，李舒舒和李雪回过头。
“都没有好好和你说再见……”
李鱼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秦武阳看着那只手，无力地跪在地上。
“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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