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你 第十站
周围风有些大，吹得人有些冷，但却冷不过心寒。
“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对吧，小鱼!”秦武阳眼眶随着话在颤抖，他伸手，想要去拉住李鱼。
李鱼转身，抓包的手颤抖着，但仍然在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武阳，”李鱼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是真的。”
秦武阳笑笑，拉住李鱼的手臂。“我知道你只是在考验我而已，我保证不会放弃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李鱼将另一手搭在秦武阳的手上，一点点，一点点地将手从自己的手臂上弄下来，每一点都像是在李鱼身上多扎上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也让秦武阳的笑容渐渐凝固，然后消失。
李鱼往前，渐渐远了。
“回答我，小鱼!”秦武阳对着李鱼的背影大吼，情绪已经失控，“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一定会改好吗，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
“不要说了。”李鱼用力抓住另一个手臂轻声说到，语气里充满着痛苦，只是——现在沉浸于痛苦中的秦武阳看不见。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在命运的面前，他只能选择离开。
“李鱼，你不能回头。”一步。
“你一定不能回头，知道吗？”两步。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武阳讨厌你，让他离开你，让他……”三步。
“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他，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真的已经……”李鱼跑了起来，渐渐消失在街上，只留秦武阳一人在原地颤抖，如同失去了灵魂躯壳，
“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武阳。”
还是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秦武阳站在一边，李鱼站在另一边，中间是一条马路，秦武阳看着李鱼，脑袋里一幕幕重演着每天李鱼跑过来和他打招呼的情景。他就这样等着，希望那一幕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但是最终等来的却是期待的落空。李鱼只是看着李雪，似乎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到路的那一边。
“怎么可能，我们昨天分明都已经走到一起，分明都交换了礼物，”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礼物!
“小鱼!”秦武阳暗自叫到他的名字，没顾红灯还没亮，就直接冲过马路。
“小鬼想死是吧？”司机急忙刹车，对着秦武阳大吼。
秦武阳丝毫没有理会那个人，只是跑向李鱼的方向，不停地追赶着，急切地想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都已经收了那件东西，一个对对方没有感觉的人怎么会收那种可以做定情信物的东西，一定是这样!”他自己告诉自己，似乎是在挣扎，如同困在洪水里的人焦急地寻找着救命稻草。
“小鱼!”
李鱼愣了一下，假装没有在意，继续和李雪聊着。
“哥，秦武阳那家伙来了。”李雪看着李鱼的状态，不解地说到。
李鱼笑笑，“走吧。”
李雪看着秦武阳慢慢近了，他抓住李鱼的手，不让他离开，半蹲着喘着粗气。
李雪看着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哥，我先走了。”
“武阳你……”
秦武阳拉住李鱼的手就往学校里走。“你先和我来。”
两人站在教学楼后面的树下，一边朝阳拂过墙壁的边缘照在地上，显得安静，清风吹动着落在地上的黄叶，有些冷。
秦武阳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蓝色的兔子吊坠，问到:“你还记得它吗？”
李鱼心里回响起当时两只兔子碰在一起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你告诉我你拿走红兔是因为我说那只代表是我。”秦武阳将兔子握在手里。
李鱼往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是那只红兔子吊坠。
秦武阳激动地看着那只红色的吊坠。
他抬头看着秦武阳说:“武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如果这个是引起误会的原因的话，那就还给你吧。”李鱼将秦武阳的手拉过来，将那只红的放在秦武阳的手心，手却迟迟没有离开，那是一种不舍，一种眷恋，一种——无奈。
李鱼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秦武阳没有追过去，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李鱼会对自己的态度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他真的好想知道李鱼心里的想法，但却做不到，他唯一能做到的。
秦武阳握住拳头，将那两只兔子紧握。
“只有不停挣扎而已。”
但他不知道，在不远处那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那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李鱼躲在那里，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悄悄哭泣。
“对不起……”
秦武阳坐在座位上努力回想着过去与李鱼一起的一切，一点点的细节，他想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那些能够证明李鱼喜欢他的细节。
第一次见面时他耐心给他贴创可贴时的表情。
他靠在自己胸口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对自己没有去袒护他而令人怜爱的表情。
他躺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温顺地睡着时的表情。
每想到一个场景，他内心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两个不会又出事了吧？”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了？”秦武阳问到。
郁冬两手交叉叠在胸前，“我觉得你做得可以啊，怎么这样问？”
“李鱼说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秦武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落寞。
郁冬一脸吃惊地看着他，转而摆手，一脸觉得好笑的表情，问到:“你不会是拿我来开玩笑吧？”
“不是，是真的。”
郁冬疑惑地拿食指抵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问清楚？”
“我试过了。”
郁冬长叹一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帮你去问一下吧？”
“可是……”
“你是想说他会因为之前的事怕我是吗？”郁冬扶了扶眼镜。“我尽量试试吧。”
远处的日光逐渐消失，只留下最后一条线，起起伏伏的灰白色调建筑在落日的最后一瞬间被染成橙红，而背着太阳的一面却是暗着的。
李鱼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去叫武阳一起回去……”他起身起到一半停在那里，“我忘了，我已经推开了。”他苦笑着拿起自己的包，摸着口袋，心里空落落的，“没有……”
“李鱼同学。”郁冬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李鱼转头说到:“对不起，郁冬同学，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影响你心情了。”
“我知道那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郁冬站直，九十度鞠躬，然后抬起头说，“其实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情而来。”
“你到底喜欢秦武阳同学吗？”
李鱼先是一愣，转而微笑地看着郁冬。“你能答应我不告诉武阳吗？”
郁冬不解，但还是点头。
“我喜欢武阳，一直都很喜欢武阳。”
“但是为什么……”
“我没时间了……”
郁冬愣在那里，“没时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不敢相信。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可是你不是现在站在这里好好的吗？”
“这只是我硬撑的罢了，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他递出一只手。
“你可以帮我吗？”
郁冬看着他，落下的晚阳从他背后散出光芒，似乎是披在他身上一样，光照在他脸上，眼角有些刺眼，只见一条光线滑下，顺着脸庞，然后落在地上。
秦武阳还呆在教室里面，等着郁冬，希望她能带回一些消息。
“郁冬同学!”他听见旁边教室里面李鱼的喊声，似乎夹杂着激动。秦武阳竖起耳朵。
“我喜欢你!”这句话很大声，穿过李鱼和秦武阳之间相隔的那面墙壁，传到秦武阳耳朵里，传到他心里，像是小孩子一不小心撞倒了玻璃雕塑。
碎片满地。
他冲出教室，直接走到李鱼教室的门前，手悬在那里颤抖着，不敢打开，他不想看见那些会让他的想法破灭的东西，但他必须要知道。
门被吱呀吱呀地推开。
他看着窗边，在温暖的夕阳中，在那飘起的窗帘旁，那两人相拥、相吻。
“开玩笑的对吧……小鱼……这不是真的对吧，对吧!”他内心嘶吼着，他看见李鱼眼角滑下辛福的泪滴，看见他闭上眼睛，就像当时他睡在自己怀里一样。
秦武阳多希望自己没有打开门，这样他就还能继续告诉自己，李鱼是喜欢他的，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悄悄地把门关上，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如同行尸，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学校，包也没有带。
“郁冬同学，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你认为我不这样做，他会舍得放手？”
李鱼手越抓越紧。
“又或者，你自己也不想……”
“拜托了，”李鱼颤抖着，
“别说了……”
秦武阳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水，看着远处的灯火，风拂过他的额头，吹乱了他的头发，吹不乱他已经乱了的心。
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一切都只是在玩弄我吗？”他哭着笑着看着手里的两个兔子吊坠，将它们抓在手里，举高。
“都是说谎!”
两个吊坠在空中飞着，落入河里。当时的他希望自己对李鱼的感情就像扔出去的这对吊坠一样，永远的离他远去，再也不要回来就好。
然后他走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李鱼跳进河里，在河里不停地寻找着，尽管他现在的身体来说根本就不适宜下水。
“到底在哪里？”他不停地下潜，一次又一次。
直到在一团水草边找到。
他伸出手艰难地抓住岸，爬上来。他跪着看着手里的吊坠，将它们抱在胸口，手抓得死死的，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太好了……”他渐渐失去知觉，静静地睡着。
梦里，他看见秦武阳远去的背影，却只是站在原地，站在原地。
梦的远方似乎有着李雪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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