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小组是什么，陆衡当然清楚，没有哪一个国家敢公开宣称可以击败这支世界上最优秀的特种部队之一。这种话今天被一个怎么看都未成年的小姑娘说出口，但是陆衡就是笑不出来。
“如果使用阴阳术的话，那就更不好说了。”少女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头，朝着陆衡所在的方向挥了一下。
似乎一阵风从陆衡身边吹过，不是很大，但是那种如利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和擦身而过的快速气流差点让人站立不稳，身后传来像是建筑工人抡起巨锤狠狠砸在墙壁上一样的沉闷撞击声，就连空气中也扬起了一股让人讨厌的粉尘气味。
当他转向身后，立在那里的钢筋水泥柱子断裂了，和之前见识到的韩辞谅那如同爆炸般的效果不同，就像被铅球砸中一样，在强大的撞击力下崩塌。
“普通人类的视力，对于二十四分之一秒之内发生的事情完全无法察觉，不巧的是，这么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十分充裕的。”少女的口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当然，在您看来，我应该是一直站在这里的。”
“加速的阴阳术吗？”陆衡觉得，尽管很难对付，但应该不会比韩辞谅的闪电更厉害了，“虽然是作弊一样的能力，但是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嘛。”
眼前的少女突然脸色一变，像是被说中了痛处一般，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的表情。
“您说错了（日），在格斗中我是不会使用那种手法的（日）！”少女的声音听起来略为恼怒，就像是刚得知了自己被不明情况的人说三道四一样。
“你是日本人！？”虽然陆衡听不懂少女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还是能勉强辨别出大概是日语的样子。“I mean that……anatawa nihonjin desuka（你是日本人吗）?”
“还是说中文吧，您反应很快呢。”少女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问，“我的名字叫贺茂千雪。”
典型的日本人的名字，陆衡在心里评论道，怪不得总觉得她之前说话显得有些刻板，不过这姓氏嘛……
“贺茂？你姓贺茂？！”
“姓氏不能代表什么。”贺茂冷冷地打断了话题。
“不，这很重要，为什么传说神武皇后的亲族，与土御门齐名的贺茂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还光明正大地帮着太庙抢人呢？”凭借着在某百科里瞎逛搜来的知识，陆衡还是勉强拼凑了一些自认为有用的问题。
“这中间的缘由，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居然没有否定！陆衡顿时觉得事情似乎超出自己的想象了：“这种一看就有阴谋的设定，我更不可能把她让渡给你们了。”
“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贺茂下了结论。
“管他是什么，动用武力劫持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就是犯罪。”
“不对！”贺茂猛地向前一倾，整个人影变得模糊起来。
陆衡赶紧弯下腰，再次双手交叉，摆出防守动作，而身体也同时转动起来，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将后背贴上了最近的货架。
眼前的人影一闪而过，但是陆衡还是能勉强看清楚是贺茂已经冲到身前，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少女那稍带赞许的目光。
一只拳头几乎是贴着陆衡的额头飞过去的，拳头带起的强大拳风让它吹到的每一寸皮肤都不自觉地收紧并发麻，如果真是挨上这么一拳，晕倒恐怕算比较好的后果了。
一拳没中并没有给移动的人影造成任何的阻碍。然后几乎看不到迟缓和不适的情况下以完美的动作收回了招式，仿佛惯性对于她来说是不存在一样。然而人影并没有迟疑，在拳头收回不到一秒钟，陆衡交叉的双手就好像撞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随着“哗啦”的响声，陆衡和货架整个倒在地上，货架上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他打算爬起来，但是双手软绵绵的，只能勉强支撑起倒在架子上的身体，想再用力就变的非常困难。
贺茂就站在陆衡面前，低头看着努力支撑着不至于倒下的少年：“你果然有出众之处。”
“这是什么意思？”陆衡大口喘着气，试图缓解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
“按我刚才的力道，你的手应该已经脱臼了才对，没想到这么精神。”
“说什么呢，这么两招之内就被打倒，我会被体育老师笑话的啊！”
陆衡倾尽全力按下右手，几乎注入了全身的力量：“快点顺利起来啊！只要起来就有机会还击了！”
自己和贺茂之间的距离还没有这么近过，只要自己能够迅速弹跳起来，让拳头够到贺茂的下巴，只要接触一下，只要还属于人类的范畴，陆衡就有把握让那个人眼冒金星。
借着右手反撑的力量，陆衡蹲了起来，然后顺势往上站立，右手又重新握成拳头，乘着这速度，朝贺茂的下巴冲过去。
还需要一秒，一秒就行，陆衡计算着拳头与目标的距离。还剩下三分米，贺茂似乎没有反应，两分米，贺茂的手也动了起来，一分米，少女的手几乎没有用什么力地搭在陆衡右手腕上。
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陆衡的拳头立刻改变了方向从贺茂的左脸外侧挥了出去，然后就被抓住，无法收回来了。
“您太用力了，力量全部集中在拳头顶上，所以一个婴儿都可以把你的手臂推开。”
“你！”陆衡大喝一声，准备握起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不过贺茂的拳头已经打在了陆衡的胸口。
陆衡再一次体会到了车祸的感觉，胸口传来的不是疼痛，而是麻木，整个人头朝后飞出了好几米远，直到撞到了粮油区的袋装大米上。
陆衡头脑一阵晕眩，别说控制四肢了，就是努力让自己不晕过去就已经非常吃力，连呼吸都不是本人能够控制的了——实际上，陆衡觉得胸口的气管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样，想要咳嗽，但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在感觉上这具身体好像和自己已经不相关了。
“你已经尽力了。”贺茂静静地走到陆衡跟前，说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的？这已经可以算是拼上性命了。”
“如果是在遇到你们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惹下这个麻烦，我说什么都会把姬玉赶走，但是既然打都打了，再反悔认怂到底还算什么男人？”陆衡尽力挤出一个苦笑，“还尽是些没道理的事！我讨厌做不喜欢的事，而你们不仅强迫姬玉做那些事，还打算让姬玉干一辈子，真他妈的差劲！”
陆衡非常激动地讲出了这番话，话音刚落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那团不知是什么的异物不收控制地向上涌动。
“哇！”感到喉头一股甜腥味传来，陆衡吐出了一大口血，反而感到胸口没那么憋闷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差劲，那么我也不会有耐心听你说了，直接杀了你就好了。”少女瞟了一眼流到地上的鲜血，慢吞吞地说道。
“呼……要是你会杀了我，那我们第一个照面我就死了吧，你和那个韩辞谅相比，还真是好心呢。”
趁着能喘口气的间隙，陆衡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没办法站起来，整个人从堆积起来的麻袋上滑落，只能背靠着粮食小山，与贺茂四目相对。
同样因为得以休息，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开始叠加起来，虽然逼得他不得不咬牙挺住，但是意识也逐渐回到了体内，不用害怕失去意识了。
“不，如果韩先生知道你们是怎么相处的话，恐怕也不会贸然动手了，”贺茂摇了摇头，“出于尊重，我们现在仍然希望你还是能接受我们的提议，将她送还给我们。”
“尊重？”陆衡本来想笑出声来，但是他只能剧烈地咳嗽，“咳咳……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要凭实力抢人也就罢了，那就把我打晕，打死，然后凭借着你们整个组织的力量，把姬玉捆了带走嘛！要我背上背叛她期望的骂名，成全你们的美事？先不说正义感，她从你们手里救过我一命，即使是为了回报，我也不能放弃保护她。”
虽然姬玉说阴阳师们是冲着她来的，但是陆衡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姬玉在车祸现场拉了他一把是救命之恩。
“自己想想吧，明知道你们组织有多强大，似乎也什么都不缺，但是姬玉为什么还要想尽办法逃跑，只是为了去探求她自己的研究！做到这个份上，要多么强烈的禁锢才能让人萌发这种极端的念头来？！”
贺茂沉默不语。
“提出额外的愿望而会遭到被鞭打的，只有农民在的牲畜不满意饲料的时候才会发生！姬玉是人，但是你们却用牲畜的方式对待她：派人把她打成重伤！”
“那不是韩先生的错，如果不是他的术式出问题了，韩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到她的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衡用尽可能轻蔑的语气带过。
贺茂咬着嘴唇，眼神不仅不像之前那样静如止水，而且看起来正在准备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
是方寸乱了吗？陆衡暗自揣摩，或许对方恼羞成怒，打算拿自己开个刀。想到这里，陆衡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恐怕是太不顾后果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十八岁就交代了？
“但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就会背叛我们的誓言，同样也是对‘她’的背叛。”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贺茂用悲哀的神情看着陆衡，让后者感到有点迷惑。
“和您在一起的那位，在我们组织里的称呼是‘天子’，是‘太庙’唯一且至高无上的领袖，”贺茂一字一顿，虽然犹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至于韩先生，在天子离开前，是她的首席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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