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撞进韩辞谅设下的局的时候，陆衡就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整个人一直到跑到黄栩澈家中还是惊魂未定，所以也顾不上细究，然而今天这个种讨厌的感觉却再次涌上来，虽然说不出由头，但是陆衡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把原因归结到阴阳师头上。
不知道这个什么太庙明不明白这是一场误会。不过陆衡也感觉到，可能只有找到姬玉来当场对质，才能让双方好好谈一谈。
在陆衡的大脑正在飞快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一阵更加违和的感觉袭来。
刚才还是人潮涌动的超市，陆衡几乎是突然才发现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虽然没有随身带着手机和手表，但是可以确定时间大约为晚上七点半。这可是晚餐后大规模出动购物的时间，但是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陆衡周围就已经空荡荡了。只剩下广播里无限循环着关于过年的喜庆音乐，和现实的场景格格不入。
陆衡提着篮子，朝着收银台走去。这一条路他曾经无数次走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走得小心翼翼，虽然他一直在关注着周围的动向，试图找到哪怕是一个人，但是都以失败告终，就算扯着嗓子喊姬玉的名字，也没有丝毫回应。
“对方如果真是来兴师问罪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陆衡又不由得担心起来，暗暗嘀咕了一句，“要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组织也太没有器量了。”
陆衡行走在无数满载的货架之间，如同野生动物在废弃的工厂里穿梭。直到出口处才停下来。依旧没有一个人，只有灯光的存在提示着他这个世界还活着。
陆衡放下了手里的篮子，握紧拳头，环视四周。
“只是制造了一个闲杂人等无法进入的迷宫罢了，只要您好好合作，不会造成伤亡的。”
似乎是一个少女平柔和而又彬彬有礼的声音，但在陆衡听来不比一颗命中眉心的子弹穿透力差。甚至他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动作都无法变更，不是来不及，而是在莫名的寒意下，连感觉都开始变迟缓。
出口处的麦当劳的大门打开，打破寂静已久的购物中心那令人难受的气氛。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走到陆衡面前。等到陆衡看清楚了来人，这才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和姬玉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比姬玉略高，差不多刚好一米六，蓝色的喇叭裤和挂满金属部件的牛仔衣让人联想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流行风格。但是与此相反，修理得恰到好处的及肩短发空洞的眼神给人的感觉不是“文静”而是“严谨”。
与一开始就锋芒毕露的韩辞谅不同，陆衡面前的少女虽然穿着打扮虽然略微不同于时代，但是也没有任何敌视和咄咄逼人的意思。
不过，这不代表陆衡把对方划入“满怀善意的和平使者”的范畴。事实上，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陆衡已经慢慢迈开了步子，准备随时降下重心，双手也不断地捏动关节，慢慢熟悉力量的注入带来的紧张感。
少女那没有焦点的视线在陆衡身上一扫而过，将陆衡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您很勇敢，但是鲁莽行事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抱歉啊，我不是专门学习武术的！”
“这不重要，我们希望您能在事态失去控制前，把和您在一起的‘她’交由我们保护。”
“如果我拒绝呢？”
“为什么要拒绝呢？”少女看起来有点动摇，“她难道没有告诉您我们的立场？”
看来这个组织也是有明白人的，不过这个回答完全不能让他满意。
“但同样也告诉过我，她好像对于和你们在一起没兴趣。”陆衡很坚决地反驳了回去，“我们可以谈一谈条件，但是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听从你们，怎么说都不可能吧！”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要就可以决定的。”少女眼神沉了下来，像是回想着过去，“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证她的安全。”
听到这句话，如果不是现在实在是一个可能要命的场合，不然陆衡一定会笑出来：“说得好像你们就有这个能力似的，我虽然不会你们那些华丽得不行的法术，但是至少也不会骄傲自大到让自己被痛扁吧！”
“听太卜先生说，好像和神秘学有关的许多术式和阵法在您这里没用，”少女抬起双眼，对上了陆衡的目光，那空洞的瞳孔让陆衡感到心头一阵发麻，“之前是我们大意了。”
“那这样我就更不放心了，先是大意到被姬玉跑出来，又是大意到被人打一顿，”陆衡觉得少女的说辞未免也太过于轻描淡写，诚意和实力，至少得拿出一个来。”
陆衡的话一出口，就觉得似乎太狂妄了，不过要是对方有诚意交涉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计较的吧，就怕一言不合就打上来。
“我可以把您的话理解为在向我挑衅吗？”
“抱歉啊，一开始挑衅的人不是你们嘛，”陆衡反唇相讥，“现在赖到我的头上，难道你们组织没有人懂礼貌吗？还是说，暴力就是你们的礼仪？”
“这样的话……”在讲完这半句话后，陆衡眼前的少女身影一阵模糊，然后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就在陆衡刚刚移动视线寻找时，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恕我失礼了……”
“还真是这样啊？！”陆衡大惊之下，顾不得平衡立刻转过身，低下头双手交叉在咽喉正前方。但是不管怎么说，速度太慢了，破绽太多了。对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到处是障碍物的购物广场里移动近十米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反应只能是慢动作。
况且，普通的应战姿态只能保护从腹部到额头的正面区域，所以即使陆衡有了条件反射，理智也告诉了自己这些动作只是徒劳而已。只要进攻方动作够快，被动的防御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对方明显快到了连这种破绽都不屑于利用的地步，陆衡连身体都没有完全转过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撬棍塞住的齿轮一样，被一股虽然不强大但是难以违抗的力量拧住了肩膀和腰部。这直接导致了他全身失去了平衡，但是那一股力量没有放任他倒下，而是迅速改变了方向，在陆衡身体倾斜的一瞬间将陆衡整个托举起来。
陆衡不可置信地收起手，目光刚好和少女那空洞的眼神相对，直到对方任由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摔倒在地上时，陆衡还是不敢相信刚才那几乎把自己托举起来摔下的动作居然是出自这个少女纤细的双手，而少女不要说喘气，即使是眨眼都没有。
“刚才的那一下，应该不足以对您构成实质性的伤害，”少女收起格斗的动作，肃立看着仰天倒在一米开外的陆衡，安静地开口说道，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我特意收回了力道，这一点您应该也清楚。”
与陆衡想象中重重砸在地板上的疼痛和头晕目眩不同，摔倒的他并没有赶到多么难受，不仅没有伤筋动骨，立刻爬起来百米跑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他可没有天真到以为这是自己运气好或是少女力气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格斗状态的对手摔出一米开外，本身就是只有顶尖摔跤选手才能做得到，而陆衡在刚才的过招中也发现，少女的力气虽然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他的水平——也就是说，少女的格斗技巧已经远超他的想象，刚才恐怕只是单纯的手下留情。
“你不是阴阳师？”陆衡爬了起来，咬着牙盯着眼前略为瘦小的身影。虽然陆衡对“合格的阴阳师”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肯定也不是那种靠着“打架很厉害”的家伙能当上的，只是眼前的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像韩辞谅那样使出些花里胡哨的术式。
“按照分类来看，我当然是，”少女淡淡地回应道，“不过现在不能对您下这种狠手，毕竟只是为了让您认清楚当前的形势。”
“诚意和实力，至少拿出一个来，不认真地战斗是会让人看不起的。”陆衡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话，现在的他全身跟自己的语调一样生硬，眼前的少女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而且还在暗示自己不值得使用更强大的招式一样。但是即使是这样，连陆衡自己也感到奇怪，他给出的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
这算是在赌气吗？陆衡并没有时间多想，不过昨天他既然接受了姬玉的说法，那么至少是上了人家的贼船了，要让别人把姬玉拉下船，那自己之前的努力不白费了？
“这样还不算诚意和实力都有了？作为非关键人物，您做到这种地步是完全不应该的。”少女用手理了理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变得有点乱的头发，没有不带任何不耐烦的表情。“在使用全力的情况下，我一次性击败20名俄罗斯阿尔法小组成员的时间是四十八秒，你觉得你可以撑得更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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