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可以选择抓住什么的。
但烛展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自私，他贪婪，但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得到，什么都不去争。
美好的东西，烛展不会去奢求；他想着苟活，但为了自己的心底的坚持，他又不只会去苟活。
矛盾，复杂。
肮脏的血液在自己身上流，单薄的身体撑不住他人的期待。
如果一开始就留不住，那就放手；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资格，那就不去选择，维持住自己的色彩是很难的事情，所以…
自己沾染上他人的色彩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还是我自己，就可以。
人们常说，思想的碰撞，无外乎是灵魂间的触动，思想的冲击，彼此间的频率不断接近，最后达成一致。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和他人不一样，受到了影响，最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但这并不重要。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是属于我自己的，独属于我自己的。
烛展深吸一口气，海边湿咸的空气充斥在鼻腔。从这里出现之后，自己就开始一直想着那些了，出现了一些自己身上不该有的，淡漠。
应该是多虑了，自己应该是淡漠的，只是自己不承认，只是自己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烛展也不知道。
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做。以前是有人给自己收拾烂摊子，所以没有那么在意。当自己收拾自己的摊子的时候，自己也不是多在意。被骂也好，被打也罢，都不在意。
只要不会死，只要没有触碰自己的底线。
烛展嘴角微微勾起。
不去想了，现在就是…
烛展伸出手，像是要去抓住那轮弯月似的，缓缓攥紧。
抓不住的，就放任它流去，我是不适合这世间美好的，所以我攥住的只会是我自己，只会是那破碎的灵魂。
休息的差不多了，烛展起身，咳嗽了两下。他四处张望着，找寻出去的地方。
自己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居然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还真是离谱啊。
大抵是海，也应该是海。
不由得，烛展出现了这个念头，他看向海洋，那深不见底，是不是荡漾着波纹的海洋。
“该出去了。”
烛展知道，虽然过了这么久，姬玉轩跟宁文还在外面，被彼岸花释放的压力压迫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掉，但这样，对于烛展来说，算是有利的。
既然决定要去了解一下，就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事情，去选择放弃呢？放弃不是烛展的选择，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是。
对于他来说，只有做不做。
时间是没有那么快的，虽然过了很久。烛展也很清楚这件事，这里的时间流速绝对和他身体所在的地方不一样，虽然在思考，但是有的时候，一秒钟思考出来的，不一定就少，一分钟思考出来的，不一定就多。
“不知道出去会做些什么呢？”
古怪的感觉萦绕在烛展的手上，但烛展却感觉很熟悉。好像自己本身就会这么使用它，本身就知道，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烛展走向大海，不带着一丝感情，慢慢地，越陷越深，最后整个人落到大海，连水泡都没有出现。
静谧，黑暗，却很温暖，很怀念。
如同初生一般，回到了自己感觉最安全的地方。
烛展醒了，再次睁开眼的他，眼底已经没有那些浑浊的红色，似乎是恢复了清明，却带着一点看不懂的浑浊。
像是被迷雾笼罩。
烛展伸手摸了摸在自己怀里抽噎的少女的头，甚至抱紧了一些。
“王…”
“对不起。”
放在后脑的手带着点点荧光，如同在精神世界中，烛展手里的魂刀的光。
他手指微微发力，伸了进去，准确的找到，少女藏在心底，那个她认为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的魂核。
少女脸色发白，她想要推开烛展，但魂核被捏住的她，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
“你…”
“你的王已经逝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少女那带着彼岸花的美丽眼睛，出现了动摇，出现了不可置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王还活着，对不对？”
声音很可怜，让人产生怜爱，让人忍不住痛惜。
“它死了。”
平淡而又直接，简单，致命。
少女抓着烛展领口的手，逝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缓缓放下，眼底浮现出一丝死气。
“你杀了我吧。”
烛展嘴角勾起。
“你不是魂。”
姬玉轩跟宁文一愣，姬玉轩不顾身上的压力，对着烛展嘶吼。
“你在干什么，快杀了她。”
“我手里这东西的触感，绝对不是魂核。”烛展很平淡，像是没有听到姬玉轩说的话一样“而你，也绝对不是魂。”
“告诉我，林之王的魂核在哪？”
姬玉轩瞪大双眼，宁文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你已经握住了，为什么还不相信呢。”
烛展看着她。
“我不是分不清，什么妖丹，什么叫魂核。你只是一个花妖而已。彼岸花妖。”
少女瞳孔收缩一下，言语都开始了逃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为什么你在逃避，你在躲。”
烛展精确地发现少女希望掩盖些什么，然后说出来了。
“我没有……”
声音变得低沉，烛展很清楚，自己说对了。
“所以，你在逃避什么，你的妖丹上并没有被魂操纵的痕迹。或者说，我就没有在你的体内感受到，魂的气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去帮助林之王，但既然不是魂，就没有敌对的必要不是吗？”
“它是王。”少女嗫嚅着，说出这样的话“如果王的话都是错的，那么我能做什么呢？我要保护森林，不管王在不在，我不会再让森林被你们损害！”
烛展手里的妖丹开始震动，带着决然的气势，点亮少女眼里那赴死的光芒。
烛展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捏了捏妖丹。
少女泄气了，痛苦遍布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拯救森林不是说说的，生命有着属于自己的意义，每个生物都有价值。
烛展并没有说出来这句话，因为说服不了他自己。
他不会说出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但这只是看情况，看接受程度，看说出来自己会不会恶心。
“你拿什么保护，用你随意就能被他人更改的意志，还是用你分辨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头脑。”
烛展不准备安慰她，因为他不会，而且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手上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杀人，或者说有没有杀过人。
烛展不知道这些东西，但他也没有选择轻举妄动，他想要试探，得出什么东西。
也许不准确，但他会自己评判。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姬玉轩跟宁文来到烛展边上，宁文眼神中充满好奇，但姬玉轩的眼神多少有点复杂。
不论是看着烛展的眼神，还是看着少女的眼神。
“怎么搞？”
烛展拿不准主意，他其实可以选择杀掉彼岸花，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不是什么所谓的怜悯，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么做。
但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彼岸花死了也好，活着也罢，都对他无所谓。
不是什么自信，只是一种古怪的感觉。这次能对她做到的话，下次也一定能做到。
“……”
少女低着头，抱着烛展，把脸藏在他的怀里，好像根本不在意烛展从她后脑勺伸进去的，抓住她妖丹的手。
姬玉轩脸色数变，到后面都没有说话。
“你们要是没什么反应，那我就自己决定了？”
烛展看他们都不说话，摸不太清楚他们的心思。
“你决定吧。”姬玉轩说出这句话，就转身走了“我去看看他们。”
宁文深吸一口气“命都是你救下来的，不就是个战利品嘛，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姬玉轩。”
战利品？
烛展嘴角抽动几下，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
睫毛有些湿润，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怀里跟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幼小的身躯，花瓣样式的小洋裙在她身上也不显得突兀，烛展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看到她的，是她那带着彼岸花眼眸。
红色的眼睛，妖艳而美丽。
虽然这两个词和少女的容貌和现在的梨花带雨般的样子完全搭不上边，但那个眼神给烛展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两个词可以概括的。
“走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怀里的少女一颤，带着哀怨和恐惧的眼神看了眼烛展，随后又低下头去。
“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烛展觉得少女的反应有些好笑，多少起了点坏心思。
“我不知道…”少女往烛展怀里钻了钻，有些嗫嚅。
看着少女不敢说话的样子，烛展叹了口气。
战利品啊，把这个当成战利品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烛展想着，另一个手却把少女的下巴挑了起来，端详了半天。
确实好看啊，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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