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阵阵，吹得透心凉。
孟仙与荼婧姝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仰望着月空。
古老的月亮褪去神秘，也低头俯视着他们。
被外界抛弃的两个人正手握着手，掌心处都有特殊的暖意。
梦幻般的天与地，萦绕着对圆月最原始的崇拜。
听着荼婧姝细微的吐息，孟仙愈发觉得这个中秋过得不太一般。
身边多了一位小孩，多了一位冒着星星之火的生命。
人是讨厌孤独的动物，当师弟如梦中而来，孟仙就不想把他放走。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花香，孟仙瞅了瞅荼婧姝头顶枯萎泛黄的月季花。
是谁的恶作剧？
却让孟仙两眼湿润起来。
“师弟。”
孟仙小声地说。
荼婧姝抬起渐生困意的双眸。
“师兄一定会让师弟开开心心地长大。”
孟仙做出了很难履行的承诺。
荼婧姝则相信他能做到，重重点头。
……
今天连续两次犯病，导火索都是她试图翻阅残留在脑海的细碎记忆。
“算了，我放弃了。”
天音盯着冷月，绝望地说道，“不让我想起来也无所谓。那就痛快一点，杀了我。”
蹲在冰冷的庙宇角落，她努力回忆迄今为止所有匪夷所思的举动。
神灵们容颜慈悲，大概许久年岁以前它们能呼风唤雨。
现在它们屈身空洞的石像，因为人类可以将之取代。
“你会死得毫无价值。”
老人如鬼魂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没价值就没价值……”
天音赌气似说道。
“你忘了我让你做的事。”
老人抚摸着她的脑袋。
“我没忘，但是、但是我的心很乱。”
天音崩溃地把脸藏进手臂里。
“那都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的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都不该管？”
“那些真的重要吗？”
“重要……我不知道。”
“都多少天了，不会要我老头子教你怎么去勾引一个男人吧？”
“我知道了……但是好难做到。”
“明天以后，就是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会把那个碍事的小东西带走。”
……
天音回来的时候，荼婧姝已经睡下了。
孟仙与她相顾无言，安静地注视她打水洗脸。
与某样东西做完斗争的天音浑身都充满疲惫，脸帕无论如何也拧不干。
依靠孟仙主动伸来的援手，天音才得以把铺满尘土、泪渍的面孔打理一番。
天音报以淡淡笑容。
虽然很多男人都招架不住千锁的软磨硬泡，但师兄对男女之情格外谨慎。
所以借鉴千锁的作法，过度靠近师兄反而会适得其反。
“师兄，大概是喜欢慕师姐，对吗？”
毫无征兆地发出疑问。
“啊？什么？”
孟仙失去了面对其他事情时的沉着淡然。
“是有个人想问一问，师兄不想回答就别勉强了。”
反正，自己也知道答案了。
“是千锁吧？”
孟仙尴尬地说道。
“她比其他人更看重师兄。”
“我也觉得蹊跷。应该是她某个时候会错意了……”
“那师兄得主动坦白为好。”
“师妹说得对。”
后来，两人又在月光下闲聊了几句。
亥时过半，天音实在无法抵挡睡意，与孟仙道别。
孟仙则在等候少女熄烛卧榻之后，离开了小别院。
……
这个时间，赏月会也散场了。
大长老未归，八成是去找天机院的海长老促膝长谈了。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天梁院与天机院关系匪浅。
会不会是大长老在与海长老叙旧闲聊时，无意间把天音的经历讲出来，然后被陆修远听去了呢？
大长老不会把有损天梁院形象的丑闻闲话家常，而且这样的事一旦暴露，舆论对孟仙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师父……会害我？
真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孟仙就打消了不忠的念头。
只能是有一位不怀好意把天音带到天梁院的天梁黑衣与陆修远串通密谋，前前后后的推断才站得住脚。
由月光照明的石板路斑驳点点，一路上空无一人。
倒是在夜晚仍旧屹立的盔甲守卫偶尔会吓他一跳。
会议第一天结束，对于天南五派联合一事，他没有发言权，只能拥护。
不过，他也能深刻预感到自身的危机。
无所不知、无所不有的陆修远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
不知不觉，又走到北厅园林的入口。
宾客散去，北厅死一般寂静。
清源村的幕后真凶仍在作威作福，即便没有证据，孟仙也想知道有没有蛛丝马迹能让自己扳回一城。
黑榜上，有他的影子。
能位列黑榜第二，着实是某些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或许，神秘的落日神庙，神秘的国老能向他还原半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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