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我们两人的胳膊总算能够分开，今天干了一天活可累的我够呛，我现在急需糖分、蛋白质还有一点点脂肪。
“再不敲打敲打他们，那帮人都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还敢跟我提条件，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却还要试探，看来是真忘了谁是她的主子。喏，这个给你。”
她塞给我一叉子杏仁蛋糕堵住我的嘴，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情也和身上的衣服一样变得热情高涨，这还是之前那个和雕塑一样死气沉沉的女人吗？
我灌了一口沙棘汁把嘴里的东西送下去，“你说的好过分欸，他们不也是帝国的公民吗。对了，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嘛，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就别拿来试探别人了。”她拿起一杯蓝色透明的液体，靠着椅子摇起酒杯，“高兴？你错了。我不是因为什么而高兴，我只是对希望我痛苦的人露出笑容，我表现得越快乐他们就越焦急、越不知所措。我现在的快乐是从他们明天的忧愁中诞生的。”
我也找把椅子坐下揶揄道，“没想到法图玛殿下还是位诗人，又让我大开眼界了。”
“如果可能，比起皇帝我宁愿当一个诗人。”
“那是因为你现在就是代理皇帝。”
酒杯里的酒液停止旋转，两团火焰冲破我和她之间横亘的黑暗，周围人们的窸窸窣窣离我远去了。
“你得到自由后，有什么想要做的呢？”
雕塑扭动躯干的声响又出现了。
“这个嘛，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杯子里的倒影告诉我微笑的方法，我抬起头照办，“难道自由这种东西也是支持分期付款和口头支票的吗？”
“忘了我说的话吧。”火焰褪去了。
“是的。您自然是没说过要给我自由的。”笑容也回到倒影脸上被我咽了下去。
不远处一个女人朝这边走过来，我接着续杯的时机瞥了一眼，是菲尔的母亲，辟芷家的家主。
“哎呀，这里的空气真让人发闷，殿下，我先去透透气。”
我捂住胸口装出一份胸闷气短的样子，她也不在乎我拙略的演技只是点点手指，眼睛已经转向来人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远处的报时花在我的视线下变成单枝，风、止语花和青草的味道让我昏昏胀胀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自由吗？虽然我刚刚嘲讽她一通，但如果真的能够获得自由的话要做什么呢？回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如果可以我只想当一个一般人不再是什么贵族，开一间小小的花店安安稳稳地活着。
“喂，公主。”
烦死了，让我做一会梦都不行吗？我睁开眼睛栏杆外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莉莲，”我转过身子不去看她，“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殿下让我来的喽。对了，公主，我听说那个工厂发生了爆炸，您没事吧？”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本来是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结果殿下把我调走去做别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是让您去处理这件事。”
“是吗。如你所见，我健康的很。”
“只看后背的话怎么能知道您安然无恙呢？”
“你有完没完。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忍无可忍，这么逼迫我有意思吗？
那两颗紫玉没有半分波澜，“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公主，从昨天你和我通信的时候就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菲欧勒斯对你说了什么？”
“殿下刚刚教会了我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她说‘自己都不信的话就别拿来试探别人’。莉莲，你的消息实在是灵通过头了，既然这样那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别再这样了，我用不着这么多的关心。”
可能是夜越来越深的缘故，玉的光泽黯淡了几分。
“您的命令我将铭记在心。”
“我同样希望如此。”
外面的空气也变得不适合我，我正想回到殿下身边，她又开口道。
“冲撞您我很抱歉，不过能否请公主赏我一口点心呢？我已经在这里站岗好久了，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摇摇头走回大厅。
“等我。”
殿下又回归了孑然一身的状态，一团火焰孤独地在黑暗中燃烧着，几个空掉的酒杯摆在旁边。
她见我拿起一盘点心，“怎么，外面的空气不和你的胃口吗？”
“空气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莉莲在外面呢。”
“算了，这帮人是不会过来了，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正好我要让她去办一件事。”
莉莲见我们两个从落地窗后面走出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居然能让殿下和公主为我送餐，实在是……，欸，殿下，该不会这是我最后一顿饭了吧？”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手上的盘子往栏杆上一放，“哪那么多话，吃你的吧。”
殿下从她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卷，用指尖一抹又放到盘子一侧。
莉莲看着上升的细烟，“殿下，有事您就吩咐，这样子人家会很害怕的。”
“你怕什么，等会把那几个人带回去，你先替我招待他们，等我回去我会亲自问的。”
殿下看着昏暗的室内，“卡瓦斯，如果有一天你不再为我做事，你会干什么呢。”
“呵，公主，你不是说殿下教给您一句话，说什么‘自己都不信的话就别拿来试探别人’嘛，我看殿下自己也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她三下五除二把食物打扫光，“我走了，殿下，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今天晚上我还想做个好点的梦呢。”
说完，她拿起已经烧了一半的香烟离开了。
“你究竟怎么了？你今天真得有点奇怪。”殿下今天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她问这些飘渺的问题干嘛呢？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我有点累了。”她长吸一口气好像要让眼里的火焰烧得旺一点似的。
“我最近能理解母亲当初的感受了。”
“我发现你好多事情都交给莉莲办哎，除了她你就没有别的人吗？还是说她最值得信任。”
“你想替她分担啊？那就赶紧和我签订契约，卡瓦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把餐具收拾到一起，“那还是让她累死算了。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呢。”皇冠被戴到另一只手腕，“因为她效忠的并不是我，所以我才放心让她办事。”
？我糊涂了，她在说什么啊？
“这件事你去问她不就好了，反正她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走吧，该给这无聊的一天收尾了。”
最后她也是什么都没回答，带我走回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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