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所带领的调查行动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郊区发生的事，所以仍在马不停蹄地进行调查。
从不到正午出发，到现在夕阳西下，圣卡西莫司大教堂所在的区段已经被彻底搜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万物合性会的蛛丝马迹。
橙红色的光芒透过云层落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将喷泉的水光照得晶莹透亮。
伦赛坐在喷泉旁的座椅上，打开瓶装水，猛地喝了一口。
“看来结果并不好。”
不远处紧闭的教堂大门推开，一席黑衣紧紧包裹着每一块肌肤，就连面部都被墨镜与黑色面罩遮蔽的女性从教堂内走出。
黑色的兜帽下是金色的发丝，伦赛认出那是特蕾莎。
“确实挺不好的……维安局派发的锚点探测针在这里竟然一点用的没有。我都怀疑，那邪教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特蕾莎轻笑道：“但愿如此吧。”
“对了，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不要紧吗？”伦赛抬头望了望天空。
“没事，我穿的这身衣服，可以抵消一部分阳光的干扰，再说，不还有‘太阳之息’吗？”
“那玩意，应该挺贵的吧？”
毕竟是能够抑制神明诅咒的药物。
“……”特蕾莎被这问题给问蒙住了，随即发出清爽的笑声，“哈哈哈，当然贵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贵。”
伦赛听到后，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些邪教徒。”
“诶，一筹莫展。”
正当伦赛暗自神伤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察觉到缪斯的踪影。
“伦赛！”她从一个深黑的巷子里跑出，来到了伦赛的面前，“你调查的怎样。”
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没调查出什么。
伦赛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进度也不行：“那些邪教徒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好，几乎是把所有可能泄露马脚的方面都做了准备，哪怕是锚点探测针都束手无策。”
锚点探测针是专门用来针对教会力量的探测装置，通过在范围内检测神明信仰锚点的位置，从而起到探测的作用。
而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邪教徒就像是没有信仰一般，丝毫没有任何与那位灵魂与天平之神的联系，更别说锚点了。
“而且我们很难从普通人身上打听到相关的情报，毕竟在旧城区，一个穿的和邪教徒一样的人，很可能只是个家境贫寒的乞丐。”
“除非有特殊的情报网络。”特蕾莎在旁边补充道。
伦赛抿了抿嘴唇，思考该如何是好。
“特殊的情报网络？”缪斯微微睁大了她的眼眸，“我知道一个，就在旧城区，但不清楚它算不算……”
伦赛感到有些疑惑。
身为新城人的缪斯竟知道一个位于旧城区的情报网络，按理说，这样的情报网络只会与一部分大的企业进行往来，难不成？
缪斯是隐藏的富家千金？
说来是有可能，缪斯的背景与姓氏一直少有笔墨，这么推理过来，确实有相当的可信度。
“说来听听。”特蕾莎说。
缪斯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才从嘴里说出想要说的话：“你们听说过……‘巢鼠’吗？”
……
昏暗的巷道，忽闪的霓虹灯，老鼠遍布的垃圾桶。
这几乎是每一个在深夜营业的旧城店面的标配。
“巢鼠酒馆”。
是这家店面的名字。
店里面的人很少，除了零星的几个酒鬼以外，只有在吧台静静擦着杯子的酒保，和一位坐在窗前的乞丐了。
但是今夜，它迎来了三位新的顾客。
叮铃铃。
木质大门被推开，锈蚀的铃铛便立马发出浑浊的响声，引得坐在桌前的几位客人略微抬了抬头。
酒保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睛，稍稍打量了前来的客人。
一男两女。
男的长得还行，五官尚且端正且清秀，淡金色的头发在旧城区很少见，但他的行为举止，却是旧城区的范儿，光从他开门的动作便能看出。
一个女的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名堂，另一个女的，妥妥的新城人作风，面容也相当出众，但没有太多化妆品修饰的意味。
不过，他们三人竟有两人穿着墨蓝色工装，很明显，他们是上面来的人。
“喂，老板！是不是你这店卖假酒，给条子发现了？”
“哈哈哈！”
见到维安局的人，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立马开始打趣，酒馆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伦赛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语，而是径直走向吧台，对着酒保亮出了自己的警员牌照。
“维安局，伦赛·特里斯坦，警员编号欧米伽1021，编外人员。”
“我有些事情想委托你。”
酒保眼神瞟了一眼警员的牌照，一幅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杯子：“抱歉，小店没有接受委托的业务，诸位要么坐下喝酒，要么离开。”
伦赛沉默了一会，与身后的两位女性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即从腰包里拿出五枚比特放在桌上，说：“来一杯啤酒，两杯冰水。”
“多余的，就算小费了。”
酒保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做声息地将桌上的钱币收进抽屉，正大他打算转身去准备饮品时，却发现，硬币之间，夹了一张褶皱的纸条。
纸条内部隐隐约约地呈现了一只老鼠颅骨的标识。
酒保眯了眯眼睛，继续离开的动作。
片刻后回来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三角帽，穿着一身褐色的皮衣，破旧的黑色斗篷披在身后，棕色的皮鞋上有小块小块的污点。
他的面部遮着一块防尘布，似是瑞塞斯西北部的打扮。一双赤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他熟练地纵身越过吧台，坐在了伦赛的身边：“请坐。”
伦赛等人应声坐下。
随后，酒保也回来了，不过手中却端着四杯饮料，两大杯啤酒，一杯鸡尾酒，一杯柠檬水。
“我不记得缪斯小姐的喜好了，就擅自点了份鸡尾酒，希望您喜欢。”
缪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手忙脚乱地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笑着回应：“很好喝，谢谢。”
酒保把柠檬水呈到特蕾莎面前，可她却没有要喝的意味。
伦赛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那男子，在心中暗自想道：
他与缪斯一幅很熟的样子……缪斯的身世果真有些令人好奇。
“哈呀，听到您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下自己……”
“‘斯卡文’，这家酒馆的老板。”
“当然，酒馆只是副业，主业是……接受他人的委托，上至杀人越货，下至寻找阿猫阿狗，只要你有报酬和人脉，我都会接受。”
看来是一个相当的黑色产业，我这一个警察都得落寞到需要他们的帮助了。伦赛在心里自嘲道。
“搜寻情报，应该也做吧？”伦赛知道缪斯不擅长打交道，便主动与斯卡文交涉。
斯卡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哈哈，当然，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情报，若是一些难搞的，我不一定能找到办法。”
“那比如……关于邪教的呢？”伦赛低声问。
斯卡文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哪家教会傻到开始惹维安局了？”
“万物合性会。”
“……”
斯卡文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断吞咽的喉咙突然停顿，他随即放下酒杯，一脸正经地看向伦赛：“这委托有点棘手啊。”
“为什么这么说。”
“警员先生您是不知道他们的习性，简直是老鼠中的老鼠，想找全他们难如登天，而他们露给你们看的马脚基本都是诱饵。”
“您不是第一个委托我做着事的人，所以，我是真的办不了。”
“除非……您加钱。”
斯卡文弯起食指在拇指上摩擦，赤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我不是第一个？斯卡文这看似不在意的一句话引起伦赛的注意。
在他的记忆里，维安局似乎并没有在这方面投入过多的精力，难道追查他们的还有别人？
伦赛看了眼特蕾莎，只见她轻轻摇晃自己的脑袋。
真是怪了……
“加钱……你要多少？”伦赛问道。
“哈哈哈，我就喜欢您这样爽快的性格。不过，我想要的东西，您大概给不了我。”
“我想要一只活的成年斯坦提亚。”
活的斯坦提亚！还是成年的！伦赛彻彻底底被斯卡文所寻求的报酬给惊到了。
斯坦提亚是生于原始森林之中的一种神话生物，光是一只幼年体，就有匹敌“传闻级”怪谈的实力，更别说成年的了。
而且她们的本体皆是人形，而且极为娇小，隐藏在树木的根系之中，难以被发现。
科威尔城维安局迄今为止只找到两只，还都被像国宝一样供起来，怎么可能当做报酬送出去。
“诶……”
伦赛下意识地叹口气，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特蕾莎率先开口：“你要斯坦提亚做什么。我记得，她们在那方面可没有什么作用。”
斯卡文抬高帽檐，望了特蕾莎一眼：“呦，看来是个行家，她们对咱是没什么作用，但对有些富人来说，作用可大了。”
“那斯坦提亚虽小巧，可个个都是美如天仙，对那些愚昧的富人来说，光是这一点，就能满足他们扭曲的癖好，赚取一大批钱财。”斯卡文笑着说。
“真是够恶趣味的。”伦赛不禁干呕。
特蕾莎接着说：“嗯……成年的不行，幼年的怎样？”
“幼年？难搞啊，那边只要求成年的，幼年的我不好交差啊。”
“你就这么告诉他，成年的斯坦提亚性格桀骜，不便于控制，不如从幼年期喂养，培养感情，更方便成年后做喜欢做的事。”
“……”
“……”
特蕾莎的一套操作把在场的各位都整蒙了。
斯卡文抽搐着嘴角，面罩因此不断摆动：“小姐，您……这么懂的吗？”
他感到特蕾莎的墨镜之下传来尖锐的视线，便没再多说这方面的事，而是极不情愿地点头道：“行吧，行吧，幼年的也行。您给我？”
“我给你。下周这个时间点，我会找人寄给你的。”
“好嘞，合作愉快！”
“愉快。”特蕾莎简单地回应斯卡文的话语。
斯卡文立马丢下手中的啤酒杯，进入了酒馆的后院，像是要去做什么准备一样。
乘着这个时机，伦赛躲避着酒馆里闲杂人等的视线，凑近特蕾莎问道：“教会怎么会有那玩意？”
“在黯淡洋的一座孤岛上有一个斯坦提亚部落，自古以来就隶属于光明教会，她们的智力惊人，甚至有自己的文明。不过，随着教会的没落，越来越多的她们得不到教会的供养，开始往外地迁出。”
“现在还在教会的，都是一些营养不良的孩子。把她交给富人，兴许比活活饿死要好。”
伦赛沉默了。
神话生物不等于牲畜，也有一部分有自己的文明，自己的家族，自己的血脉。
某种方面来看，教会的衰败可能会导致一个不好的结果，就像那些斯坦提亚一样。
不一会，斯卡文就从后台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他先开口说：“图奇，可以说是我们这最擅长捕捉邪教身影的人了。”
名为图奇的老人伸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嘴里还在咕哝着什么：“斯卡文，我说过，那些家伙只知道说话，不晓得办事，光口头叙述我怎么找他们！下次再有这样的活你还是去隔壁马戏团去找个占卜师吧！”
图奇的怨气很大，一步一跨地走到伦赛面前，打量着这个新人警察。
“年纪不大，我最烦年纪不大的了！”
喂喂喂，您有事别往我身上靠啊……
“小鬼，如果你是要跟我逼逼赖赖一大堆的，我希望你早点停，我可没闲工夫陪你。”
伦赛有些无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枚北大陆的古金币。
这是特蕾莎给他的，说是防止必要时刻要用到。看来，现在就是那个必要时刻。
“图奇先生，你需要的，是这个吗？”
那图奇也算是个专家，只是看一眼便望出那古金币的蹊跷，便迫不及待地将它拿起在手上捏了捏，在桌上敲了敲，甚至用嘴巴咬了咬。
“味道还行……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一个灵魂法器。”特蕾莎早就跟伦赛科普过。
“呵呵，看来你也不傻，不像之前那几个憨批，直接上来就像黑社会打架一样报菜名。万物合性会，对吗？”
“没错。”
一道深紫色的流光在图奇的镜片间萦绕，他抬起苍老的头。
“我……看到了。”
事情有了些许进展。
（马上会考 可能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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