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图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调查大师”，只能用一个词语去形容——
不容小觑。
这全都依仗着他那独特的幻药，M003“鼠目寸光”。
没错，并非A序列，也不是K序列的通用幻药，而是一条几乎不怎么见到的序列，M。
在当今世界，幻药的品质和超凡力量与两个因素挂钩。
一是序列号，二是同化度。
像加洛林公司发行的“原初序列”Alpha，其作为幻药之祖的地位，已经可以奠定了它们强大的基础。越是靠前的编号，越是拥有非同凡响的力量，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知道A001到A010的全部名称和权能，除了人尽皆知的A004“衔尾蛇”。
除此之外，还有“冠冕序列”Kether，“圣杯序列”Grail等等。
而“鼠目寸光”所在的序列M则是Mouse的缩写，它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群鼠序列”。
关于这个序列，世人知道的都太少了……
除开幻药序列本身就拥有的强大潜力，幻药途径的超凡者基本上都要倚靠着同化度来衡量自身真正的实力。
因为幻药的本质，就是一种同化。
将神话生物的特质融合在一支幻药之中，通过注射幻药与神话生物建立不可分割的联系，从而获得超越神话生物的力量。
这就是同化。
同化度0.1%到1.0%的阶段被称为“寄主”，意为是幻药寄生于他们，而非他们主宰幻药。
同化度1.0%到4.0%的阶段被称为“共鸣”，意为已经能与神话生物的血脉产生共鸣。
而同化度4.0%到7.5%的则被称之为“坠梦”，如同坠入梦境一般，拥有幻想之中的超凡实力
同化度超过7.5%不足11%的是“赐福”，对于他们而言幻药的力量已经如同世界对他们的赐福，而他们就是真正的赐福之人。
同化度11%到16%是“支配”，在此阶段的幻药注射者成为了神话力量的真正主宰。
同化度16%到20%之人，就已经拿到通往神话道路的权柄，此刻的他们已经难以称之为人类，而是“入圣”。
同化度20%以上的人，在世界上极为罕有，这种程度的生命存在，完美结合了神话生物与智慧生物二者的特质，成为独特的物种存在。
终有一天他们会带上属于他们的冠冕，成为“戴冠之人”……
同化度越高，其与神话生物产生的排斥反应就越强烈，是时，注射之人将会面临神话本性所带来的精神错乱乃至肉体变异。
一旦自己作为“人”的精神边界被破坏，其同化度会逐渐增高，直到——彻底成为神话生物。
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
图奇带着伦赛等人离开了巢鼠酒馆，酒馆里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氛围，只有少数喝醉的酒鬼，仍在与酒保打着趣。
斯卡文喝干手中的啤酒，把面罩摘下露出布满刀疤的黝黑面庞。
他咧着嘴，朝酒保说：“巴福烈，你说，图奇这次能成吗？”
酒保把斯卡文手中的酒杯收起，冲洗一遍后在手中擦拭：“你是说他的老本行，还是你的老本行？”
“当然是我的。”斯卡文把腿翘在吧台上，“给那家伙八个胆子也不敢对缪斯小姐所在的队伍出手……”
“毕竟就算是混日子，也得有个靠山，不是么？”斯卡文笑的很开心。
巴福烈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道：“你确定图奇那老家伙认出来了？”
“……”
“操，你说的好有道理！”斯卡文笑不出来了，他一拍桌子，“不行，我得去看看，防止那家伙继续顺着‘双尾’的意思干下去。”
“万物合性会迟早得完蛋，还是另一个主靠谱点！”
正当斯卡文刚准备夺门而出时，谁曾想，店门此刻被推开了。
呼啸的风瞬间钻进了酒馆的里面，带来清新的空气，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要说特点吗，也就是他手中的混黑铁杖了。
“哈，说曹操曹操到。”斯卡文叹了口气，一看到那男子风衣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不可能是好事。
“斯卡文，我警告你不要掺和这事，万物合性会已经和二老板谈好了生意……”“双尾”敲了敲手中的杖子，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所以，规矩，懂么？”
“规矩？我啥时候讲过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时间去问问那些小老鼠们，‘霍乱’上次这么废话，后果是什么样？”
“双尾”冷笑一声：“别在我面前拿个废物显摆自己。”
斯卡文差点被他的话逗笑了，浓浓的硝烟味弥漫在酒馆之中。
咣当！晚风将酒馆的门紧紧关上，门铃发出的清脆声音也唤醒了几个酒鬼的脑子，那些酒鬼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在一旁起哄道：“老板！人家找茬都找上门了！这你能忍，你就是孙子！”
“哈哈，孙子！”
斯卡文没好意地摊开手，满脸戏谑地看着眼前的风衣男子：“看吧，都知道你是来找茬的，所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双尾”抄起手中的铁杖，铁杖混黑的色泽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油亮，一团有实体的黑暗顿时从铁杖上滴落在地，均匀摊开在地板上。
然后，一个又一个同样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万物合性会通用的匕首。
斯卡文见到这阵势，冷哼一声，然后转头望向仍在擦杯子的酒保。
巴福烈无奈地摇摇头，把手中的玻璃杯往地上一砸，几个混迹在酒鬼中的伙计站起，手里拿着沾着不知名血液的钝器。
“太棒了，又到了爷最爱的酒馆混战时间！”
斯卡文的声音回荡在酒馆中。
……
天空上一直悬挂着属于这个世界的三个月亮。
最大的白色月亮是“星月”，较小的蓝色月亮是“霜月”，而那个在不断移动的红色小型月亮则是“流火月”。
三者的存在丰富了夜晚的特点，也给予了夜以特殊的地位——灵性最为旺盛的时候。
自古以来不缺乏拜月的教徒，只是在现在这个年代少见，不然今晚一定会有拜月教的信徒在街上游行，去警告那些选择夜晚出门的人。
因为流火月的出现，代表着灾厄的降临……
佝偻的老人走在前面，随行的三人跟着后面，老人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微微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今晚是流火月升起的日子，选择今晚行动，可是很不吉利的。”图奇阴森森地说道。
“没事，我不迷信。”伦赛回应。
“哈哈，这可不是迷信不迷信，古人的智慧是你们难以预料的……”图奇呵呵笑着，然后在一个巷子的末路停下，“到了。”
夜晚的旧城区不是很宁静，繁杂的声音几乎从每个角落里传来。
偶尔亮着灯火的屋子证实着这里并非无人区，可这里的景色和氛围，总让伦赛心中的一个回忆涌现。
伦赛认得周围的巷子，他的母亲曾告诉他过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这个——
旧时代奴隶主的圣地。
“这里是旧时代的遗留？”伦赛问道。
“呵呵，看来你还知道的不少，没错，如果不是那种对旧城区熟到不行的人，根本不会晓得这里。要不是我这只眼睛还管用，不然，我也发现不了……”图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污浊的镜片下显得如同紫宝石一般耀眼，灵性的纯粹光泽汇聚在其中。
是什么幻药吗？通识的幻药品种里似乎并没有多少能与图奇的力量挂钩。
“我还是那么一句话，我负责提供情报，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小子。”图奇拍了拍巷子深处的墙壁，一颗颗看似寻常的灰尘从墙壁的缝隙中抖落，“那群家伙的气息，就在这里面。”
“在墙壁里面吗？”缪斯凑近墙壁，也试着按了按，但好像触碰到某个特殊的机关，原先严丝合缝的墙体突然缩入地板，露出一条深邃的下行楼梯。
伦赛咽了口口水，回头看向特蕾莎，只见她摘下脸上的墨镜，用温柔的翡翠眸子看着伦赛，说：“你和缪斯小姐进去调查吧，我就在外面不进去了。”
“不进去，为什么？就我们这两个连超凡者还不是的家伙，进去不是找死？”
说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其实更主要的还是担心缪斯的安危。
特蕾莎的眉毛弯起：“这本就是你们需要负责的任务，也是你们需要经历的，单独行动最好不过。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进去。”
她随即朝伦赛和缪斯一人丢了一个东西，伦赛接住看了看，竟是一枚十字架。
这十字架摸起来有一种温热的触感，很明显是有着教会力量的附着。
“这护身符会在关键时刻保你们安危，所以，放心去做吧。”
特蕾莎笔直地盯着伦赛，眼神之中像是暗含了某种信息，伦赛与她对视了几秒后，才默默点头同意。
他拉起缪斯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墙壁之中。
轰隆——
灰色的墙体在他们二人消失的瞬间再次升起，落下一地尘埃。
现在，巷子里只有特蕾莎和图奇两个人了。
“……”
图奇的表情此刻有些复杂，应该说，是因为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吧。
“湖心岛的老鼠，也爬到瑞塞斯的领土里了，不是吗？”
特蕾莎用叹息的语调，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靠近图奇。
流火月的光芒照在大地上。
……
伦赛知道特蕾莎的打算，也包括图奇这个人。
自打与图奇见面以来，他的行为举止，哪怕是使用的超凡力量，都给伦赛一种充满敌意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的灵感，也可能是因为继承了德里“罪恶敏感”的特质。
下行的楼梯很深，伦赛和缪斯在入口处简单地调整了一下装备后，便慢慢地，向更深处探寻。
灵性屏蔽仪，锚点探测针，外植入型视觉强化芯片……可谓是全副武装。
他们将枪械尽数上膛，保证在正面交锋时，可以直接制服对方。
尽管如此，伦赛还是有点不放心。
十字架所带来的暖意可以抚平心中的波澜，却无法根除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不适感。
直到，楼梯到了尽头，那种不适感的来源才彻底明了。
那是一个环形的巨大深坑，如同石窟一样的金属墙壁将旧城区的地下镂空，机器的轰鸣声、废气的冲击声如雷贯耳。
不时传来的人声鼎沸，宣告着一幅“热闹”的场景。
无数人影在深坑之中的石质平台上人头攒动，挥动着手中模糊的物品，去如野兽般厮杀。
有些身影倒下了，就彻底化作一缕绿色的烟气，又或是成为一枚金币，交由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拾起，而墙壁内则传来精彩的欢呼声。
他们习惯了这不寻常的事，就像是麻木了一般，一个同行的人倒下了，而另一个人则继续着困兽一般的搏斗……
这是一个地下的角斗场，是旧时代奴隶主们所隐藏的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财富源泉。
富人们，乃至是无所事事的穷人混迹在这里，观赏着人类最原初的**。
而那些被围观的亡命之徒，胜利者得到金钱与荣耀，失败者则沦为神明的筹码。
伦赛等人所来的道路，并非是唯一的一条，相反，还是相对来说人迹罕至的。
四通八达的下行楼梯让位于旧城区各个角落的人都可以来到这里，就连荒原中的流亡者部落也参与到这场盛宴之中。
伦赛仅是看了一眼便全然知道了为何万物合性会会选择这里，随后，牙齿紧紧地咬在了一起。
如此简单的一个规则，却吸引了无数穷困潦倒之人为之献出生命，而那些看客，竟只是为了欢愉。
决胜负，亦决生死！他们并不知道死去的人会是怎样的结局，但是，对他们而言，只要赢了能得到财富，就足够了。
扭曲！病态！但是……
高效。
缪斯被眼前这一幕震到，秀美的双眼不由得瞪大。
隐隐约约，伦赛也在其中看见了一些熟悉的身影，也不由自主地呢喃：“班森叔……他也在这里。万物合性会，他们是在做吃人的勾当！”
正当伦赛愤懑不平，脸上逐渐暴起青筋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慢步走向人群中突兀的他们，身后跟着数名与他一样服饰的人影。
黑色长袍的前面，用白色的针脚缝合着一架天平，一架永远倾倒一方，支架断折的“绝对天平”。
万物合性会！伦赛认出了他们。
“什么叫做吃人的勾当？我们提供他们翻身的权利，而他们自行履行后来的义务，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些事，只不过，我们需要的并非他们所带来的物质财富，而是他们的灵魂罢了。”
“倒是你们维安局，口口声声说着要扶助穷苦之人，可现在呢？需不需要我告诉你，这个地方的运行，还得依仗你们维安局的一个高官，否则……呵呵，我们可找不到这么好原料地！”
领头人物的口吻就如同恶魔般蛊惑人心，伦赛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他一拳，但他还是冷静地停了下来。
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气势汹汹，贸然挺进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你是谁部下的？德里，还是乔托？算了，不管你来自哪里，结局都会是一样的。”
“你也听说过，并不只有你们打听我们的位置吧？我现在可以确切的告诉你，那些企图调查我们的人，早就埋在这深坑下面，你们……也不会是例外！”
话音刚落，伦赛就感到自己的耳边突然炸了一下，然后数个黑衣邪教徒的身影闪现到他的眼前，高举手中的匕首，向伦赛刺去。
随着一声枪响，交锋正式开始。
……
郊外的亚空间恶魔，酒馆前的双尾之鼠，佝偻的老人与修女，还有……
伦赛与万物合性会的正面相遇。
这场由亚伯拉罕精心准备的戏剧的演员终于到齐，是时候来为神明的降临献上开幕曲了。
只是，还有一个身影，未曾出现……
（过渡章，接下来大概就是高潮了，有点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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