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天之诗
第二卷 白鸟初鸣
第九章
ain rasttia！（空气压缩）
我默念出了由诗语构成的诗魔法名，启动式瞬间在脑海中织结完成。我并没有停下来，紧接着默念出第二、第三个诗魔法：
pradiys za naox！（不可视之盾）
naiscco！（冰冻）
三个诗魔法在极短的时间内相继启动，默念的方式大幅降低了魔法效果，却也足够应付当下的状况。完成这一切后我退出了战术演算状态。即便有所觉悟，由静到动的剧烈变化仍让我头晕目眩。而没有了战术演算的阻断作用，胸口强烈的痛感也在这时传递到了脑际，险些让我失去意识。这之后我跌落到了一片无比柔软的物体当中，身体的动能迅速消解，耳畔则捕捉到一串致密的声音，一些东西咻地从前面飞来，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在我身前叮叮铛铛响成一片。短短的时间后我着地了，虽然脑子里满是眩晕感，我还是意识到了前一刻发生的事。空气压缩让一定范围内的空气构成了一片密度逐渐变大的气池，不可视之盾则为我挡下了后续飞来的子弹，如果没有这两个诗魔法，我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了。
然而战斗并没有结束。
灵觉展开！我默念。飞速铺散开去的灵觉代替了视觉的作用，成了还未从眩晕感中脱离的我侦测战况的手段。我看到了那个星形机械，它对着我的枪口旋转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应该是子弹打空了。随后跪压在它身上的阿隆发出一声断喝，抓起它猛地回旋，把它朝来时通道的方向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机械则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左右下缘弯成直角，像一只四脚动物一般蹭地落回了地面。体重和惯性让它朝后滑行了一小段距离，三个尖角则在地面划出三道笔直的凹痕。就在它微微伏身要再度冲过来的时候，第三个诗魔法发动了，一道厚达3米的莹白冰墙迅速显现，直接封死了阿隆和它之间的通道。
呯！灵觉中那个机械重重撞上了冰墙，引得通道地面一阵颤动。冰冻一般作用于对象本体，但单凭这个诗魔法并不能对那个机械造成伤害，所以我更改了魔法效果，以期为我和阿隆争取一些时间。这时一股疲敝感升了上来，连续使出三个诗魔法多多少少对我的身体带来了一些负担，我不得已切断灵觉，伏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喘起气来。
“瑟璃儿！”
耳边响起了阿隆的叫声，我被一双手抱着翻转过身。勉强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退去的眩晕感令我有些难受，片刻后我的视线才在眼前的人脸上对焦。阿隆正看着我，他眼里有着淡淡的惊异，但马上便转为了关切和焦虑：“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的呼吸仍有些急促，只好微微摇头表示没事。试着坐起来，还没有所行动，阿隆就像已经知道我的所想一样扶起了我。这之后他有些焦急地抬头张望，似乎想寻找什么。我猜到了他的想法，依着灵觉展开时留下的印象，我抬手指向先前房间崩塌的地方，对阿隆说：“阿隆，最大的那块砖石下面有东西。”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柔柔的嗓音和不意间脱口而出的称呼都令我有些不习惯。所幸阿隆的注意力被话的内容吸引去了，在确保我是靠自己的力气保持着坐姿后，他松开手起身朝我所指的地方小跑过去。这个过程中通道那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响动，应该是那个星形机械正在破坏我制造的冰墙。很快阿隆便带回一截锈迹斑斑的铁质棍子。我示意他拿住铁棍别动，然后无视了他有些疑惑的神情，只闭上眼睛，将左手抵在胸前，右手则张开五指伸向那截铁棍。
铁棍的构造迅速显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与此同时一个诗魔法启动式开始执行。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魔法效果正徐徐充填进铁棍的材质中，让它的硬度和韧性逐步上升。不多时魔法完成了，再度睁开眼睛，我收回手，铁棍的表面已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莹白色光晕。诗魔法不仅增强了铁棍本身，还在它表面附着了一层破坏性的力量。
阿隆将铁棍拿到眼前，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惊异：“这是给物体附着导力？印象里我只见过别的雷亚利安用过一次……”说到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重新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来，“好，这下可以陪那个铁星星玩玩了！”
说完这句话，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去，手腕一晃，手里铁棍刷刷转了两圈，然后便要转身。
“等一下，”我轻叫一声，跟着站起了身。在阿隆投来的目光中，我静静地说：“我要用一个诗魔法，需要一些时间。”
问也没问我的意图是什么，阿隆立即扬起嘴角，心领神会地回答：“明白了，攻击交给你，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已经对那个星形机械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情况并不乐观。单看力量它已是骑士以上的级别，更何况还有着一层不是一般硬的外壳。从之前它摧毁整个房间却毫发无损的情况来看，阿隆手里的那根铁棍很可能对它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之所以为其附着导力更多是为了让阿隆有一个能扛得住打击的防身武器而已。诗魔法虽然可以形成有效打击，但我必须弃用默念的发动方式，转用咏唱时间更长的手势引导。这个过程中如果我遭到攻击被打断咏唱，亦或阿隆受到致命的伤害，等待我们的都将是死亡，毫无悬念。
响动一声接着一声从冰墙后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不只是地面，甚至整个通道也跟着颤动起来。身前的阿隆开始微弓身体，摆出右手的铁棍斜指向下，左手护在右手前方的态势。我屏住呼吸，视线越过阿隆身侧落在那面冰墙上，静静等待着。
砰！砰！砰——
冰墙终于被打穿，碎裂出来的冰块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落开来。阿隆身体微微一沉，我只感到一股乱流，再度捕捉到他的身影时他已在冰墙的位置。没有了他高大的背影挡住视线，我的视界里一下子映出了那个星形机械的身影，它像人一般直立着，还未从破坏冰墙的动作中恢复。
咏唱开始！
我立即闭上双眼，左手抚上胸口，右手猛地张开五指伸向身侧的方向。脑海中嗡地一声，意识犹如平静的海面上吹起了轻风，开始泛起层层浅浪。无数诗语字母从意识深处钻了出来，像鱼儿一般连成一串一串，在浅浪之下追逐游弋。
启动式织结开始，编码：纯正律，类别：咒诗，调用介质确定，对象确定，对象定位：相对定位，范围确定，强度确定，持续：无，追加：无，启动式织结完成，诗魔法渲染开始。
浅浪很快被拔高，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一段段的诗语代码。它们不时穿梭于浪潮之下，不时雀跃在浪潮之间，突然哗地一下一个声音铺散开来，它们全部跃出海面，不再如鱼群般落回海里，而是变成无数海鸟穿翔于浪潮之上。数不清的翅膀在扑腾，带起一股无形的大风，引得浪潮越加高涨，直至跳出意识之海。
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导力，由诗魔法所召唤来的的，能改变客观环境的神奇力量。它在我张开的右手掌间聚集，源源不断。这时迟钝的听觉回馈给了我一些信息，让我知道了阿隆正在经历怎样的凶险缠斗，声音告诉我他又有了新伤，还不只一处，可我还什么也做不了。
一声重物踏地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爆起，跟着倏地一声，有什么直直朝我刺了过来，但马上我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横向气流，沉闷的撞击声传入耳畔，刺向我的东西在我脖颈间被生生撞离，然后在旁边的墙面上留下一声巨大的轰响。
来吧，诗魔法！我需要你的力量！
无声的高呼在意识之海中带起了一片狂潮，诗魔法的渲染速度陡然上升，导力的浓度直逼触发点。我将侧伸出的右手缓缓举起，当手直伸向头顶的那一刻，诗魔法终于咏唱完成。
我猛地睁开眼睛！视野里那个机械正一个回旋，将阿隆狠狠地拍飞出去。不再有片刻犹豫，我径直挥下右手——
“coa ier！”（光玉）
由诗语构成的名字从口中颂出的瞬间，诗魔法发动了，一个硕大的亮白色光球从我头顶几米的高度飞速向那个星形机械砸落下去。我看到星形机械的身后猛地喷射出了澄蓝的光流，却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光玉的定向打击会附加无比强力的束缚效果，在诗魔法发动的瞬间，胜负已见分晓。
轰隆！
光球在接触到星形机械的瞬间迅速扩散，一声爆炸倏然灌入耳际，声音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视野被猛地染成一片纯白，我忍不住侧过头，抬起手挡住了眼睛。隆隆的响声跟着传来的同时，脚下的地面有如地震一般剧烈抖动起来，数不清的乱流从正前方扑来，狂乱地翻弄着我的裙袍，整个通道有如在崩塌一般。
诗魔法的破坏效果很快消退了。我的鼻子嗅到了飞灰的气息，人立刻被呛到而忍不住咳了两下，用衣袖挡住嘴鼻，抬起眼，我看到视野前方出现了一个跨度达六、七米的圆形凹坑，凹坑不但蚕食了通道地面，还把两边的墙壁削落了一大片，看上去就像两个斑驳的伤口。我想到了阿隆，于是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凹坑边上，脚下黑漆漆看不到底，只有一层浅浅的尘雾在下半身缓缓流动。我捂紧嘴鼻，脚底在地面点了一下，在轻羽的加持下轻飘飘跳过了坑洞。坑洞的对面同样一片狼藉，被破坏掉外壳的莹灯在尘雾中断断续续地闪烁，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屏住呼吸走出尘雾的区域，在先前崩塌的房间附近，我看到了呈放射状破裂的墙面和地上细碎的石块，阿隆抵着墙角坐在那堆石块中间，身上的骑士服已然被灰尘和血渍染得一片斑驳。
我走过去，在他的身前蹲下来。黑发的骑士似乎感觉到了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散逸了一下，这才锁定在我身上。他张开嘴，似乎又感觉到了痛楚，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这才有些吃力地说：“哟，瑟璃儿，刚才那个诗魔法……你是想把这里拆了吗？不过很厉害就是了……”他的视线在我身上轻扫着，“我还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漂亮些，我对幼nv可兴趣不大……”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已经不是年幼的模样，似乎在我从记忆中醒来的那刻，这个身体就恢复成了少女模样。抬起头，我看到眼前男子的右臂和小半部上身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别说话。”我对他说了一句。将手伸到他肩上用灵觉查探了下，我对他的伤大致有了印象。依照着先前灵觉里的印象，我走到崩塌的房间处，用诗魔法掀开几块石块，从一个略微变形的储物箱里扯出了一件白色的大褂。回到阿隆身边跪坐下，我咬住大褂下摆撕出几块布条，然后抬起阿隆的右臂将他骑士服的上衣褪到肩后，又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开始给他包扎。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阿隆的声音略微有些讶然，“说起来发布会前你在疗养地待了挺长时间，是那个时候教团方面教你的么？”
手里动作停顿了下，我继续把布条缠压上他臂上的伤口，说：“阿隆，那个结晶已经打开了。”
“哦？里面是什么？”
“你现在所看到的我，还有，诗魔法。结晶在我们到达这里后就开始了启动，正常情况下只有通过精神领域的考验我的诗能力才会开启，但结晶里的程序反转了这个过程，帮助我们通过了考验。”
“这么说来战胜那个铁星星就是考验的内容么……”阿隆喃喃的话音听上去像是在思索，“说起来，蓝吉怎么样了？我看到他帮你挡下子弹后消失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轻轻摇了下头：“蓝吉的确是死亡了，但只是暂时的。他是精神领域的MORI，下次潜入时会和精神领域一起生成。唯一不便的是现在不能经由他直接退出精神领域了，只有去到诗语之门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原来如此。只能说……那啥，有点对不起他了。”
将阿隆手臂和肋间的伤口包扎完毕，然后给布条打上结，我尽量不牵动伤口地帮阿隆穿上了衣服。“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吧。”这之后阿隆说道。他用手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我想去扶他，却被他拒绝了。“放心，我没事，别小看骑士的体力……哎哟！疼疼疼……”大概是用力之下牵动了伤口，他话没说完就痛呼出来。我赶紧靠过去，将他的左臂搭到肩上，扶着他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样子，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踏上了来路。
“呐，瑟璃儿。”在往回走的过程中，阿隆突然在我身旁出声。见我没应答，他自顾自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现在的你稍微有点不一样。”
“是么？”我回道。
“嗯……怎么说呢，像是某些方面柔软了一点，某些方面又刚强了一点……总之有种微妙的感觉。”
我没有再接话。或许是意识到继续话题也没什么意义，身边的人也放弃了再出声。很快我们进到了来时路上那个两旁全是奇怪装置的房间，路过的时候，我注意到阿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些被打碎的巨大容器上。
“说起来这些装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看起来像某种培育装置……瑟璃儿，你对这些有印象么？”喃喃了一句后阿隆转过头来问我，我则摇了摇头。
走过这个房间和其连着的小隔间，后面的一段向上的阶梯我走得特别累。我能感觉到阿隆不想给我添麻烦的想法，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说不上好。我负担着他一部分体重的同时还必须注意脚下，避免摔倒，让自己和他的步调保持一致。当光线微弱到连脚下的阶梯都看不清时，我只好伸出手，一边靠着身旁石壁的反馈一边扶着阿隆蹒跚前行。当终于走完阶梯，来到那个有着水道四四方方的房间时，我和阿隆都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坐到地上休息起来。
“回诗语之门的路会经过荧河村，要不……先到那里养伤吧。”我看着阿隆，提议道。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做休息的话，到达诗语之门实在是有些勉强。
“我也正想这么说，不过这都无所谓了。”阿隆扬起嘴角，看起来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我们已经触碰了他们村的禁忌，想走还不一定能走掉。好吧，我是想说，希望他们眼睛能好使点，在把我又一次关进那个杂物房之前，至少看清楚我是个伤员。”
我微微歪头看着黑发的男子，不得不说，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仍能保持轻快语调的特质吸引了我，但很快我便发现他看向我的表情也像是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物的样子，我只好移开视线。
这之后我注意到了旁边墙上的那幅壁画。我的视线被吸引，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了壁画前。壁画上用浮雕的方式雕刻数个形状各异的块装物，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柱状物，上面像树枝一样分散出好几个细长的部分。我伸出手去，感受着壁画的石材带给指尖的触感，心中渐渐生起一股淡淡的怀念。时间静静流逝着，好一阵，我终于缓缓收回了手。内心似乎有些波动，但也仅此而已。
转回身，我看到阿隆的目光正跟随着我。“有发现什么吗？”他饶有兴致地问。
我垂下眼帘，只摇了摇头。
陨天之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