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塞的效果,可以将跳动声生效的范围缩小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左右。”阿利亚特得出了结论。
“可惜,没法全部屏蔽。如果心脏少一点应该是可以的。”
“这正是我要说的。无论是你使用灭林破魂还是我点火烧,都需要足够近才行。那我们可不可以人为地将心脏的数量减少一点呢?”
“我早想这么做了。”
拿定主意,两人带回耳塞,世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阿利亚特打了手势,与萨蒂一同前进。
在这个距离上,还带着耳塞,心跳声基本就只是“有什么东西在震”的水平而已,自然不构成威胁。阿利亚特两人信步往前走,浑然不知身后已陡生变故。
位置差不多了,怪树已经能目视到,阿利亚特做了个手势,拿出机巧弩。萨蒂也开始咏唱什么东西,不用听也知道是光矢。
阿利亚特先拔头筹,对准一个心脏,一弩矢射了过去。怪树的花瓣往下一合,包裹住了心脏。弩矢居然在上面跳弹了,阿利亚特大跌眼镜。仔细一看,那些像花一样白花花的应该是骨头,把盆骨头盖骨这种大块的都拿来用了。
阿利亚特不信这个邪,瞄准了再放三矢,两矢直直地扎在骨片上,也洞穿了其后的心脏,还有一支扎在了连接茎上。怪树颤抖了一下,把这颗重创的心脏吐在了地上。心脏很快就失去了鲜红的颜色,萎缩腐烂成了一团。
萨蒂咏唱唱出了光矢,120支光之箭排列在空中,对着怪树一通乱射,可惜怪树把所有心脏都保护起来了,有效输出都在茎上,气得萨蒂直跺脚。
阿利亚特在萨蒂面前摇了摇手指,做了一个心脏搏动的动作,萨蒂心领神会。
将机巧弩端在腰侧,阿利亚特拖着星字杖向怪树走去。一发,两发,阿利亚特展现出了不错的腰射技巧,在十发弩矢打空前又废掉了两颗心脏。但她的目的只是压制而已,为的就是让怪树无计可施用处大招。
怪树抬起两条肉制的根部,朝阿利亚特连续抽打。只要看清了就没什么了不起的,阿利亚特用星字杖钉死一根,拔剑斩断第二根。抽回星字杖。怪树的茎干已经进入了阿利亚特的攻击范围。
怪树的根部另有玄机,阿利亚特见到树根下分明趴着一具高度腐烂的人体,是丧尸还是普通的尸体不好说,但是与其说怪树的根部包裹着它,不如说怪树就是从它身上长出。很奇怪,明明其他丧尸都被敲骨吸髓,拆散了拿来做零件,这具尸首为什么没有遭殃呢?
阿利亚特抬起星字杖,对着怪树茎干作势就要刺下去。怪树不仅不怕,还反将一军,挥舞枝条和根部朝阿利亚特攻来。
“不怕我攻击茎干吗?”
阿利亚特微微一笑,星字杖猛地一转,朝怪树下的尸首扎去。真是太好懂了。怪树的枝条和根部随之一滞,紧接着赶着去回防,但显然是来不及了。
为了自保,怪树祭出了大招,它张开了所有花瓣——
阿利亚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变招扎尸首那一下,原来也是假动作,此时迅速地着地一滚,躲开了光矢的打击范围。120支光矢雨点般落在怪树上,尤其落在刚刚张开的心脏上,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只见剩下的所有心脏都在这场光雨中化为乌有,在小规模爆炸中沦为红色的碎肉,还没等散落就变成了腐烂的污血。
萨蒂本就会一招咏唱到最后一点,憋着不放的猥琐技巧,此时杀怪树一个不备,一具击破了它所有的心脏。
“好!”阿利亚特翻身站起,扯下耳塞,高举星字杖对准趴在地上的尸首,一击砸碎了它的脑壳。
怪树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停止了行动。
“搞定。”
“不急。”萨蒂摩拳擦掌地走了上来,“不要忘记补刀。”
萨蒂丧心病狂地又咏唱了灭灵破魂,已经停止活动的怪树变成了一滩白色的沙子。
“奇怪,这个尸首原来不是丧尸?”
在一堆白沙中,唯有原先埋在怪树下的尸首十分突兀。阿利亚特给尸体翻了一个边,尸体上剩的一点点肉很快也脱落了,留下的几乎是白骨。
“奇怪,这就是正常的尸体啊。”阿利亚特挠着下巴,“如果是正常的尸体,为什么刚才攻击它的头部会对怪树致命呢?”
萨蒂在异端猎手这行干了多年,深知不能掉以轻心的道理,虽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终归还是提醒道:“既然有奇怪的现象,其背后就可能隐藏着危险。还是继续保持警戒吧。”
“这是当然的,毕竟死灵术士还活着。半场开香槟可是大忌。”
不管怎么说,怪树这个拦路虎目前看起来是解决掉了,阿利亚特和萨蒂走到了34号坑道的尽头,查看这传说中的大空洞。
“发光圆珠……真的有啊。”
在黑暗中,隐约有什么在发着光。其光芒,不说照亮周围,就连描绘出自身形状都有些勉强。但是那光芒虽然微弱,却是货真价实的。
阿利亚特关上了煤灯的罩子。周围陷入完全的漆黑,那光满依然存在。不是反光。
“下面好像没有丧尸。”时间不等人,阿利亚特不再多看,打开了煤灯,观察了一下大空洞的情况。
“刚才那颗怪树上有四十七颗心脏,正好和遇难人员对得上,应该是所有丧尸都被变成那玩意的食粮了。”
“是这个理。”阿利亚特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她想起那具不是丧尸的尸体,总觉得有哪里出现了疏漏,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那我们下午把这个圆珠取了吧。”
“不急。”本来谈好的几哈,阿利亚特却变卦了,“我有些不放心。我们还是把讨伐队叫过来吧。”
“他们?他们来了不会和你抢这个珠子吗?”
“你看他们对我的态度,你觉得他们敢抢吗?”
“……行吧。反正,对付丧尸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萨蒂想了想,反正阿利亚特这个提议也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阿利亚特放了一盏油灯在大空洞入口处,两人原路返回。
路上,阿利亚特再一次看见了那具尸体。虽然尸体已经烂掉了,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各种脏器。尾、肝、肾、脾还有一些阿利亚特叫不出来的脏器胡乱地堆积在了一起,心脏也在。那树上的四十七颗心脏,是从哪里又弄来的一颗吗?
“有什么奇怪的吗?”萨蒂奇道。
既然萨蒂都这么问了,阿利亚特决定一查到底。她蹲下来,翻检着尸首的躯体,从躯干检查到被她砸开的大脑。翻开破碎的骨片,她发现——
啪,啪,啪。
“真是出色。异端猎手小姐,冒险者小姐。居然把那颗怪树解决了,专家果然是专家。”
阿利亚特和萨蒂一瞬间就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你是……‘肉瘤’之死灵术士霍格·史丹尼。你是他的学徒。”
“我不喜欢你们给我起的这个异名,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腰痛。”
老死灵术士在两个丧尸的搀扶下走在队伍中间,他身边站着胖学徒。十只全身披挂的丧尸簇拥着他们,个个都不是等闲。在坑道里,还有更多冒险者打扮的丧尸摇摇晃晃地走来。
“后续部队被你怎么样了?”
“当然是全变成丧尸了,哈哈!”
“这样啊,萨蒂。”
萨蒂不多废话,飞起一脚,堆在地上的白沙被她踢起一片,洋洋洒洒像丧尸群飞去。只要挨到,非死即伤。
“「风」!”
胖学徒有备而来,早就料定了这一手。一个风元素,吹得白沙倒飞。阿利亚特两人退了几步才没被劈头盖脸撒一身。
“你能逃脱吗?”阿利亚特小声问萨蒂。
“只有我一个人,能。”
“难办啊。”
“你尽量拖时间,我有后手。”
萨蒂开始小声咏唱起来。
“好了。我看你们也没拿到‘夜明宝玉’吧?前天你还在我这里嚣张,杀了我一个学生还不知足,哼,没想到今天就算总账了。识相的就自裁吧,免得被我当成丧尸来用。”老死灵术士阴恻恻地笑着,不过他明显也是忌惮着萨蒂的手段,不敢直接上手将两人变成丧尸。要是萨蒂身上有加护,只要变成丧尸了就自爆呢?这事谁也说不清,而且教皇国的人是真的会干出类似的事情的。霍格·史丹尼是惜命之人,不会冒这种风险。
“史丹尼老师,不问问骸派追兵的事情吗?”
“问她们?这可是个异端猎手,骸派术士遇见了她还能活?”
“你要说的话,我们还真和骸派术士有过接触,”阿利亚特插嘴道,“她是异端猎手,可我不是。”
“哦?想乞命了?我告诉你,说再多的情报也换不回你这条命!”
“老师,您这样说的话她可不就不会开口了吗?”
“哼,我本就不需要她开口——等等,你在咏唱什么?进攻!进攻!”
胖学徒被老死灵术士拍了一巴掌,拿出骨笛玩命价地吹了起来。老死灵术士也顾不上什么自爆的问题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萨蒂完成咏唱前将她按死!
萨蒂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咏唱还要很久才完成。
“你们神术废话怎么这么多啊?且战且退吧。”阿利亚特横过星字杖,盯着大踏步走来的五个丧尸士兵。这些士兵都是白银级到黄金级,加上还有丧尸固有的感染能力,压力有,但是不是不能应付。
“给我看好了——”阿利亚特挥出星字杖,对准最前面的一个,先下手为强。但是她脸色突然一变,然后提小鸡一般提着萨蒂向后跳开。
地面崩裂,触手从中钻出,缠上了五个丧尸卫兵——阿利亚特不会看错的,那就是怪树的根部。
被树根缠住的丧尸卫兵被硬生生地拖入地下,在这过程中被碾扁了树根都不会停止,在场四个活人看得是心惊肉跳。直到丧尸被完全拖入地下,阿利亚特才低声道:“原来如此啊,是这样的东西。”
萨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咏唱没有中断。
老死灵术士又惊又喜,大笑道:“太棒了!夜明宝玉是这么强大的东西!将它拿到手,我一定能成为完全的不朽者!进攻!全军压上!把异端猎手和这个怪物一起碾死!”
胖学徒领命,又吹奏起骨笛。所有丧尸都动了起来。像是与这样的人海抗争一般,地下的震动愈发剧烈了,更糟糕的是,头顶的石壁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妙啊。”
在采空区动这种架势,下场只能是坍塌,但是胜利就在眼前,死灵术士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能给他们陪葬!萨蒂,走这边!”
阿利亚特抓住萨蒂的手,拉着她往侧面跑,把路留出来,正面战场交给丧尸和怪树。
果不其然,丧尸迎面撞上了从地面冒出来的更多树根,整个矿洞危在旦夕,随时可能崩塌。
给骆驼压下最后一根稻草的是老死灵术士,他用手捧起了一抔圣沙,洒向了与丧尸缠斗在一起的树根。
然后——
前所未有的晃动席卷了整个采空区,地下、墙壁、天花板全都被钻破,伴随着大量落石,无数的树根涌了出来。
“快跑!”
萨蒂此时也顾不上咏唱了,和阿利亚特拔腿就跑。丧尸和树根都不知恐惧,即使下一秒就要双双毙命,上一秒还在你死我活地争斗。大块大块的岩石砸下,平等地压碎丧尸和树根。赤铜级也好,白银级也好,黄金级也好,哪怕触摸到了黑金级的边缘,在这灭顶之灾中也只是被一视同仁地碾为肉泥。
阿利亚特两人也不能幸免。一块小屋那么大的岩石轰然坠落,直朝着两人头顶压来。
“切,你先走!”阿利亚特一脚把萨蒂小小的身子踢飞出去,举起钢盾对着岩石一撑——
阿利亚特不是阿特拉斯,没有扛天之能,她需要的仅仅是将岩石阻滞一瞬。
“不就是块石头吗?看我把它推出去!”
阿利亚特将钢盾倾斜一个角度,往岩石上一滑,岩石坠落的力道部分转化为水平方向的推力,把阿利亚特挤了出去。阿利亚特在地上滚了两圈,岩石砸在地上,离阿利亚特只有几厘米。
“呼,虚惊一场。”
此地不宜久留,阿利亚特跳起来,继续逃跑——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事实。
在她躲避岩石时,她往大空洞的方向滚了,前往出口的路已经被落石堵死——也就是说,她被困在坑道里了。
坍塌还在继续,阿利亚特别无选择,,转身朝大空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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