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随你随你。”
肖雨翎白了她一眼，将瓶子放回冰箱：“端一下盘子，我一会儿就来。”
少年顺着自己的习惯将刚刚用到的碗随手洗好，看到洗碗机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将重新洗干净的碗放到一旁，洗干净了手之后拿湿手拍了拍衣服的后摆，就当是擦过了手。
“别那么急着吃……枫糖浆要吗？”
肖雨翎侧了侧头，看了一眼准备大口朵颐的琼玛，拿着手中的瓶子轻轻晃荡。
“要要要！”
琼玛转过头来，隐藏吃货属性的激发似乎让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人设。
“真好养活啊，”肖雨翎笑着，随手给她碟子里的西多士淋上枫糖浆，“要是天下的女孩子都像你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琼玛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照着焦黄色的吐司叠层片一口咬了下去。
“——！”
“怎么了？”
小女孩扬起了脸，难得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笑容：“……好吃。”
“做这个……很难失手的，”肖雨翎稍微淋了一点枫糖浆，坐了下来，“你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琼玛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又轻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道：“不用了，我也就是，嗯，就是晚上值完班饿了而已。”
“只是这样哦，我知道你又开始多想了。”蘑菇头小女孩看向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鼓起了嘴。
“好吧，”肖雨翎笑了一下，“那我还是多问一次：真的不想学吗？”
“……真的，咳，真的不用！”
“哈，我知道了。那你快点吃吧，一会儿回去还能再补一觉。”
正小口慢慢吃的琼玛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福利院出来的？院长妈妈的话你都不记得了？”
肖雨翎怔了一下，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某个碎片。
他确信原主是没有在福利院里见过琼玛的，大概是由于穆亭尼尔提早被军方的人从那里带出来了。但琼玛所说的，与军方合作的那家福利院里的院长妈妈，他却是知道的。
大概是由于在病毒的手上死过一回（实际上确实如此），原主以前的记忆在他重生之后逐渐开始支离破碎，连同他原本自己的记忆也一起变得有些模糊。
这也是他迫切地想要回到原本那个世界的原因。
话虽如此，尽管记忆正在支离破碎，原主的记忆里，那位院长妈妈仍然占到了相当重要的比例。
他虽然不知道，但是肖恩·穆亭尼尔却一直记得——
记得很多年前，那名院长妈妈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在我们的这个时代，每一顿饭都不是上苍的馈赠，而是源于我们人类自己的奋力争取。如果动辄随意处之，而没有想到对食物抱有虔诚之心的话，先行者们的努力也就不值一提了。”
“我，当然记得啊，”肖雨翎慢慢笑着解释，“但是，我们现在不再是受大人们庇护的小孩了，你说不是吗。”
琼玛正拿着杯子小口慢慢喝着气泡饮料，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然后放下了杯子。
“是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小女孩落寞地笑了笑。
肖雨翎点了点头：“我之前离开了那边之后，就很少有机会慢慢吃饭了。自己给自己做饭有个好处，就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他们接了我出来，开始供我上公立高中之后，”肖雨翎想了想，“那段时间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你想，长这么大之后，第一次孑然一身出来独自生活，住的是军情局包下来的房子，拿的是公家的薪水，白天像个高中生一样上课，晚上就得套上背心，拿着步枪踩上拖鞋去抓捕犯人。”
“所以晚上没什么时间做饭，也没什么时间吃饭，”肖雨翎无所谓地笑道，“问题是，不得不自己做。因为你知道的，虽然学校下午三点放学，但那儿离我家旁边的超商……那个地铁，有好长一段路。”
“这样……”
“嗯哼。等买完晚上和第二天的早餐之后，再回到家，就也差不多是五六点了。你知道的啦，下班高峰期刚好就是这一阵，之前那阵子市内治安也不是很理想，那会儿常常会有枪击案什么的。”
“喂，总觉得你穿着短袖短裤……外面再套着背心腰封，然后再穿个拖鞋，”琼玛掩嘴笑了一下，想象了数秒那个画面，不由得觉得有点违和与搞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正经啊。”
肖雨翎忙着吃自己的那一份西多士，一时没有接她的话。等到完全咽下之后，少年又喝了一口饮料，不以为意地回击道：
“军情局外勤组是这样的咯。”
琼玛鼓起嘴：“好咯。”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了一阵，然后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是啊，肖雨翎心想，琼玛这一代孩子，确实已经到了为保护这个时代残存的一切而战斗的年纪。
不止是她，少年很清楚，现在除了军事领域的岗位之外，越来越多还在接受基础教育的青少年先后接过了从前由成年人才能胜任的工作，开始提前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
不过肖雨翎对这样的现象并不感到意外。换个角度来看看吧：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丧尸危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一次弱化渐变版的《超新星纪元》。
仔细一想，难道不是这样吗？原本的成年人在天灾面前失去生命，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在惯性时代的作用下，接过了以前大人的东西。
但也许是加在孩子们身上的担子过分沉重，让他们在成年以后，大多失去了以前的奇思妙想。
新时代的网络冲浪少年，已经对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大多见怪不怪了。
所见过的文学与影视作品里曾出现过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新奇设定，让他对眼下发生的事情不能说是大惊小怪，也只能说是像回了家一样。
……
……
看着琼玛解决了她的那一份夜宵。
想了想，肖雨翎慢悠悠地起身，给她递了张纸巾：“去睡吧。我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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