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正在睡大觉的奥列翁写完了留言后。
身穿单薄家居服的肖雨翎叹了口气，踩着拖鞋起身，借光亮摸到了门把手，将其轻轻拧开。
透着夜凉的晚风拂过走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
台灯的光在黑暗之中幽微发亮，隐隐勾勒出少年单薄的影子。
他侧身看向走廊的远端。窗框下，月影倏忽，投落在木地板铺就的长廊之上。
风吹碎了玉盘，悠悠地落在脚边。
少年回身关好门，往楼下的洗手间走去。离窗户越近，寂寥夜空下的那一轮银月就愈发引人注意。
来到窗前，手边是向下的旋转楼梯。
少年的剪影晃过洒满月桂花的窗棂，继而继续向下。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还在睡觉的其他队员。
其实醒来的早也并不是坏事，他心想。
作为暂时留在BDCU与他们一同行动的临时人员，肖雨翎同样要负责定期的轮岗值班工作。这是由当地的复杂斗争环境所决定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半夜不会有喜欢噶人腰子的教廷士兵将门踹开，然后踩着闪光弹炸开的步子冲进室内，把他们全都给扬了。
必要的警备还是要做到位的。
不过他们的人手目前还算充裕，所以即便是要轮岗值班，一个人要负责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当然了，今天晚上，这也与他无关。
因为今天守夜的并不是他。
少年轻轻地下了楼，来到了旋转楼梯的最后一级。
有什么声音吗。
他侧耳谛听，心里猜测大概是从厨房传来的声音。这么晚了，少年心想，还有人在厨房忙活吗？
——奇怪。
好吧，姑且压下内心的疑惑，再往前走走看。
肖雨翎又留意到旋梯结束的短走廊外，似乎是有人开了灯：到底是谁在那儿呢？站在拐角后犹豫了片刻，少年的神情微微转冷。
只见他身体重心微微下沉，俨然是做好了徒手格斗的准备。
下一刻，他侧身一步迈了出去。
“——！”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某处传来。一步跨出去后，少年左右看了一眼。
客厅里没有人——确实只有厨房开了灯。
是敌人吗？
肖雨翎心下跟着迟疑的同时，他的拖鞋踩在了有些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嘎吱声响。
噢，会被听到的吧。他想。
少年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后续可能的反应。但也许是可能做某件事太过投入了，对方好像暂时没有管他的心思。
反倒是，听到了哐当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肖雨翎低声吐槽着，皱了皱眉。
不过，当他快步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肖雨翎却被眼前的景象整愣住了。
“琼玛……？”
他看着蹲在地上想要把锅拿起来的小女孩，小声询问道。
蹲着的蘑菇头被他吓了个激灵，一下子扭过头看向来人，却是在发现来人的身份之后松了口气。
“什么嘛，”琼玛嘟起嘴，“原来是你啊。”
肖雨翎点了点头，视线越过小女孩，看向了她身后掉在地上的平底锅……还有那一坨不可名状的东西。
“喂，”反应过来的少年一步迈到在她面前拧掉了天然气，然后回头道，“小心点。”
“才不要你提醒呢……”琼玛不情不愿地边收拾边回答，“我知道。你不会以为我没下过厨吧。”
“噢，那你有吗？”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随意问了一句。
琼玛的脸微微发红，旋即别开了脸：“当，当然有了！”
肖雨翎笑了：“好吧，你说有就有。”
沉吟片刻：“这么晚还在厨房忙活干什么？我记得你不是刚刚才结束换班吗？”
“那，那又怎么样！”琼玛倔强地抬头看他，“我就是自己下个厨嘛。”
“饿了？”
“没，没有！”
肖雨翎：“好吧，那就是有。”
琼玛：“——肖恩！”
少年温和地笑了笑，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着吧，”肖雨翎无奈地说道，“我来就是了。想吃什么？”
“要你管啊，雨你无瓜！”
琼玛继续犟他。
“哈，那你一边坐着去吧，我去冰箱看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琼玛瞪了他一眼。
没有上成洗手间的肖雨翎强压着不开心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刚好失眠了，反正也是打发时间而已。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琼玛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语气的变化，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的有点重了。
有些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她轻轻咳了一声：“也不是……啦。”
肖雨翎也和缓了一些语气：“好吧，那等我一下下，我动作很快的。你去餐桌上坐一会？”
“好吧……嗯，那我就，”琼玛将小手背在身后，扭了扭身子道，“等你一小会吧。”
“这还差不多。”肖雨翎笑。
……
……
送走了琼玛后，肖雨翎走到洗碗池旁边，找到了扫帚和铲子，姑且帮琼玛处理了一下残局。
晚上……要安神的话……
肖雨翎叹了口气，看起来咖啡什么的还是算了？
好吧。
——选择看起来不是很多。
因而站在冰箱前，原地发了会呆，确定了要做什么之后。
肖雨翎谨慎地拿了一个百香果，若干个小青桔，以及两只柠檬，将他们先放在一旁。
他本来想直接倒冰牛奶的。但是考虑到需要解腻，所以还是放弃了拿牛奶出来的打算。随后肖雨翎又盯上了，只剩下四片吐司的包装袋——那么，连着架子上的黄油与鸡蛋一同取出来后，前期的准备工作大概就算是完成了。
——是的，他打算做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虽然说不打算直接用掉冰牛奶，但牛奶仍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他将若干个鸡蛋打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之后，一边用叉子搅和开，一边慢慢地将大桶牛奶与适量的砂糖倒进小碗当中。
等到混合液体的颜色逐渐稳定，不再看到明显分离出来的蛋清之后，简单的蛋奶液也大功告成。
肖雨翎没在冰箱里找到用来增加味道与负责吐司黏合的花生酱，只好姑且用蓝莓果酱代替。
反正，他想，这也是酱，他们早餐要拿来抹面包的，不是吗。
拿起餐刀，少年耐心地将已经切去了四条边的吐司片均匀地抹上果酱，然后将四片吐司依次对半切开，两两组装在一起。这样就得到了四个长条状的四层吐司。
接下来拧开煤气，淡蓝色的火焰随之升起，发出低低的嗡鸣。
将黄油块丢进锅里，然后一边让其加热融化，一边用铲子，将它工整地铺匀开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琼玛似乎是等得有些无聊，凑了过来问道。
“很快就好，稍微等一下，”肖雨翎犹豫了片刻，看向她轻声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切一下柠檬片，还有旁边的青桔和百香果？”
“诶？噢，好的，”琼玛怔怔地点了点头，“百香果是哪个？”
“深色的那个，”肖雨翎一边给吐司蘸上蛋奶液一边说道，“准备好一个勺子，把那个百香果切开之后，把里面的果肉用勺子挖出来。青桔和柠檬稍微切一下就好。”
“好，好的……我感觉好复杂……”
肖雨翎抿起嘴唇：“那放着，一会儿我来也行。”
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眼神，琼玛一下子来了火气：“你拿那个眼神看我干什么？”
“不就是切个水果嘛！我来！”琼玛带着挑衅的语气，“哼哼，让你见识一下BDCU天才少女的厉害！”
肖雨翎：“好……”
不过，虽然对她的出尔反尔很是无奈，但有第二个人帮忙，压力到底还是相对小一点的。
叹了口气，少年姑且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平底锅上。
滋啦滋啦的声音中，淋上了蛋奶液的叠层吐司片在融化的黄油煎炸下，开始凝结在吐司片的表面，而后者的表面也在小火慢煎中，逐渐开始变成带着微微发焦的黄色。
那是相当漂亮的颜色。肖雨翎一直都很喜欢它成型的样子。
被煎好的叠层吐司片，在蓝莓果酱与蛋奶液的共同作用下变成了一个整体，而不再是之前随便一碰就会散架的吐司片。肖雨翎用叉子和锅铲将煎好了的西多士放在干净的餐碟上，香气馥郁，吸引了正在给柠檬挑籽的琼玛。
“好香！”蘑菇头小女孩转过头来，眼中有喜色，“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啊哈，也没有啦，”肖雨翎笑着耸了耸肩，“就是很普通的甜点而已。其他的都切好了？”
“按你说的已经全部放进碗里了！”
“那就大功告成了，”肖雨翎拿来了两个马克杯，“帮我把碗里的东西装进去，这是两人份的。”
“你也要喝？”
“嗯？那不然呢。”
少年转过身，抱了一瓶类似雪碧的汽水出来：“我可不是专门为你服务的。”
一边说着，肖雨翎一边拧开了汽水瓶盖，将冒着气泡的透明汽水分别倒进了两个马克杯里。
“这杯多一点，我要啦！”
琼玛嘿嘿笑着，接过了他稍微手抖了的那一杯。
“好好，随你随你。”
肖雨翎白了她一眼，将瓶子放回冰箱：“端一下盘子，我一会儿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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