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这般描述。”
何衎道:“‘武朝初年,边疆初定,贸易一时兴起,使得文化交融。’此言写于扉页,即本书创作时代背景,可后面又补充道‘天下形式剧变,统一形式初定,形式处于多方博弈之中,虽商贸往来繁盛不息,同时亦存续着派系割据,纷争加剧——万不得以一面,而观全貌!’。”
何衎把书合上。
“如今也即将进入复杂的剧变期:天下武者纷纷而起,武道之途归还于民,是积极的一面。可朝堂内部却长期依赖千百年未变的官僚文书系统,早已无法应对如此剧烈的变化之势......为了支撑庞大的体系,定无可避免地底层表现出的腐朽与麻木。”
他怅然道。
“真不晓得未来的人们,要如何客观评价今天的世界呢。”
“竟还背了下来,你不免太无趣了。”
山月站直了身子,东瞅西望。
“我是听不懂你们读书人的多愁善感啦,这边引用一下,那边吊着书袋,还不忘讽刺一些什么......也活的太累。”
这番回答何衎的话语,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正厅内兜兜转转晃荡了半晌,依然没有要回屋内的意思。
“我......”
傻丫头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下去。
她不时看一眼何衎,又瞬间将目光移开。
何衎呆愣着。
初始还以为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恍然间,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
“唉!差点给忘了。”
何衎挪开椅子,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个深色叶片包裹的球状物体,丝丝油光附着其上。
甚至无需仔细去嗅,就已从中散发出一股鲜美酱汁的清香。
是焖在竹叶中,烧至熟透的烧鸡。
“我想着你们练功到深夜,可能会饿......”
他挠挠头。
“不过这雨实在太大,我巡到北街的时候,才见这有店面的老字号还没关门,且也仅剩这一个了。我就没再管它或许油多,是否不大适合睡前吃......”
“好!好呀!”
山月眼中凭空冒出了星星。
她打断了何衎要说的话,刻间便跳到了何衎身前,抢下油纸袋。
其中竹叶的清香分外浓郁。
仿佛已经穿透了多层包裹,传达到了味蕾之上。
少女为了练功,傍晚前就早早吃过晚饭——长达四五时辰的能量消耗,加上与何衎的那次比试,她前胸已贴上了后背。
这个时辰。
平日里早该睡下的,不然又哪会这般饿呢。
傻丫头不断点着头,手中不断翻动着这厚厚的油纸包裹。
像是忍住不让口水往下掉。
“我,我就说嘛,这屋子里怎可能就有股子荤腥气味,完全不正常嘛.....你这还有酒么?”
“却是有的......”
“还有几坛?”
何衎苦笑道:“哪里还有坛,只有碗!并且是你昨夜喝剩下的半碗。”
山月神情瞬间耷拉下来。
“这样哪里还吃的尽兴呀。”
“要吃得尽兴的话,那可就睡不着了,耽误了明早的早训,等下你阮儿姐又要亲自叫你起床了。”
“也是哦。”
山月缩了缩脑袋,嘟了嘟嘴。
“说到阮儿姐,她今晚回来的可真晚呢。”
“会不会是这次的对手比较棘手呢,毕竟都是地榜榜上有名的人呢。”
何衎笑道。
“你在胡说什么,又有谁能够是阮儿姐的一剑之敌,我看着偌大的昌隆城,根本一个人也不配。”
山月白了何衎一眼。
傻丫头说道这里,眼睛滴溜溜转了起来,好像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
“......对了,你不觉得她最近有点奇怪么?”
“奇怪?”
“就在你盘下这栋屋子,阮儿姐与我开始一起特训之后.....明显就感觉不一样了。”
山月没闲着手,麻利的拨开油纸。
口上又说道:“姐姐她白天到晚上都和我在一起,可到了凌晨,准会跑去与人试剑,根本一天都不落下,就像是不将昌隆县全部武者都挑战一遍,将来就好像很难有机会了一样。”
何衎道:“这......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虽然你姐姐确实是一个武呆子,但是以前好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吧。”
“还有还有......”
她将那烧鸡撕成两半。
她咽了口唾沫,不仅嘴边忙着啃起来,还一边冲着何衎道挤眉弄眼地道:“你以前也知道阮儿姐胃口的吧,基本上不吃什么东西,可最近,你是真不知道,她这两周呀,简直......”
咦地一声轻响,是木门被推开。
白衣女子站于门外。
她根本半句话也未说,屋内的动静就在顷刻间消去。
山月的话语僵在嘴边,那一双上一秒还透着水气的眼睛,此刻已彻底怔住,分明是收到了惊吓一样。
嘴里吚吚呜呜,听不出想要说怎样的话来。
何衎也忽觉牙疼,情不自禁地撇过脸去,经年累月生出的本能驱使他赶紧将自己排除在危险情境之外。
“简直?简直什么。”
女子道。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山月的脑袋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是吧何衎。”
“哈哈。”
何衎挠挠头,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
山月瞪了某人一眼,心中怨怼一句臭男人,面态却瞬间变成花一般的笑颜,赶忙将自己手中以撕成两半,刚刚重新包裹好的半只鸡肉递到武箫筱面前。
“姐姐今天去了如此久,肯定也饿了吧,何衎买的这玩意蛮香的,我给你分一半,赶紧趁热吃了吧!”
“等等!”
武箫筱慌忙伸出手臂,阻断了山月贴上来的动作。她连连摆手,并皱眉道:“难怪屋内气味如此重。”
“真不吃么......”
山月显然有些失落。
“我觉得蛮好的呀,难不成就我一个觉得很饿么?”
“太油。”
武箫筱走入屋内。
将捆在腰间的长剑放于门前木架之上。
何衎苦笑:“可我怎么一点也闻不出来,真有这样夸张么?”
“你当然感觉不到了,这正堂里头,平时除了你这堆满的发霉书本味道以外,哪里还能有别的气味。”
“有整理过,也没有发霉。”
何衎小声答道,只不过话语中分明显得不太有底气。
山月不满道:“谁叫某人根本不会做饭,只能叫我自己煮白饭再添点咸菜,喂,本姑娘可还在长身体哎!”
何衎却早已背过身去,不再做声。
他并非不会做饭。
只因还有人曾赞赏过他所做的菜肴好吃。
虽然是个根本没吃过多少上佳饭菜的野丫头,却一口咬定他所做的东西,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味。
最初,她也有着与山月姑娘相似的性子,拥有对世间一切事物的好奇之心。
面对这样落后腐朽的人世。
永远展现乐观积极、毫无气馁的一面——简直比他何衎,强上不知千倍百倍。就像自己为了白伽笙特地学习厨艺一样。
对于何衎来说,为某人而做的事情,总会有些特别。
特别在于,这样长久时光的洗礼之中,寄托于他人有限生命的情感。定然会从满怀激情,到彻底失去兴致,最后刻骨且厌恶的过程。
甚至无需亲手去做,仅是一道念头,便可让全身坠入冰窟。
命长的人绝不要有一时的激情。
何衎深呼吸,那是从室外吹来潮湿而阴冷,带着的泥土腥味的空气。恍惚中,仿佛曾经的时光像是还在眼前——他瞥了眼面前这拥有一双紫色瞳孔的女子。
这副拥有姣好面容的主人从略带凉意的雨夜中归来,才进入温和室内,原本无情冰冷的面容,竟生出几分红晕,显得格外好看。
足可使有情人心生旖旎。
像是身处遥远的梦境,意识被泡在佳酿之中,随时都可睡下。
何衎很快低下头去。
当值得为之付出的生命已然消亡,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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