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洞窟里出来后,阿兰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有些尴尬了。虽说这个世界的家人都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完全相同,但都不是他真正的家人,而他也不是这个家中真正的长子。
这个世界中的阿兰在消失前对自己说出了回到现实中的办法,那便是让这个世界所编织的「故事」结束。但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中的人却都将会消失,因为这个世界会回到它不曾存在过的状态。
虽然阿兰很想马上回到现实中去完成试炼,不过这个虚假的世界对他来说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如此一来,阿兰的心中就开始纠结起来了。他不想这个世界消失,但想要完成试炼又必须让这个世界消失。以这整个世界换取自己通过试炼必然是正确的做法,但他总觉的这么做的话自己心中有愧,即使这个世界是因他而生。
“唉…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阿兰躺在屋顶上看着上方闪烁着的星空,倘若是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繁星,那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始下雨了。只是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常识是否适用或许都要打上个问号了。
在他旁边通往屋顶的天窗处传来了梯子“吱呀吱呀”的声音。贝特踩着梯子探出个脑袋来,阿兰转头时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于是她笑了笑。
“哥哥,你又在这啊。在想什么呢?”
“贝特……”阿兰叹了口气问道:“都知道真相了,你还叫我哥哥吗?”
“叫习惯了,况且你和他也没差多少。再说按照年龄来看,叫你哥哥也没有错对吧?”贝特笑着蹑手蹑脚的坐到阿兰身边跟他一样看向上方闪烁着的星空。
“哥哥,你在想通过试炼就会让这个世界消失的事吗?”
“嗯。我觉得,如果我为了通过试炼而让你们消失的话,那这对你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但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不是吗?因你而生,最后再因你而消失,我觉得这才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理由。只是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回到它本来不存在的状态而已,没必要苦恼才对。”
贝特的一番话让阿兰陷入了沉默,话是这么说没错,道理阿兰也懂,但他就是走不出来。这种在两个选项前停留的无力感让他在自责与苦恼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要是被幽灵先生知道我在纠结这种问题的话,他或许会劈头盖脸的把我给骂一顿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
之前那个在洞窟中带路的「掘墓者」老大,其声音与体型都与林佑生毫无区别,因此阿兰猜那人就是林佑生没错了,不是这个世界的就是现实世界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摘掉自己的斗篷露出样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不过阿兰觉得,如果对方真是林佑生的话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忙吧,那种比起现在自己所纠结的问题更重要的事。
“我想,那位「掘墓者」的老大如果真是你口中的幽灵先生,那么他现在一定在为你回到现实世界而努力吧。毕竟现在还不知道”
阿兰听贝特这么说,于是便露出微笑说道:“或许吧。毕竟现在都还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魔王。”
“哥哥,你脑袋里出现的那个声音消失了吗?”
“嗯,从洞窟里出来之后,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样啊……”
贝特歪着头沉思,阿兰先前与她说过关于脑海中出现的那个“阿兰”,原先她以为是自己真正的哥哥化为了恶灵,但在见了自己哥哥最后一面后,现在她与阿兰都可以确定那个只在人脑海中出现的“阿兰”就是所谓的魔王了。
“关于魔王的墓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勇者的墓倒是有,就在「塞壬」城中的「古精灵木」那里,有好多「守墓人」看管着,据说勇者的圣剑到现在都还在勇者的墓前无人能动。”
“那个…「塞壬」就是「修依德尔」吧?离村子最近的那个城市。”
“嗯?噢,唔…现实里的地名我不知道。但应该没错,就是沿着村口的小路一直往南走,有好多水车的城市。”
虽然名字不同,但听贝特的解释,阿兰觉得他们二人说的应该就是同一处地方了,只不过为什么现实中的「修依尔德」会变成叫「塞壬」,这点倒是让他有些疑惑了。
就在这时,贝特提议道:“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勇者的坟墓那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
“啊…嗯……”
贝特见回应时支支吾吾的样子,随即叹了口气,她清楚阿兰现在苦恼着什么,但她也明白仅凭自己是没有办法让阿兰下定决心去做出一个选择的。
眼前的哥哥并不是自己这个世界的哥哥,而在现实世界中同样也有个贝特,她才是这位阿兰的妹妹。
在之前阿兰发现自己有关现实的记忆开始慢慢消失时,阿兰便用笔和本子将有关现实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并且让她每天帮忙检查这些记忆的消失程度。也是那次,贝特知道了有关现实世界的事情。
那几天,贝特真的是每个晚上都难以入眠,一想到阿兰又有些关于他自己现实世界的东西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贝特就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让阿兰留在这个世界的话或许对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她与其他人说才是件好事,但她不想这么做。选择帮助阿兰回到现实世界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出于本能,又或是别的原因,谁知道呢?总之,贝特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关心,不过她也有犹豫过要不要真的让眼前的阿兰回到现实,但与自己真正的哥哥最后一次对话加重了她一定要让阿兰回到现实的决心。
“说实话,我原本还挺羡慕现实世界的那个‘我’的,因为她有个懂得为自己妹妹着想的哥哥,如果不是「黑龙」的话,想必日子会过的比这个在世界还要幸福吧。”
“贝特……”
阿兰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被贝特给笑着打断了:“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毕竟我哥哥他和你也没差多少嘛,就是他可能会比你更傻一点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寒风慢慢的吹过,贝特站起身来抱着肩膀颤抖了一会儿便要回到屋里的样子。
“唉,有点冷了。哥哥你也早点回屋里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城里找找线索,说不定还能碰到你的幽灵先生呢。”
“嗯,好。晚安,贝特。”
“晚安。”
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与开门声过后,阿兰知道贝特这是回屋睡觉去了。屋外这秋风吹的确实是有些冷了,不过阿兰到不是很在意,毕竟现实世界里可是大冬天呢。
在贝特走后,他只是回到了先前的那个状态,双手枕在脑后,呆呆的看向头上这片星空。直到星星闪烁的越来越模糊,他就这么在屋顶上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阿兰听到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的样子,他听不清楚,迷迷糊糊地像是有人在隔着一堵厚厚的石墙与他说话一样。
他静下心来去听声音的来源,却被风中一声清楚的“阿兰”给惊醒。
阿兰立刻起身看向四周,视野所见范围内的一切都如同影子一样黑乎乎的,只能看清形状。
“这里是……”
“这里是你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来自现实的阿兰·阿尔曼。”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兰转头看去,只见在边上的那片森林里有一处淡黄色的亮光摇摇晃晃的朝他这边走来。
阿兰定睛一看,那摇摇晃晃的亮光是一个手里拿着盏提灯的人。再仔细去看,那人竟是菲尔,只不过菲尔的服装与气质看起来与自己印象里完全不同,于是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这个世界中的菲尔。
再说那手里提着一盏提灯的菲尔就这样默默走到了阿兰面前,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那身蓝白色的长衣在风中轻轻飘着,印着精灵木花纹的银甲在灯光中发出一点淡淡的微光,只是斜挎至腰间的剑带空空如也,本该收纳其中的剑不知身处何处。
阿兰在看清眼前这位“菲尔”时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成熟感”,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这幅身体只有十岁的影响吧。
“你是…这个世界的菲尔吗?”
面前的“菲尔”笑着点了点头。
“按你的理解,确实可以这么解释。不过还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菲尔·博莱。是数百年前,经由「教会」之手而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勇者」。”
“勇者?!”
阿兰听到这个称呼时眼睛都瞪圆了,按理说,这个世界的勇者早就已经去世有几百年了才对,但现在活生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菲尔”自称勇者,那她是从哪来,又为什么会来找到自己?
勇者“菲尔”知道阿兰心中的疑惑,她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于是便说:“我虽然自称勇者,但也仅仅只是被人唤醒的残留于世间的一点点记忆碎片罢了。你如果担心会把我与你记忆中的那位‘菲尔’弄混的话,那就称呼我为勇者好了。”
“那勇者小姐?”
“听着感觉还挺见外的,不过算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勇者“呵呵”的笑了两声后,她提着灯转过身来说道:“现实世界的阿兰,我明白你现在心中所顾虑的问题,这也是提前唤醒我的人让我来找你的原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把问题都抛到一边吧,你有兴趣跟我到处看看吗?或许能让你现在的心情好一些呢。”
“到处看看?”
“嗯哼。”
勇者牵住阿兰的一只手,随后举起自己手中的那盏提灯,一阵刺眼的强光照的阿兰睁不开眼来。
耳畔边是呼啸着的风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说不上温暖也说不上冰冷,因为勇者的手没有温度,但阿兰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默默的被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带着朝前方走。
“可以睁眼了阿兰。”
“嗯?嗯?!”
当阿兰睁开眼时却被这映入眼帘的景象吓得差点坐下,他和勇者此刻站在半空中,脚下便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虽然身处半空,但阿兰却没有觉得有失重感,脚下也是结结实实的踩着实地的感觉。不过一低头就是城市中的万家灯火这点还是让他双腿微微有些打颤的,牵着勇者的那只手也抓的更紧了些。
“不用那么紧张,不会掉下去的。”
尽管勇者是这么说了,但阿兰还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勇者微笑着指了指下面的这座城市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阿兰低头看着脚下的这座城市,他觉得很眼熟,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到名字。直到他目光瞥到城中的一座巨大钟楼时,他才有些半问半答般说道:“是拉洁历亚斯吗?”
勇者笑着点了点头指向一处。
“那里是什么你还知道吗?”
“那里是……”阿兰顺着勇者手指的方向看去,感觉她指的方向应该在离城中的冒险者协会以东的三个街区外,亮堂的街道上只有一间旅店早早的打了洋,仅有二楼以上的几间客房还亮着灯。
“那里是我在现实世界里住的地方,就是那间旅店的阁楼。”
“回答正确!那么作为奖励,我们就到里面看看吧~”
“去到里面?啊不是,等……啊!”
阿兰原以为勇者说去到里面是从正门进去,他还想这么晚了还要敲门让老板给他们开门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他记得这家旅店的老板脾气有些古怪。但哪想勇者抓着他,“嗖”的一下从空中就下去了,他们穿过了旅店的墙壁,直接飞进了阁楼里面。
“好,平安着陆~”
“哈…哈…这就是幽灵先生平时穿墙的感觉吗?差点还以为要撞到墙上了。”
阿兰拍了拍自己胸脯,缓过劲后,他又朝四周看了看。
这里是他熟悉的那间阁楼没错,但却是自己入住前的样子。不过也对,毕竟这个世界的自己并没有成为冒险者,也没有来过拉洁历亚斯,所以这里还是作为旅店老板女儿玛蒂的秘密基地而使用的样子。
不过虽说是秘密基地,但也就是用来堆放玛蒂那一些不愿意丢掉的旧物的地方。
木箱什么的杂乱的堆放着,不过在这些木箱中间有一处小孩可以钻过的缝隙,钻过这里便能看到地上有一盏小灯,以及几本画册,还有几个靠着木箱“端坐”的破布偶。
这里就是秘密基地的“本体”了,原本这个里面阿兰是没办法钻进去的,但现在自己的体型钻到里面倒是轻轻松松。
看着地上的这些布置,阿兰笑着说道:“还真怀念啊…如果当初没有遇到玛蒂,我或许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不过搬这间阁楼里的东西时倒是挺累人的就是了哈哈……”
阿兰说着拿起地上的一个兔子玩偶看了眼,他记得自己刚来拉洁历亚斯的那天,人生地不熟的他想找个住处都到处碰壁。
那些旅店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年龄太小以为他是在恶作剧,所以将他赶出去,就是开出一些高昂的住宿费在逗他玩。
就这样在城里连个住处都难寻到的阿兰甚至都打算睡在城里的公园了,不过即使睡公园他也要挑一个偏僻的地方睡,毕竟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打扰到来公园游玩的人。
就在阿兰走到公园角落的一小片灌木丛后边时,他看到了一个正在玩木头人游戏的小女孩,而这个年幼的小女孩就是玛蒂了。
玛蒂一个人面朝着树木在倒数,而与她一起的玩伴并不是人,而是这些破旧的布偶们。当然,布偶是不会动的,它们只是横七竖八的被玛蒂摆放在地上而已。
阿兰不知道玛蒂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对这些布偶们倒数完回头了,但玛蒂的这次回头肯定是看到了他的闯入,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他看。
“欸…呃…”
“大哥哥,你是谁?”
比起阿兰的尴尬,玛蒂倒显得很镇定,她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走到阿兰面前,满脸疑惑的抬起头与阿兰对视。
阿兰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那,,,那个,我叫阿兰·阿尔曼,从拉比特来的。”
“哦。”
玛蒂应完,很干脆的转身回到树下,看起来是想继续刚才的游戏。阿兰这就愣住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小女孩给镇住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既尴尬又好笑。
不过看着玛蒂又一次的对着这些不会动的布偶回头,阿兰终于是忍不住的问道:“那个……”
“玛蒂,我叫玛蒂·沙诺米亚。”
“那玛蒂小妹妹,你这是在……?”
“看不出来吗?我在玩木头人游戏。”
玛蒂一边回答阿兰的问题,一边继续对着大树倒数完回头看那些玩偶。此时有阵风将那只打满补丁的紫色兔布偶吹倒,玛蒂立刻手指了上去。
“法法动了,出局。”
只见玛蒂小跑过去,将那只兔子布偶抓到一边,然后继续回到树下开始倒数起来。阿兰看着这一幕刚想开口问她为什么要和布偶一起玩木头人游戏,但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他想起自己离开村子前贝特的嘱咐,比如天冷了要好好穿厚点的衣服、做委托时要注意安全、肚子不能饿着去做委托、生病了要及时就医之类的话。
当然,有一件事贝特特地重复了两遍,那就是让阿兰注意自己的言行。
或许正是因为想到了贝特的嘱咐,阿兰觉得自己不能把刚刚想的那个问题问出来,于是他重新思考了片刻后走到玛蒂旁边,然后俯下身来问道:“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
话刚问完,阿兰又开始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玛蒂脸上震惊的表情。话说这种情况下,自己刚刚的那段发言很明显就是那种会引来城里骑士团问话的可疑人员吧!更何况自己带着一大包行李,还带了把剑!
就在阿兰犹豫是要马上逃跑还是选择蒙混过关时,玛蒂很快又恢复到先前的表情,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兰之后说:“我要和朋友们商量一下。”
说完,玛蒂跑到布偶边上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她又跑到阿兰的面前说道:“大家不介意你来加入我们。不过你临时加进来了,所以由你开始倒数抓人。”
“嗯?噢…好。”
阿兰点了点头,然后先将自己的行李与剑放到大树边上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在听到身后玛蒂说了句“可以开始了”后,阿兰便开始倒数,与玛蒂以及玛蒂的这堆布偶们认真的玩起了木头人游戏。
阿兰不确定那天是几点与玛蒂玩起的,但是那天两人一直玩到了太阳开始落山才结束。玛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布偶们,接着跟阿兰挥手道别。但是玛蒂这边刚收拾完就看见阿兰马上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大张皮革铺到地上。
“你在做什么啊?”
“唔?”
阿兰被玛蒂这么一问,手上的工作便都停了下来。他此刻双手撑在皮革上,看到玛蒂还没离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说:“在铺地,今晚可能要睡在这里过夜了。希望不会被人看到……”
话还未说完,阿兰对着玛蒂连连摆手:“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有人睡在这呀!”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的,因为这里到了晚上的话蚊虫就会很多。”
玛蒂一边说一边走到阿兰面前蹲下来问道:“不过大哥哥你为什么要睡在这?是因为没钱了吗?”
“那倒不是。”
阿兰摇了摇头,接着便跟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讲了一下自己找旅店的遭遇,哪知玛蒂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家就是开旅店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看看。”
“欸!真的吗!”
听到玛蒂这番话,阿兰感觉自己今晚大概不用睡在公园了,于是兴奋的起身,但很快他那股兴奋劲就焉了下去。因为一想早上那些旅店开的价格,阿兰就觉得有些头大。
不过,秉持着试试看的心态,阿兰还是跟着玛蒂来到了玛蒂家开得这间旅店。在一番交涉过后,玛蒂的父亲也就是旅店的老板所开出的价格倒也在阿兰的接受范围之内。
只是,玛蒂的父亲不允许人长期租住客房,最多只让人在同一个房间内住上七天。问其理由,却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要不是玛蒂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父亲,想必阿兰这马上就要出门回到公园里住了。
“很抱歉,我爸爸对你失礼了。不让人长期租住客房是因为早些年爸爸他在开店的时候得罪了一个东大陆的道士,那道士出于报复于是破坏了这家店的气运,导致店里的收益开始下滑。”
“后来,又有另一名路过这里的东大陆道士想要住店,父亲见他是个东大陆的道士本想赶走的,但看他穿的破破烂烂也就让那人住下了。那个道士只住了一夜就离开了,离开前留了张纸条在柜台上。”
“写的是:有客不留七日,霉运不留七年。要想让这家店的气运回来,那就不要让客人长期住在客房里。如此坚持七年,此地气运必然回升。此法留于店家代替一夜租金,若往后小道飞黄腾达再来答谢。”
听完玛蒂的解释,阿兰只觉得这事按东大陆的说法叫“挺玄乎的”,不过一想到是东大陆那边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但现在,阿兰还是没有解决住的问题,准确点来说是长期居住的问题。毕竟他可是要在这个城市里当上冒险者的。
尽管旅店有旅店的苦衷,阿兰也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解决,但小住上七天还是可以的。玛蒂的父亲看阿兰一个孩子跑到拉洁历亚斯这来当冒险者也不容易,还想着给他减一些住宿费的。
但就在这边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的时候,玛蒂拉了拉她父亲的衣角说:“阁楼不算客房,爸爸。”
旅店的老板在听到玛蒂这么说时,很明显的愣住了,只见他蹲下身来看着玛蒂小声问道:“怎么可以让客人住阁楼呢?这像话吗?再说,你不是不让任何人进阁楼的吗?”
玛蒂没有回答他,只是这么默默的与父亲对视着。老板在与玛蒂对视了一阵后叹了口气起身对着阿兰说道:“跟我来吧。”
在旅店老板的带领下,阿兰上到通往旅店顶部的阁楼处。掀开头顶的天花板,一层黑灰如流沙般落下,呛的阿兰连连咳了几声,不停挥手扇风。
“就是这了。”
阿兰第一次上到阁楼时,阁楼内的布置和现在一样,只是那天正好还有一点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室内,看起来要比现在的要亮堂一些。
“这里原本是当仓库用的,不过因为去年在后院新修了一间仓库出来,所以这里很长时间都没人上来打扫了,住的话是可以租给你的,不过……”
老板说着,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玛蒂,但玛蒂只是环顾了一下环境后便说道:“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如果大哥哥你不介意的话,今天可以先到楼下的正常客房过夜,明天这里就可以收拾出来了。”
“玛蒂…?”
老板显然是没想到玛蒂会说出这句话来,而阿兰也是在后来从老板口中才知道玛蒂一直都将这个阁楼当做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即使是他要上阁楼放点东西有时也会被赶下去。
至于原因,玛蒂说这里是提供给她朋友们住的房间,而她的朋友们,就是这些个已经很破旧的布偶了。
时间回到现在,勇者见阿兰将手里的布偶小心翼翼的摆放回了原来的样子,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吗?”
“不,只是想起现实里的事情了。这些布偶都是玛蒂重要的朋友们,应该要小心对待才是。”
阿兰笑着缓缓吐出一口气,起身从箱与箱之间的缝隙里退了出来。月光从天窗和右手边墙的窗户玻璃照射进来,此刻这间阁楼就与他第一天住进来时是一样的寂静。
“一个布偶代表了玛蒂想要结交却又不敢结交的朋友,因为害怕被拒绝而选择不去开口,因为害怕在相识一段时间后会发生不悦从而伤害到朋友。所以她一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满足自己,不去打扰任何人,但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话是这么说,但你终究还是踏进了她的世界里,作为一个新的客人。也正是如此,现实世界里的这个小姑娘才开始有了些转变不是吗?”
勇者笑着反问道。阿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也微笑着说:“或许是吧…我答应过她,等哪天贝特来拉洁历亚斯了,就将贝特介绍给她做朋友的来着。”
“呵呵,那我们去下一处地方吧。”
勇者笑了笑,随即便再次牵起了阿兰的手说道。她带着阿兰穿过了阁楼的墙壁,在漫天的繁星下前往了下一处她想让阿兰去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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