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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正午十二点仑赛共和国帕赛尔高原军区——

距【瞳】显现还有:3小时 01分钟

飞机亮银色的机翼在空中反射着来自太阳的耀眼光辉,划破轻盈的空气,从底部伸出来了起落架,平稳地降落在了跑道上,它的平安回归带来了让整个军区都为之振奋的消息——罗尔山区天气正常。岂止是正常,简直就是万里无云。

罗尔山区一改往常的狂风肆虐冷酷的形象,简直就像是在敞开双臂欢迎这些侵略者一样。

一张张用精密设备拍摄的照片被钉在墙壁上,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执行任务。此时流恩海域的舰队已经就位,军区的130架高空轰炸机以及224架护卫机需要领先其起飞半个小时,然后以罗恩山为集合处与舰队的机群会合。

指挥所的军官们正在复核目前搜集到的情报,其中一张照片上被圈出来十三个红圈,科索尔工业区的防空火力点增加了十三个炮位,并且已经提前升起了防空气球,由此可见帝国皇帝对局势的警觉,即使面对国内内战的局面依旧可以空出心来应对来自境外的威胁。

不过如果就因此放弃这场行动,则很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拉斯坦恩帝国拥有世界上最为先进的航空兵,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来一击致命。

巴泽尔是整个军区的总指挥,同样也是整场行动的负责人,他提出了奇袭科索尔的建议,并且用无可辩驳的利弊剖析在议会中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成。

只要这场行动得到成功,他就会毫无疑问地成为能名载共和国史册的英雄。

此时的巴泽尔正在跑道上踱步,不时地看向湛蓝的天空与远方闪耀着宝石般璀璨辉芒的雪峰。

他不知道那个千里之外坐于王座之上的人此时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地步,自己并非一个天才,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抓住一切机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他所拥有的只有毅力与果断,但,这两点对塑造一个英雄也已足够。

巴泽尔面对的敌人是他永远也不敢轻视的,拉斯坦恩帝国的新一任皇帝——威廉二十一世,帝国的皇室集团自古就有着严格的培育系统,诞生出了一位又一位精明的帝王。

目前执政的威廉二十一世则几乎可以算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他那惊为天人的战争艺术以及急于扩张领土的野心让所有周边国家胆寒,帝国的国力在一次又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中飞速提升,若不是这次大规模旱灾的影响,仑赛共和国的命运不堪想象。

必须要抢先一步把帝国彻底粉碎,巴泽尔不停地给自己暗示,这是自己的责任,是仑赛赋予自己的神圣使命。

即使,要让数万名无辜百姓的生命消逝于毁灭的爆炸与烈火中——

————

“爸爸妈妈下午会给你去买蛋糕,亲爱的,下午你就在家等着吧。”安娜俯下身对卡洛儿说道,“感觉无聊的话,可以让艾薇和你玩,好吗?”

卡洛儿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好,父母一直不同意让她过多地去外面活动,不过这也养成了卡洛儿喜欢看书的习惯。

艾薇就住在卡洛儿对面,只要她喊一声,艾薇就能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卡洛儿看出了艾薇的那幅画还是个半成品,所以就猜到了她也许现在正在奋力画画吧,今天卡洛儿就不打算去叫艾薇玩了。

卡洛儿猜的很对,艾薇刚吃完饭就趴在自己的小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山开始画了起来。覆盖住山峦的雪原就像是凝固的流云,她一时分不清楚自己该用什么颜色来区分雪和云彩了,便叼着铅笔看着那放晴的天空中一丝孤寂的云彩发呆了起来。

“真的好高啊。”她自言自语着。

“艾薇?去公园玩吗?”艾薇的母亲走进她问道。

“不了,妈妈,我还有事情,请不要来打扰我。”艾薇故作严肃地拒绝了,其实最近她正和母亲闹着矛盾所以语气有些烦躁。

艾薇的母亲答了一声便走开了,原本是想趁这个机会和女儿和好的,但是看来只能找下次......

——

下午一点20分

科索尔工业区—— 守军基地

“向皇帝报告,罗尔山区发现仑赛侦察机的影像,且山区内天气正常。”

“需要引导居民避难吗?”

“不,等朝廷消息。”

指挥所的气氛无比凝重,早在几日之前皇帝就已经下命令到要时刻警惕仑赛方向的行动,而正如皇帝预料的一样,短短几天就有许多足以引起警惕的异常发生,虽然不清楚仑赛方面的军事调动情况,但是,毫无疑问,如果要发动攻击的话,今天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已批准中央军区的301,302,304,307四个航空大队前来支援,预计下午三点半到达。”

“有关居民避难的请示如何?”

“于下午四点拉响警报引导民众提前避难至防空洞区内,暂停一切非必要生产活动,等候命令。”

看来皇帝预计其很大可能会在夜间进行空袭,太早地打草惊蛇反而会对之后的军事行动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听到这一句话后,守军指挥所的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起码能做到让百姓都安全,不过,如果仑赛把袭击时间提前的话,所有人不敢设想这种可能性——

科索尔工业区中央公园下午三点整

距【瞳】显现还有:56秒——

身着黑白修士服的男子被一群人围着,他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圣典,如若是一般的修士的话,人们只会把他当做是一个傻子,但是眼前这位咿咿呀呀地说着疯言怪语的男人是整个区域的主教。

他往昔苍老而神圣的面容此时扭曲成怪异表情,口中如同塞满了浸润有剧毒的钢针一样,双唇止不住地颤抖。亚伦斯正好途径了把公园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此时安娜正在蛋糕店和店主谈着话,他只听到了从嘈杂中挤出的一个词语。

“重新凝视”

原本就神经紧绷的亚伦斯听到了这句怪奇的呓语,心绪便更加混乱,他隐约地感受到今天很有可能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此时忽然有一架轻型单翼螺旋桨飞机从公园上空飞过,留下来长长的白色航迹云,逐渐变调的引擎音缓缓远去,一条白线横亘于蔚蓝的天穹,连接着科索尔与罗恩山雪白的顶峰,那是一架帝国属的侦查机,帝国政府在警惕着来自群山之后的什么....

“嗨。”安娜看来已经和店主商量好了相关的事情,朝亚伦斯快步走了过来,“回家吧,唉?这里怎么了?”。安娜瞥向人头攒动的人群,减慢了脚步。

人们议论纷纷,此时已经有警察赶了过来,他们的到来让人群劈开了个口子,但是主教依然在高呼着模糊的话语,直到他被警察架住了身子也没停下,安娜驻足于原地,顺着人群的裂隙看向那个被簇拥于中央的男人。

“什么情况?”

“不知道,有个疯子?”亚伦斯胡乱地应付了一句,他想要快点回家,“走吧,卡洛儿还等着呢。”他拉了一把安娜的手,匆忙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安娜也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样,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他们两人急匆匆地穿过中央街道,来到了种着两排枫树的转弯口。

忽然,安娜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轻微地震颤声,空气在被某种远方巨大的声音缓缓地搅动着,她一下子立在了原地,亚伦斯也因为安娜的停止而转过头来,“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安娜没有回应他,只是伫立在原地静听着来自远处的某种事物的轰鸣声,此时仿佛世界中的所有分子都停止了颤动,唯有那辽远诡秘的轰鸣声还在传递。

“安娜?”亚伦斯不解地问着她,“怎么了?”。

安娜空洞无神的眼眸折磨着亚伦斯的灵魂,那种不安感愈来愈强,几乎快要从空气中满溢出来——

距【瞳】显现还有:12秒

“神将重新凝视我们的世界”——

主教的高呼声遮盖了一切,穿透空气如箭矢般抵达亚伦斯的耳膜。

与此同时,万物如同呼应着他的话语一样。

一整个大队的对空拦截机排列成精准的几何阵型闪电般飞掠而过,那是帝国的航空兵团,飞机极速飞凌而过产生的风压使的无数火红的树叶流雨般洒落。

机群的身影快速远去,街道上人们的视线开始顺着机群飞去的方向看去。

枫叶舞动着,搅弄着近乎凝固的空气——

第一片树叶接触大地的瞬间,预兆着末日轰然而至的防空警报宛若撕裂灵魂的飓风般席卷四方,蝗虫般撕咬着他的皮肤钻入体内,震颤着亚伦斯的全身。

他看到了。

远方,无数群山屹立之所,那巨兽鼻息般轰鸣声的源头。

是由数百架拖着一道道尾迹的空中堡垒组成的整齐编队——

而,突然,一只鸟从天空坠落到亚伦斯的脚边,它的尸体仍在触电似的抽动。

此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无数飞鸟不知为何从天空中像是瞬间被夺去生命似的陨落。

就连在地上与行人一起逃窜的猫猫狗狗也是一样在片刻癫狂的抽搐后死去。

被父亲抱起的女孩惊恐地看向刚刚从手中掉落到地的雪白玩偶。

一个儿童被人群撞倒在地,浑身被踩出了鲜血,面部朝下深埋于地。

不知属于哪一个姑娘的蓝色鲜花丢落在一滩的血浆中。

距【瞳】显现还有:1秒——

电光火石之间,亚伦斯尚且没有从这巨大的震颤中缓过神来,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的东面的那一隅苍穹,霎时间闪烁出来近乎数十倍于太阳所爆发出的光芒,这光芒强大到几乎让亚伦斯一时间失去知觉,人们的尖叫声伴随着巨大的警报声交织于一起,填满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不过,亚伦斯的脑子里此时仅有一句话,那是主教所高呼的一句话。

“神将重新注视这个世界”

在适应了突然迸发出的强光,并且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很清楚,主教没恐怕并有发疯——

这个世界的天空从前只有孤寂的太阳,黑夜降临时,夜空将空无一物,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新的天体,一个眼睛形状的五彩云雾。

万彩华光闪耀天穹——

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张荒诞到令人作呕的油画,那硕大的眼睛比太阳要大上好几倍,飞散而出的炫目流光划破从西面天空延展而来的淡红色彩霞,甚至一度让整个天空的颜色全部变成纷乱的混沌之彩。

一座座高耸至云巅的巍峨群山全部被蒙上了五颜六色的氤氲雾气,不停震颤着空气的低沉之音就像是万古之前的山岳即将苏醒前的喘息。

超越一切的目光似乎怜悯地,注视着匍匐于地的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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